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闵悉又做了几个灌饼,给车夫也分了两个。马车夫感激不尽,也跟着主人享了一回口福。
吃完饭,闵悉和云霁带上奔马图上了马车。迭戈虽然也很想去王宫看看,但这不是想去就能去的,他只能去教堂做礼拜。
车子穿过城市,直往北去,一个小时后,终于抵达了山腰上的城堡。说是山,其实也就是个高点的坡,马车甚至不用修盘山路,就可以直接从山脚下驶到城堡外。
远看还不觉得,到了近前才发现,这石头砌成的城堡是真的雄壮巍峨。
闵悉看着忍不住想,这便是葡萄牙历史上最强大的阿维什王朝的宫殿吗?
到了城堡门前的广场边沿,他们就都按照规矩下了马车,接下来便要步行入王宫。
整个广场是用大理石铺就的,只边沿有草木,广场上十分宽阔平坦,想是集会的场所。此刻广场边上停了几辆马车,应该是大臣的车马。
闵悉一边走一边看,当初修这座城堡,不知道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因为这座山本身也不是石山,所有的石头都要从别处搬运而来。
他们走了好一会儿,才抵达城堡第一重门,费尔南多男爵出示他的家族徽章,门口的侍卫恭敬地将他们迎进去。
进去之后,里面又是一个铺满石板的广场,不过这个广场上有喷水池,有雕塑,也有花草树木,应当是给人活动的场所。
下车后走了一刻钟,终于抵达了城堡的正门。
费尔南多跟门口的侍从说明了自己的来由,侍从转身进去通报,费尔南多说:“咱们等一等吧,陛下此刻应该在做礼拜。”
闵悉好奇地问:“阁下你今天不做礼拜吗?”
费尔南多做了个鬼脸:“心中有天主,随时随地都可以礼拜。”
闵悉忍住笑,在这个年代,这样的社会氛围下,男爵还真是个特立独行的家伙。
不多久,侍从说:“阁下,请到偏殿等候。”
闵悉和云霁跟着到了一处偏殿,城堡的房间给人第一印象就是高大空旷,房顶高达十多米,人进去之后会觉得自己特别渺小,这大概就是修建者的目的。
偏殿内铺着精美的波斯地毯,墙壁上悬挂着许多巨幅油画,有阿维什王朝的历史画,也有宗教画,金色的天花板上也是叙事形式的天主教壁画。
虽然有着巨大的窗户,但窗玻璃是彩色玻璃拼接起来的,透光功能也一般,要不是今天是个大晴天,阴雨天进来的话,只怕会觉得阴暗。
闵悉和云霁按照指示在椅子上坐下来等待国王陛下,侍从为他们倒上茶,用的居然是一整套青花瓷,这显然就是从中国运来的。
更让闵悉觉得惊讶的是,这套青花瓷茶具都用纯金做了杯套和杯柄,身价一下子变得昂贵起来。
闵悉仔细看了看,外销瓷也算精美,但跟他在博物馆里看到的官窑瓷器比起来,还是差不止一个档次。
他端起茶杯,忍不住笑着说:“七哥,看到这个真亲切!”
云霁端起茶杯,嘴角带笑:“是啊。这个杯托做得也甚是精美!”
费尔南多说:“这套茶具倒是有些年头了,是先王从天方国人手中买来的。”
这个天方国人,就是阿拉伯人,这群阿拉伯人倒是会做生意,把从中国弄到的瓷器丝绸等倒卖到欧洲,差价赚得盆满钵满。
由于有杯套托着,也没法看到茶杯底部的款识,不知道是出于哪个窑。不过元明青花出得最多的是景德镇,想必也差不太多。
闵悉心想,这么一套茶杯,要是留到自己那个时代,怕不是得值个千八百万的,真想带着元明青花穿越回自己的时代啊,不过也只是他做做梦而已。
一杯茶还没喝完,就听见门外传来了人声:“在里面了吗?”这声音听起来颇为年轻。
费尔南多站了起来:“陛下来了。”
闵悉和云霁赶紧放下茶杯,站起了身。
一个身材中等的年轻人大步走进殿中,费尔南多说:“参见陛下!”
闵悉和云霁也赶紧行礼:“参见陛下!”
塞巴斯蒂昂一世抬手一挥:“免礼平身!坐吧。”他快步走到中间着主位上坐下来,好奇地盯着闵悉和云霁打量。
闵悉和云霁又重新坐下,抬头去看国王,这个国王年轻得过分,分明就是个少年人。
塞巴斯蒂昂一世问:“你们叫什么名字?”
闵悉说:“回陛下话,我叫闵悉,您可以叫我闵。”
云霁也学闵悉介绍了自己。
国王又问:“你们多大了?”
云霁说:“回陛下话,我二十岁。”
“回陛下话,我十八岁。”
塞巴斯蒂昂一世惊奇道:“你们竟如此年轻!比我也大不了几岁,咱们也算是同龄人。跟我不必太拘谨,我不喜欢那些繁文缛节,说话随意一点,跟我聊聊你们是怎么来到里斯本的吧。”
第69章 想要什么赏赐
闵悉的拂朗机话比云霁的流利,他便把他们遭遇海难后被雷斯船长救了的经过说了一遍。
塞巴斯蒂昂一世听得连连点头,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扭头看向费尔南多:“是那个雷斯吗?”
费尔南多忙说:“是的,陛下,就是那个被迫杀妻的雷斯。”
塞巴斯蒂昂一世皱眉:“倒是可惜了。不过也情有可原,事关男人的尊严,一时情急杀了奸夫淫妇也并不出人意料。”
闵悉和云霁听得心怦怦直跳,他们很想给雷斯求个情,或者打听一下雷斯的判决结果,但到底才跟国王见面,并无交情,实在没有求人的资本和底气。
闵悉只是说:“我们也听说了雷斯船长的事,深感遗憾。雷斯船长是个特别公正谦和的人,他是一位真正的骑士,我们在船上被其他水手欺辱的时候,都是他在为我们主持公道,若非他,我们很难平安抵达里斯本。”
塞巴斯蒂昂一世不置可否,换了个话题,说:“你们来自大明哪个城市?跟我说说你们的家乡和里斯本的区别吧。”
闵悉和云霁分别说起了自己的家乡,当云霁说起大明的首都人口约莫有七八十万时,塞巴斯蒂昂一世惊讶不已:“你们的国都竟有七八十万人?那你们国家有多少人口呢?”
闵悉看向云霁,云霁说:“约莫有近万万人。”
塞巴斯蒂昂一世一脸茫然,问:“那是多少?”
云霁想了想,换了个说法:“就是1亿人口。”
塞巴斯蒂昂一世瞳孔猛然收缩,看向费尔南多:“佩德罗,他们有一亿人口,这话是否可信?”
费尔南多说:“陛下,臣不清楚。”
闵悉赶紧说:“陛下,我们国家的国土面积与整个欧洲接近,近二百年来没有遭遇过大的战乱与饥荒,国泰民安,人口达到这个数量并不意外。”
塞巴斯蒂昂一世再次感到震惊,中国的国土面积竟如此辽阔,那可真是个庞然大物啊。拂朗机自从若昂一世创立阿维什王朝以来,上百年间励精图治,成为了拂朗机史上最强大的王朝,人口也才不过区区百万余众,跟中国比起来,实在是个弹丸小国。
塞巴斯蒂昂一世突然说:“佩德罗,你看我的主张没有错吧,想要成为强大的国家,怎能安于现状?我们就该跨过海洋,征服那片野蛮的土地,让那些异教徒全都臣服在我的脚下,变成我的臣民,让他们改信天主教!执迷不悟的,就都驱逐或者处死!”
费尔南多脸上肌肉抽动了一下:“陛下,此事得从长计议。”
塞巴斯蒂昂一世摇头:“你们这帮人畏首畏尾,要知道,土地必须要通过战争才能得来,不会有谁奉送到我们手中,拂朗机要想再次强大,与西班牙抗衡,必须要开疆拓土。”
“臣并非是反对陛下的主张,臣只是觉得需从长计议。”费尔南多无奈地说,他突然看向闵悉和云霁中间的茶桌,说,“陛下,您不是喜欢中国画吗?云正好替您画了一幅,您看看喜不喜欢。”他说完朝云霁使了个眼色。
云霁也立即会意,站起身,双手将画卷呈上:“国王陛下,这是拙作,请您过目。”
费尔南多起身来,从云霁手里接过画卷,展开来,呈送到塞巴斯蒂昂一世面前,刚刚还在雄心勃勃要开疆拓土的年轻国王一下子便被跃然纸上的奔马给吸引住了。
他亲自伸手接过画卷,说:“这是一匹马?”
“正是!”云霁答。
塞巴斯蒂昂一世仔仔细细地欣赏着这幅《奔马图》,啧啧称奇:“虽然不见具体的细节,却感觉它好似一匹活着的马,仿佛下一刻便从画面中奔腾而出了。真是一匹好马!”
“谢陛下夸奖!”云霁道谢。
塞巴斯蒂昂一世看了好一会儿,爱不释手,招手叫来一旁的侍臣:“快,拿去给我镶上画框,挂在我的寝宫内,我要每天都欣赏。”
“是,陛下!”侍臣恭敬地接过那幅画,安静地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