夜半尸语 第163节
卢行歧现在是知情者的身份,没法详细告诉他们,施邪术的妖人熟悉卢氏术法。他淡淡地瞥遣将,扬腔调,“遣将,少说话多做事。”
遣将抿紧嘴,不言语了,生怕再次被罚。
所有事忙完,已是夜幕降临,因着阿爹和同馨在贞鱼那忙,晚餐不聚,各自房里吃。说好的去寻同馨,也没寻成。卢行歧吃完饭洗漱,在书房待了一个时辰,在洞玄送来的下思文村的地图上,推敲可能种生基的地点,圈划出来。
忙得差不多了,卢行歧才回到卧房。
闫禀玉卧在窗边矮榻,丝毫没有对他消失大半天的不满,自己怡然自得地倚枕看书,边用个软锤敲腰。
榻旁不知几时移了盏高脚铁烛台,数道烛火影影绰绰地在屏风透出她慵懒的身姿。
卢行歧绕过屏风走近,见到书封,是他手抄的术法书,上有圈圈画画的注解,排序乱,常人难看懂。
“你能看得懂?”他知道现世的字是简笔,而他书写是繁体。
先前闫禀玉就听到隔壁动静,还有适才的脚步声,她从书中露出视线,“半看半猜,还行。”
他以前也这样半看半猜,卢行歧笑了笑,夺走她手里没什么效果的软锤,抬腿上床,膝坐下来,“骑马累了吧,我来帮你揉一揉。”
讨好的语气,为了弥补白天与她共乘时的粗糙。
腰上敏感,他手刚碰上,闫禀玉一激灵地躲,想拒绝。但很快沦陷在他力度适中的手法里,习武人的掌力能透进疲惫僵硬的肌肉,很好地放松。
闫禀玉放下书,舒服地吁一口气,趴着安静地享受。
第128章 一百八十六岁的男鬼
她那声舒气,细细柔软,像箭矢尾羽,抓握时不经意搔过皮肤,痒麻的触感。掌下又是纤弱软绵的腰肢,难免让人心猿意马。
“你去找你二弟了吗?大半天不见人。”闫禀玉忽然问。
询问打断卢行歧的猗靡遐想,回话时按摩的动作慢了下来,“没有,回府时同馨不在,我去找阿爹商谈邪术之事。”
“这件事要讲大半天么?”闫禀玉枕着手臂,瞥着书页劲道透纸的字迹问。
一问一答的麻烦,卢行歧干脆将行踪都倒了出来,“我没寻到阿爹,他去了隔壁贞鱼府上,然后阿娘留住我,说了些提醒的话。再然后是安排给下思文村下禁制的事,后面在书房忙了会,时间就如此过去了。”
他话音刚落,闫禀玉连忙扭身爬起来坐着,紧张兮兮地追问:“提醒的话?有关什么?你阿娘发现我们撒谎造假身份了吗?”
卢行歧两手空了,百无聊赖地沿上握住她手腕,简洁地说:“她没有察觉,你也不需担心,不存在的身份何来的假?”
“你的意思是……”
他趣道:“借用的名讳才需忧虑东窗事发,而你用的是本名,城东闫家可没有叫禀玉的小姐,世上只闫禀玉一人,现今独独在我这。”
说着,卢行歧拽过她双手,放在自己腰上。闫禀玉就着这个姿势,嗔怪地拧了把他结实的腰肉,“你都查过了也不跟我说,总这样害我半道事到临头慌张。”
她眉做怒挑,眸点烛光,灼如星辰,脸颊肉鼓鼓的,娇态可爱。卢行歧稀罕地将脸贴过去,也笑得眸染光色,“事多何必扰你,我们之间不言其他。”
“那言什么?”
他故作思虑,神情一闪而过的狡诈,“你想与我说的体己话。”
“那抱歉,没有。”闫禀玉无情地拒绝。
“但我有。”
“什么话?”闫禀玉被吊起胃口,期待地立整身子。
卢行歧如是道:“我到卧松堂时,阿娘提醒我,其实是关于术法。她问我房中术修了好多年,可还忘光了?又让我再好好学学,切勿急躁,姑娘家的娇弱,别伤了人家。就跟贞鱼一般,二十有三还重修了房中术,谨慎对待妻子,方才妥帖……”
闫禀玉听着,觉得萧良月说的没错,洞房花烛,夫妻和谐尤为重要,卢氏在这方面挺尊重女性的。可是,为什么要让卢行歧再好好学学?急躁什么?伤了谁的身子?
他循循而言,趁她听得入迷,手已经往上落在她颈后肚兜的绳结上。指尖点在肌肤,她瑟缩身子,脸庞立即飘上两朵红云。
没想到这些‘体己话’都是用来囿她的,又记起他昨夜说下次要弄那里,闫禀玉后知后觉地羞热了脸,推拒他搁在自己肩上的手臂,骂道:“老不正经!”
可不,一百八十六岁的男鬼。
卢行歧哈哈畅笑,倒不敢再急进,随后漆黑发亮的眼瞳一转,低额抵在她温暖馨香的颈侧,搂住她肩膀作委屈状,“禀玉……禀玉……”
连唤好几声,对着这张俊美无俦的脸,闫禀玉狠不下心,装模作样地淡淡应声:“怎么?”
卢行歧微抬起脸,在她唇边亲了一口,压低嗓音,“我房中术修得极好,断不会让你难受的……”
灼热濡湿的气息洒在脸庞颈侧,随着呼之欲出的求爱情话,闫禀玉只觉浑身力气被抽走。虽也知他前题一堆,只为引出最后意图。
闫禀玉不声不动,卢行歧抬起脸,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目光里暗含为她倾覆的汹涌,仿佛她一触碰,就会被他暴戾地拖拽进深渊共沉沦。她有点害怕未知的体验。
现在她是魂体,与他纠缠会是什么感觉?身体会受影响吗?既然魂体在这有痛感,那会否也会有情欲上的快感?唉呀,自顾想多了,她的脸烧熟一般,热到眼眸都滚起水汽,亮晶晶的,犹如被精心涤洗过。
好漂亮动人的眼睛,真想叫那层水润为他化作泪水,他再密密舔去。体内燥热再次蔓延,冲闯不止,好鲜活的欲望,卢行歧几乎要忘记,自己不过二十有余,对情事压抑、渴望、暴虐,那么地理所为之。
为鬼的欲望是寡淡的黑白色,不能感受她因自己而升高的温度,还有那些百转千回的馨香,这般就丧失大半滋味,现在当真是好时候。食髓知味,但未食,也是够折磨人的。他情不自禁地低首,含住她熟红的嘴唇,隐忍地啜吻几下。
闫禀玉自我拉扯,望着他接近的眼眸,判断着,最后还是刹车地摇头。
卢行歧也不气馁,侧脸过去,在她耳畔轻声低语,“你不应我请求,总得给点什么让我平衡。”
闫禀玉也就应了他接下来的动作,濡湿温热的呼吸喷薄在清凉的胸口,她像是害怕地颤着身子。卢行歧扶住她盈盈一握的双肩,放倒这具美好而脆弱的身子,充满男性雄浑气息的躯体覆了上去。
……
次日,洞玄早早来四宣堂,等上两刻钟卢行歧才姗姗来迟。
洞玄心里嘀咕:以往这个时辰,门君早就起了,今日怎么还懒床了?
不怪他觉得古怪,因为他和遣将自小被老门君买到府上,就是为了陪同门君修术法练武术,每日同起同休,自是清楚门君作息。
卢行歧施然上座,洞玄瞄了眼他神清气爽的神色,恭身说:“门君,偏门道士已找好。”
“人在哪?探过本事了吗?”
“人现今在金龙巷口,我和遣将探过本事,但得你去一试才能决定。”
在过去,卢行歧是自己下的禁制,或许妖人先知,才侥幸逃脱。这次换了禁制术法,结局如同,妖人虽最终逃脱,不过或许可以擒住探清身份。
这次还得闫禀玉参与,他道:“你带他去花千树茶园等我,我稍后便到。”
“是。”洞玄恭敬道。
茶园是品茗听曲的地方,花千树距离金龙巷不足百米,不远,但今日贞鱼三爷成婚,门君不能迟到。古制成婚是晨迎昏行,现如今民间规矩比较松泛,按各家方便制定婚宴时辰,而三爷的筵席是在未时。洞玄提醒:“门君,见过道士之后,还要去下思文村下禁制,时间匆急,三爷那边耽误不得。”
卢行歧:“我知道。”
洞玄便退下了。
回到卧房,卢行歧径自拿了衫裙到床榻边,低眼看着裹被睡着的闫禀玉。昨夜情到浓时衣衫不保,她也贪凉,独自裹了一袭衾被睡眠,洒脱到不顾他的感受。
卢行歧叹了声气,拽起人,她迷迷糊糊的,但意识清楚,睁开眼缝见到卢行歧,嘟囔句:“我自己来。”
“动作快些,我们去办点事,回来还要去隔壁参加婚席。”放下衫裙,卢行歧出了卧房。
闫禀玉听进去了,但没完全睡醒,眼睛慢悠悠地找肚兜,最后在高脚灯盏上挂着。回忆起昨晚,卢行歧当时解开后,随手一挥,烛火灭掉,这块小布料也就飞开挂在上面。现在看来,这幅画面,当真引人遐思的淫靡。
拽下来后,她慢吞吞地掀开被子,系肚兜时,望见自己锁骨胸前满是开花的红印,就连小腹也有。不禁唏嘘,这鬼白天看着挺正经的,夜晚就像虎狼,兽性大发。
清醒后动作就快了,闫禀玉拾掇完,对头发犯难。时间紧,她还不会梳发髻,随便扎马尾辫子又不伦不类。
卢行歧再次进来,清楚闫禀玉在纠结什么,用披风将她头身罩住,“就这样甚好。”
昨夜下了场小雨,清晨不热,闫禀玉就接受了,系好披风,问:“要去哪?”
“去茶园见个人,然后再去下思文村施禁制术。”卢行歧回话,拉着她手走出卧房。
有过昨日奔波的经验,对于那四十里路,闫禀玉已经悲催地接受了。茶园离金龙巷不远,到了后她才发现楼内搭有戏台,下座已坐客,吃着茶点听戏。
茶园是当地的说法,其实跟戏院差不多。
卢行歧要了二楼相邻的两间包厢,一间给闫禀玉独自待着吃早饭,一间他和洞玄进入。
来的路上,卢行歧说了找道士施禁制术的事,他们忙他们的,闫禀玉就心安理得坐下吃早餐。推开包厢窗户能够一览无遗楼下,看戏位置更是绝佳,她一边看戏一边吃。
吃得差不多时,卢行歧推开包厢的门,闫禀玉站起身,手里还拿着一个吃剩一半的澄面虾饺,“要走了吗?”
“是。”卢行歧迈步进来。
“哦,那走吧!”闫禀玉吃饱了,正要放下虾饺,他忽然低头咬住她指腹那半只虾饺,湿软的舌尖卷过她手指,再退出。
她忍不住捏住那两根残留触感的手指,像藏住自己擂鼓一样的心跳,“你也没吃早饭吗?那先填两口。”
闫禀玉拿筷子夹了几样茶点喂他,他照单全收。
洞玄等在包厢外,自动转过身,留下个沉默的背影。
出了茶园,随从早把马牵过来了。
卢行歧翻身上马,想起件事,问洞玄,“遣将去贞鱼那送礼了吗?”
洞玄:“是的,早早准备好,不敢耽误门君的吩咐。”
卢行歧点头,待闫禀玉上马准备好,一同策马向前。
在他们一行人赶往下思文村的同一时刻,遣将送礼到卢贞鱼府上。
巳时,亲已迎过,亲邻也早到祝贺,卢贞鱼一身大红婚服周旋在筵席间,招呼宾客。因他身子不好,没人劝酒,皆以茶代酒,气氛较为和乐平稳。
礼送到,帐房先生记录在册,边上迎来送往的婢子呈上一碗水酒,请遣将喝。遣将要回府复命,万不敢喝酒,怕误事就婉拒了。
卢贞鱼眼尖地看到遣将,近去唤了声:“遣将。”
遣将回头,见是今天的新郎官,拱手先说两句吉祥话,然后问:“三爷有事?”
卢贞鱼没讲话,摆个手势让换个地。
卢贞鱼这府也和卢行歧那边一样的格局,因为人口稀少,一些房屋拆了,扩做庭院,就在天井边上。筵席摆在庭院,天井这边栽了树,怕落叶落虫慢待客人,就未置酒桌。
两人离开人多口杂的环境,来到树下。
卢贞鱼开口:“我大哥去哪了?一天都没见到人。”
遣将道:“门君有些事出门了,所以遣我来送礼,或许再过两个时辰就可回到。”
卢贞鱼:“又去捉鬼么,来回两个时辰,挺远,郊外?”
“城外的村子。”门君不喜别人打探他的事,这是全府上下默认的,所以没有人会随意暴露他的行踪。这个笼统的回答,并不是遣将多心眼,而是多年形成的下意识。
卢贞鱼点点头,没有就着这个问题纠缠,他忽作忧虑,“大哥总在驱邪禳鬼,时时处在危难当中,总是旧伤添新伤。今日是吉日,希望他能无碍归来参加我的婚席。”
“没那么严重,”遣将忙打消三爷的顾虑,“门君只是去了下思文村查点事,很快就回了。”
卢贞鱼哦了声,“下思文村啊,在大坡镇更下面,怪不得路程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