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尸语 第153节
   
   
   
   
	  卢行歧手心是凉的,但再凉,也能将她潮湿的双手给捂干。她在他怀里转过身,手臂干爽地搂上他后颈,郑重其事地说:“我们是同伴,再更深层次,是异性亲密关系,你的心事可以对我说,相反我也可以无所顾忌地向你表达。你都夸了我心性坚强,我不会轻易被这些影响。”
  他性格压抑,闫禀玉想,能让他独自待着的问题,应该是如果他的亲人真被族人背弃,他该如何自处?
  因为是鬼身,他的肤色是毫无血色的苍白,所以她常形容成玉瓷一般无暇。也正因此,衬得他眸色墨黑,玉瓷死物,唯一的灵动在那点如渊的墨黑中,常叫人难以捉摸。
  他低了低眼,仍旧不愿露出一些脆弱的心绪,不过终于开口:“冯渐微的话,我之前就猜到过,但不愿相信,随着线索逐渐清晰,条条指向熟悉之人。我也,在学着接受。”
  闫禀玉抬手摸摸他发脚位置,用他安慰过自己的话说:“过去之事左右不了,既来之,则安之。”
  卢行歧接收到了,回应地侧脸,亲了亲她沐浴过柔滑的手臂,“那你呢,今天看到你母亲,是什么心情?”
  闫禀玉老实说:“有些陌生,但心里是被牵动的,随之而来的却是平淡。离真相越来越近,就会放弃繁杂的思想挣扎。”
  “平淡……”卢行歧念着这两个词,意会地笑了笑。
  “好累,今天就暂时别想这些了。”闫禀玉猝然结束这段坦诚,她低头看了看脚下,皱了秀眉,“我脚好凉,鞋子也湿了,不喜欢。”
  身体忽然腾空,卢行歧单手托起她的腰臀,她怕不稳,搂更紧他脖子。只见他微微屈膝,轻松地捡起她的鞋子。
  “不喜欢,就走吧。”他将她抱回柔软清爽的床上,摆好鞋子,然后直接用手将她小腿的水珠抹干。
  闫禀玉怕痒,躲着滚了两遭,早被被子擦干了。
  卢行歧顺势侧躺在床外侧,抬手整理她因翻滚而贴在脸颊颈边的发丝,当那张玩趣生动的脸完全展现时,还用充满笑意的眼睛专注地望着他,黏黏的软软的嗓音喊他的名字。
  “卢行歧……”
  他情不自禁地低头吻上去,有过数次经验,他的吻技初见章法,趁她齿间疏防,灵活地用舌尖侵入进去。她说她用的沐浴露和洗发水是茶花香,最近的晚上,也经常会喝点果酒,他嗅不到她形容的香气,便缱绻地进入寻找。
  在这方面得趣之后,卢行歧很急色,一勾住她舌头,就贪恋地逗弄吸吮,手臂预见地拦在她后背,只要她一表现出退的动作,就被摁回来。这时他就趁机更贴紧她,身影宽大地罩上来,逼仄地压缩她的空间,像要吸尽她的阳气。
  闫禀玉快呼吸不了,趁他舌尖退出之时,手掌推拒,“别……”
  那点力实在轻,在他欲求不满的当下,独断地解释成了欲拒还迎,于是重新潜入,又开始一番掠取。
  舌尖交缠,口腔的湿软,是一种软腻的包裹,让卢行歧觉得很舒服,仿佛她的体热渡上他冰冷的躯体,他试图将她当做明火,贪心地想要更多体感的享受。忽被咬了一口,不痛,但还是退了出去,不解地看着她。
  闫禀玉气息微微急促,此时双颊已红透,嘴唇充血地红肿,眼眸因情动而泛着迷人的水光,“你要亲,可以缓缓,我快呼吸不了了!”
  她嘴唇控诉地上下轻碰,卢行歧认真地盯看,眼色越来越暗,仿佛什么都没听进去。
  没回声,闫禀玉摸着被他吮疼的嘴唇,看进他的视线,发觉他黑沉的眼眸染上了欲色,像暗夜幽蓝的海面转瞬汹涌,有些压抑,有些凶狠,即将爆发侵略的趋势。
  卢行歧忽而移开目光,只看着她的眼睛,喉间干涩地吞咽,协商地说给她听,“我不亲了,可以闻闻茶花的香味吗?”
  茶花的香味,就是她沐浴过后的香气。
  他宽大的身躯覆盖住自己,要不是他没有体温,闫禀玉丝毫不怀疑情欲的滚热,会烧上她的皮肤。她当然点头,“可以。”
  下一秒,他埋头进她颈弯,唇齿厮磨的敏感让她战栗地蜷紧脚趾。她后知后觉他闻不到,所以理所当然地用去亲吻去感受香气。
  中计了,不过比窒息感要好,他亲吻着,手指穿梭,凉意地抚摸过她的每寸肌肤,恰如其分地安抚他带给自己的火热。但这份安抚未能平息,反而似是而非地勾起另一种感受,随着厮磨的亲吻越往胸口,而越发得不到纾解。
  闫禀玉情不自禁地轻吟声,动动手指拥抱住他宽实的肩膀,后背忽有东西弹开,她从沉迷中惊醒,手去推开他的脸,“你在干什么?”
  卢行歧抬起头,闫禀玉才惊觉胸口一片凉,偏了目光,见睡裙被拨下肩头,露出雪白肤色以及半颗雪峰似的胸脯。
  他手指轻挑,灵活地拨下肩带,从她胸前扯掉胸衣,哑了声,“别穿了。”
  闫禀玉脸更热了,抢了回来,羞得不行,“你在外面一本正经,怎么关起门来就变了个样!”
  他眼中余留欲望的汹涌,发言却清醒,“不该如此吗?我阿爹在外是一个做派,在我阿娘面前又是另一幅腻歪做派。”
  说着,还用手指去揉捏胸衣那层带着体温的布料,十指玉质无暇,干净地做着淫靡的动作。
  闫禀玉烫手山芋般扔开胸衣,压在被下,红着脸,小声骂他,“变态……”
  这个词卢行歧听过,知道意思,他倒笑了,“昨晚不是你跟我说,这件衣服里面有钢圈,反人类,让你不舒适,那还穿着受罪么?”
  “那也得穿。”聊着题外话,闫禀玉拍打他结实的胸膛,让他从自己身上下去。
  卢行歧配合地下来,手臂伸直,将人强势地搂了过来,欲盖弥彰地解释一句,“我没有其他的意思。”
  闫禀玉倒不是怕什么,只是隐约觉得他变化太快,像另生出了一种热情的性格。
  “古人不是保守吗?可我最近看你,黏人,轻浮。”
  古人是指他这种吧,反正不是什么好话,卢行歧皮厚地任她骂,“古人只是古,不保守,有些人家的少爷十几岁就有通房。”
  闫禀玉换个姿势,趴着抬起身子,好奇又在意地看着他,“那你有吗?”
  卢行歧在她的目光下摇头,“卢氏男子二十岁成年礼后,会由长辈相看门当户对的人家,订下成婚对象。这时便开始修习房中术,以便迎接婚姻生活。又要练功练术法,还要出门锻炼能力,哪来的空闲去有通房。”
  没有就好,房中术是闫禀玉想的带颜色的那种吗?
  “房中术是什么?”
  卢行歧很坦然地讲解:“房中术便是合欢之道,亦是夫妻相处之道,长久在闺房和谐,还可调阴阳平衡,所以为卢氏男子必修。”
  还真是,好稀奇,好正派,闫禀玉为自己的黄色想法羞赧,“你们卢氏思想挺先进的。”
  但是,他怎么什么都往外说?以前真不是这性格,不会真的变了,还是被拘进阴司,给鬼上身了?
  “你昨晚被拘进阴司,真的没发生什么吗?不会被鬼上身了吧?”闫禀玉上手在他身上按,确认有无受伤或异常。
  他突然来一句:“你再摸下去,就有事了。”
  闫禀玉像被电到,麻溜缩手,差点忘记他们才“休战”几分钟。她躺回去,扯过自己枕头,不纠结了,准备睡觉。
  卢行歧却贴了过来,搂着她的腰磨蹭,连连低唤:“禀玉,禀玉……”
  像要糖的孩子,得不到满足。
  【六卷:桂林府——再生之力】
  第120章 没见过上赶着送巴掌的
  早上吃饭时,卢行歧将下一个目的地告知冯渐微。
  “你要去桂林府?”冯渐微有些讶异,还以为他会回梧州府找旧识线索,“班氏是瑶民,跟滚氏一样有独特的丧葬习俗,没有取阴息的条件。”
  “我不是为取阴息。”卢行歧说,“现在不清楚黄登池和周伏道掌控我们多少,我们在卦境记忆所知晓的真相,也不知道能瞒多久,须趁他们反应之前查清周伏道的身份。周伏道此人高深莫测,又披着一层朦胧身份,只有摸清他的派系才能对付他。”
  卢行歧多方面都考虑到了,冯渐微思虑处境,黄家的手已经伸到冯氏,简直是明着来,难保不会再耍诡计对付他们。之前黄尔仙说的先与卢行歧协商,是狗屁,他们是得先做应对准备。
  “你是想借班氏的遁前生,回到过去探究记忆?”
  “不止,在牙木香的阴息记忆里,寻龙的最终地点是桂林。虽说班氏一族血脉没落,永生不过两代,但或许知晓寻龙行动的人还在复生。”人寿难百,两世百余年,已然过去,不免存在侥幸的心理。所以卢行歧破世后才没第一向班氏下手。
  “遁前生需要特定条件,得班氏有人身死降生为婴儿,才能启动再生之力,我们总不能现杀个人吧……”冯渐微忽然噤声,激动地拍桌,吓了正在吃饭的闫禀玉和活珠子一跳。
  他难掩兴奋,大声说:“昨夜茂荣堂收到讣告,说班仝逝世,我们刚好以奔丧之名入驻老山界,去跟班氏借再生之力回到过去。”
  “老山界在哪?”柳州离桂林很近,饮食都嗜辣,闫禀玉上高中时,班上有不少桂林的同学,还没听过这个地方。
  冯渐微换个说法,“在越城岭山脉中段,当地土民俗称老山界。”
  越城岭闫禀玉知道,“是‘五岭逶迤腾细浪’中的一岭吗?”
  “没错,是红军长征翻越的第一座大山。”
  闫禀玉清楚了,越城岭在龙胜县,那边比较出名的是龙脊梯田景观,其他的她还真不了解。
  冯渐微再跟卢行歧商量下细则,然后约定出发时间。
  闫禀玉还有事要做,“滚于风十点到围垅屋给我送蛊虫,出发去桂林得在这之后。”
  刚好冯渐微也要移交冯氏工作,便说:“那就中午出发。”
  大家没意见,决定后就散了。
  现在是八点半,等待的时间闫禀玉收拾行李。
  她东西不多,来回几下就装完了,还有晾干的衣服,摞怀中放床上,坐下来叠整。
  卢行歧的行李就一把蓬山伞,他拿伞把玩时,闫禀玉就像一只勤劳的小蜜蜂,在他身旁走来走去。他好奇,那个不大的背包里,怎么能装下这么多东西。
  所以就走过去看看,她到底在忙什么?
  阴气一靠近,闫禀玉就察觉到了,撩起眼神,见卢行歧抱伞靠在床架,姿态放松,眼神趣意。
  习惯了,这鬼总是悄无声息地跟着,她继续叠衣服,闲话道:“你昨夜就决定借班氏的再生之力回到过去,但班仝昨夜才去世,你不可能先知。假如班氏无人死亡,你不会真想现杀个人吧?”
  “有何不可?反正班氏身死如换衣。”卢行歧法外狂徒一言。
  触及到家族覆灭这事上,闫禀玉知道他什么品性,不意外,“那假如有一天我妨碍到你的脚步,你也是这么杀伐果断吗?”
  女生在面对喜欢的人时,总喜欢假设各种假设,有不确定被爱,也有些娇嗔性子。
  卢行歧突然严声,“我不喜欢这种假如。”
  闫禀玉抬了眼,见他目光严肃,眼中露出些自我博弈的纠结,她软了语气,“好,不问了,你也不用回答。”
  屋内静了好片刻。
  闫禀玉也叠好衣服,还剩两件内衣,直接卷了准备塞进鼓鼓的背包。见卢行歧许久没动静,她看了眼,恰好对上他的视线。顺着视线,她看到自己手里的内衣,忙麻溜地塞包里。
  想到昨晚,闫禀玉只觉脸皮被烫了下,故作凶狠地瞪他一眼,“看什么啊?”
  “看你。”他眉目疏懒起来,刚刚那一出过去了,所以又是那副欠扁的腻歪样儿。
  闫禀玉跪膝抬起半身,在床上挥出一巴掌,“再看,打你!”
  巴掌就离脸一尺,他笑盈盈地吐出一个词:“来。”
  那表情,不像受虐,倒像在诉情话。
  “受不了你……”闫禀玉无奈地嗔怪,正要收回手,他突然将脸贴上她掌心,眼睛弯成一枚月牙儿,清泠泠,又无限温情。
  没见过上赶着送巴掌的,闫禀玉意思意思地拍了下,笑着说:“死样~”
  然后觉得不过瘾,因为此时的卢行歧实在可爱,她膝行两步,不给预示地直接扑进他怀中。他身量高,她屈膝本就不及,抬脸顺势亲了他喉结一下,因为亲不到他脸。
  要接住闫禀玉,敞怀时蓬山伞掉落在地,那个吻如羽毛轻轻掠过,卢行歧还没反应过来,她很快跳开,从床上拎起背包,就要逃走。他眼神一变,抬膝上床,一手抓背包,一手拦住她身体,生生将人拦腰摁回到床上。
  随后清凉的气息覆裹上来,闫禀玉望着越来越近的俊面,心想,年轻鬼血气方刚,果真招惹不起啊……
  滚于风很准时,闫禀玉整理着装准备出去见他,从浴镜里看到自己红肿的嘴唇,她用凉水抹了几下,试图消肿。
  最后无果,她走出浴室,踢了站在门口的卢行歧一脚,被他敏捷地躲了过去,笑言:“这点力对我没用,可别弄疼你了”。
  闫禀玉再白他一眼,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