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尸语 第150节
   
   
   
   
	  “这样啊,那你进步确实快,我知道了,蛊虫没法运输,我让滚于风跑一趟。”
  “行,出发前告诉我,我把地址发给他。”
  挂完电话,闫禀玉一边琢磨着滚荷洪的话,一边直接套上睡裙。滚衣荣确实是在七月到的冯氏,在这里得知滚潇亦去世有内幕,应该是在冯流远那里获得了什么消息,不然冯流远怎么那么笃定卢氏灭亡有蹊跷。
  或许能从冯流远的阴息记忆里找到答案,顺利的话明天就能知道了。
  穿好睡裙,闫禀玉低头一看,她胸部是不大不小的桃形,不穿胸衣也看不出异常。就这样吧,穿衣自由年代,在屋子里走动,没什么好羞涩的。
  吹干头发回到屋内,那套桌椅已经是卢行歧的固定位置,闫禀玉就坐到床上。拿手机滑,回回微信的时候,卢行歧闪身过来,习惯性地坐到她身边。
  闫禀玉将手机放下,微微后瞥,他的发辫又多了一缕白发,阴力损耗太重就伤元气。适才听他提旧事,才知他也会有无助的时刻,她表示鼓励地拍拍他肩膀。
  卢行歧有些奇怪她的举动,笑着问:“怎么了?”
  他被拘魂幡反噬而死,又为了得到阴阳玦而重历噩梦,心底得多恐惧。闫禀玉想起自己小时候进山给老头送物资,回来晚了,黑夜走山路害怕,望尽世间没有依靠的感觉,让人很脆弱。
  她心疼地摸摸他的脸,“真是个小可怜。”
  卢行歧握住她落下的手,稍稍倾身,双臂顺势穿过她腰际,自然地将她搂到自己怀里坐。
  他动作不轻,闫禀玉在怀里调整姿势时,胸前不小心蹭到他胸膛。她心一提,抬眼角瞧他,他神色如常,放心了。
  “可怜?”她头发长,落在卢行歧手背,他照旧捻卷着发尾玩,为这个说法感到好笑。
  闫禀玉嗯了声,“好在都过去了。”
  卢行歧明白她的心意,说:“人活久了,或者做鬼久了,都会有那样身不由己的时候。”
  因为他经历过一段很艰难的黑暗时间,所以并不觉得破世失败有多可怜,他说:“你小时候也过了这么一段时间,我只会觉得你很坚韧,很厉害,好好地成长了,浑身的聪明劲。”
  被他一绕话,闫禀玉果然笑了,用肩膀撞了一下他胸口,转眸看着他,“有你聪明?黑也是你,白也是你,把冯渐微绕得团团转。”
  卢行歧说:“我觉得这不是夸奖。”
  闫禀玉眨眨眼睛,认真的小表情,“当然是啊!”
  卢行歧失笑,说不过她,于是搂紧了,望着她的眼眸,缱绻的柔情快要溢出。
  他面无表情时,狭长的眼型透着冷漠疏离,但笑时,眼尾微翘,眼意荡漾,有如桃花春风拂面。他最近很粘人,常这样看闫禀玉,接下来就会亲一会儿她,所以她此时,不免期待,脸会升温,心跳也会越来越快。
  别的女生不知道,但她月经前后和排卵期受激素影响,会特别想谈恋爱,就是那种想男人的躁动。被他看了半分钟后,她先受不了,侧了身子,两条手臂不自觉地挂到他脖子上,先亲上去。
  亲一下,后退,在他眼里温柔的笑意变得沉静,勾出攻击性时,再躲开他的主动,很严肃地跟他说:“别诱惑我。”
  卢行歧倏然笑了,很开心,也很欠,“能诱惑到你,求之不得。”
  故意的不是,闫禀玉露个凶狠的表情,扑上去,“让你又逗我!”
  卢行歧假装躲,被她扑倒,双双倒在床上。她身体柔软,也不重,一点威胁力都没有。
  没想到闫禀玉先慌,她现在真空,胸前紧贴。她撑住卢行歧胸膛,想起身,被他双臂抚着后背压下去,开口一句暴击:“你没穿肚兜。”
  闫禀玉的脸红透了,浑身像过火,燥热得不行。脑袋也是乱的,好不容易组织好话语,“没穿……很正常,又不是光着!我可没有、没有其他的意思,你别瞎想……”
  他拿捏着反问:“我瞎想什么?”
  “就,就……”闫禀玉支支吾吾,眼瞳惊慌,脸颊红得像石榴果,晶莹诱人。
  卢行歧原本是好玩的心态,逐渐的心猿意马,掌心游走在她的身体上,眼里的占有欲浓烈,“禀玉。”
  “嗯?”
  “你就当我瞎想……”
  卢行歧忽然翻过身,将闫禀玉反压在身下,扣住她惊慌的手腕,低脸吻了上去。手段强势,顶开齿关,与舌尖交缠……
  ——
  次日,冯渐微传来消息,同意取阴息,时间就定在晚上。
  来冯氏一周多,闫禀玉还不知道冯氏祖地在哪,这附近不是荒地就是石山,不像有墓地的样子。她问卢行歧,“你知道地方在哪吗?”
  他说:“在天门山后的山脉上。”
  “那条山脉绵延起伏,像一条龙形,不过石山陡峭无情,风水学上龙不过峡不脱煞,没有结穴的好地。冯氏也是术士之家,怎么会把祖地选在那里?”闫禀玉说出自己的想法。
  “地形上是如此,不过可以因势化用。”她有疑问,卢行歧好为人师地铺纸笔画风水图讲解。
  闫禀玉在一旁支颐,看他认真的样子,感觉人生百转千回,好是奇妙。
  就这样到夜幕降临,冯渐微和活珠子带他们开车到冯氏祖地。
  第118章 阴司无卢氏魂
  恢复家主之位后,就有更好的车供冯渐微驾驶,但是他对于那辆二手五菱面包车,有种落难时糟糠之妻不离不弃的感情,现在老伙计陪着他重回顶峰,怎么能够嫌弃呢?
  于是一行人坐着这辆面包车到冯氏祖山山脚,这底下是片荒草地,石块散落,因为冯氏常去打理,清出一条硬化道,不算难行,但也颠簸。
  冯渐微的驾驶技术也差,颠簸不说,车停在一堆乱石边上,夜晚闫禀玉看不清,刚想往下跳,被卢行歧拉了回来。她回头想问怎么了,他身形一晃,到了车门外。
  卢行歧伸手向她,“来吧。”
  闫禀玉不明所以,还是扶住他手臂,任他抱下车。站在车外,借着前灯灯光,她才看到地面的石头,刚才幸好没跳,不然崴脚都是轻的。
  “阿渺,下车看路。”闫禀玉提醒刚开车门的活珠子,然后不客气地怼声,“冯渐微,你车技真烂!”
  活珠子哦了声,避开了石头下车。
  车头灯亮够,冯渐微倒是能看清脚下的路,满地石头,他摸摸脑袋,承认道:“是是是三火姐,抱歉啦抱歉!”
  他学着活珠子的口吻,闫禀玉被逗乐,大人有大量,不计较了。
  活珠子拿上强光手电,给闫禀玉一只,两人协同走在前面照明,说着话。
  “阿渺,你说这山上会有蛇吗?”
  “不会的,家主白天让人洒过驱蛇药了。”
  立秋过了,但南方天气热,山上确实有蛇出没,洒了驱蛇药,倒不用担心。冯渐微就跟随在后面走,没多会卢行歧出现在身边,他瞥了眼,说:“阴身却有阳火,你不受香火是因为阴阳玦吧?”
  卢行歧望向前方,回道:“是,也不是。”
  未得阴阳玦机遇前,他也不曾受过香火。
  闫禀玉和活珠子在比赛谁爬山快,谈笑声随夜风隐隐约约,冯渐微看了眼他们,还想问卢行歧一些话,后来又没问,说起其他的。
  “昨晚从你那里回去之后,我问过老头,二十八年前的七月,阿公发生过什么事。他说了鬼门关口异动、天象、以及招魂卢氏,我猜想,应该是招魂这件事改变了阿公的观念。但这事我有所耳闻,当时无魂可召,没获得什么有用讯息,所以阿公的改变从何而来,还是说当时流传对于卢氏招魂的结果就是错的?”
  卢行歧淡声,“起阴卦便知。”
  “也是。”都决定了,冯渐微也不矫情,“对了,鬼门关口那晚,蓝雁书的表现很耐人寻味,她似乎很了解九魂锁天阵,在最恰当的时机偷袭你,但是这个阵法老头都不清楚,不可能跟她通气。你不觉得这事很蹊跷吗?她是从哪个渠道了解早就失传的阵法。”
  九魂锁天阵极为诡诈,稍有不慎就会被反噬,虽阵势强悍,但卢氏很少用,所以鲜为流传。即便是在一百多年前,流派内的人也未曾见过此阵,更遑论了解。其实这个问题卢行歧之前就琢磨过,蓝雁书好似提前预知了他会使用九魂锁天阵,才能恰如其分地放出沉冥蛊。但想不出头绪,就暂且搁置。
  “你如此问,想必有见解,是查到了什么?”
  冯渐微说:“流派内资历最高的是黄家的黄登池,但他离你那个年代有点距离,想必也不了解这个阵。我觉得最有可能的是那个老怪物周伏道,黄尔爻说他很熟悉流派内部,估计九魂锁天阵是他透露出去的。”
  “周伏道……”卢行歧念着这个名字,无论是生前遇见的人和诡物都毫无记忆。
  冯渐微拨开一根伸过路道的枝条,沉吟道:“更奇怪的是,我们冯氏都是当场才知道你对付恶魂的方案,蓝雁书背后的人怎么敢断定你会用九魂锁天阵?”
  他也推理到了这点,卢行歧沉声道:“如果真是那位周伏道所为,他或许是卢氏旧识。”
  “你能猜到他的身份吗?”
  卢行歧摇头,“时间过去太久,旧时记忆不太清晰了。”
  祖山势高,但冯流远辈分小,葬在半山腰往下的位置,说话间很快就到了。闫禀玉和活珠子已经在一座墓前等他们,摇着手电灯光喊:“快点!”
  现在重要的是起阴卦,冯渐微和卢行歧暂且将此事压心底。
  冯氏是个大族,祖山之上坟茔片片,封土周围无杂草,常有修整并不显凄凉。闫禀玉站在坟墓间,没有那种瘆人发毛的感觉,这一片的地气很温和。
  白天说到冯氏祖山时,卢行歧讲魔窟封印着妖鬼,祖山来龙不脱煞,但可与之相制化煞,形成穴势。石头山不压抑,想来也是跟这个有关。
  那边活珠子找出白天放好的铁锹,分给冯渐微和卢行歧,闫禀玉女生,体力活就看着就好。
  卢行歧握紧铁锹,下铲定挖点。
  铲进封土层那下,冯渐微的心脏抽痛,真是活久了,还有挖祖宗的时候。墓室他进过,知道从哪挖能避开条石封门,卢行歧手法更快,早早找准了位置。
  前人照书埋,后人照书挖,这话在理,比冯渐微这个亲历者还快狠准,“那就开始吧!”
  三个男人动手,比闫禀玉预想的快,没几分钟活珠子喊“看到墓顶了”,她凑近,发现是用青砖垒的券顶。
  “冯渐微,怎么你阿公的墓也用公母砖,这不是清代的砖吗?”
  冯渐微解释:“我冯氏家规勤俭,天门山古道以前是军事要塞,许多军兵丧生于此,有些囫囵墓就在山上。年久失修,大雨冲垮墓冢,我们看见就会另择福地帮忙埋骨,这些古墓砖就捡回来自家用。”
  好百无禁忌的做法,闫禀玉难言地表示理解,“废物利用……挺好,挺好……”
  他们说话间,卢行歧已经上手掀开砖顶,活珠子在一旁接砖头,很快便拆开一个半米宽的口子。
  冯渐微和闫禀玉看到了,也凑近去瞧。
  活珠子的手电光打进墓室,闫禀玉看到里面构造跟刘家的墓相似——券顶墓室,棺材摆在正中,边上沿圈放置墓主生前的随身物品。空间稍窄,没什么可供站脚的地方。
  因为活珠子不能入卦境,所以就在墓外等,卢行歧照例在他身上下道禁制,然后化作一道雾影窜进墓室。
  随后是冯渐微,他探脚进墓口,挺身跳了下去。
  再轮到闫禀玉时,卢行歧在墓室里张开手接,“跳吧。”
  “嗯。”闫禀玉先放脚,利落地纵身,跳下去时被他稳稳接住。
  松开闫禀玉,卢行歧随即扬手封住墓口,将阴息留存在墓室。
  冯渐微在遗物那边稍微翻找,没找到什么纪事本之类,手抄书倒是有不少。阿公是个老学究,就热衷这种线订本,不知道抄了多少相术和术法书,尽管茂荣堂里有原本。
  遗物里没有关于二十八年前的收获,倒被冯渐微发现个小东西,就在一件蓝褂外衫里,找到一张掌心那么大的涂色卡纸,属于他的手笔。稚嫩的色彩,和象征他和阿公的老人小孩形象,望着眼睛不由发酸,想不到被收藏好了。
  片刻后,他将卡纸归回原位,起身拍拍手说:“没有发现。”
  卢行歧也看过墓室,一样没发现,“那便起阴卦吧。”
  “好。”
  “开始吧。”
  闫禀玉和冯渐微相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