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那男人被云霁揪住,试图挣扎一下,结果发现毫无用处,云霁说:“都走了不行,总得留个人下来做抵押。要不去找梅洛勋爵来帮你们结账,要不你们把钱凑齐了来赎人。”
被抓住的男人大喊起来:“放手,放手!你们快来帮我,他抓住我不放。”
他的同伴稍一迟疑,就有人上来帮忙推搡云霁:“你这老板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云霁抓住来人的手腕一拧:“别逼我动粗!这事你们告到国王陛下面前都是我占理。”
被扭了手腕的家伙“嗷”一声惨叫,表情顿时扭曲起来,实在是太疼了。
他这一嗓子,把他的同伴和还未离店的客人都吓了一跳。
客人们其实也早就注意到这边的骚动,但并不清楚事情原委。
闵悉早就炒完菜了,也被盖尔叫了出来,他见客人都惊到了,连忙出言安抚:“大家别怕,是一群吃饭不付钱的无赖。”
客人这才安下心来,朝柜台这边看过来。
闵悉走过去,说:“各位,吃饭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怎么吃了就跑呢?”
“我们并非不付钱,说好了记在梅洛勋爵名下。”有人替自己分辩。
闵悉说:“梅洛勋爵是我店里的常客不错,但我们并不认识你们。你说你们是梅洛勋爵的朋友,你们叫什么名字?做什么的?梅洛勋爵一向出手大方,为人也很仗义,总不至于他的朋友是一群连名字都不敢说的人吧!”
这话说得那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这个时候再说自己的名字,不就等于把自己吃霸王餐的名声给抖落出去了,所以他对那群还没离开的朋友说:“大家凑一凑,把钱交了吧。”
那群人回来,从兜里你一点我一点,好不容易凑齐了2023瑞斯。
闵悉说:“既如此,那就看在梅洛勋爵的面上算了吧,不够的抹掉了,算是给你们的折扣。下次出门吃饭记得带钱。”
那群人脸红一阵白一阵地离开了,这顿饭吃得可真够丢人的,以后都不会再来这里吃饭了。
云霁看到闵悉,说:“梅洛勋爵不会怪我们冒犯了他的朋友吧?”
闵悉冷哼一声,撇嘴道:“什么狗屁朋友!打着他的名号招摇撞骗,骗吃骗喝,这样的朋友不交也罢。”
晚上梅洛勋爵是和费尔南多男爵一起来的,云霁去给他们点菜,顺便跟梅洛勋爵说了中午的事:“勋爵阁下上次来吃松鼠鱼的那群朋友今天又来吃烤鸭,说是把账记在您名下。”
费尔南多一听,看向梅洛勋爵:“又是哈姆林那帮酸腐诗人?侯爵不是让你别跟那群人来往,陛下不喜欢,你怎么还跟他们有往来?”
梅洛勋爵红了脸,说:“他们吃了多少钱,我来付吧。”
云霁说:“我没同意,说您没交代,让他们自己出了钱。”
“谢谢!给您添麻烦了。”梅洛勋爵真诚道谢,那群人是从前认识的朋友,凑巧碰上了被叫着请客吃饭,抹不开面子就请了,没想到那些人吃了一顿又一顿,若是云霁不问对方要饭钱,他只怕得因为面子一直得给对方结账了。
云霁说:“吃饭付钱,天经地义,勋爵又不曾吃过,无须跟我道谢。”
吃完饭,梅洛勋爵先回去了,费尔南多留下了,因为明天要带闵悉和云霁进宫。
等闵悉忙完,客人也走得差不多了,费尔南多正坐在阳台上喝茶吹风,见到闵悉过来,问:“云呢?”
“下面还有两桌客人没走,等着结账呢。”闵悉说。
费尔南多说:“明日进宫,云给陛下的画是否已经准备好了?”
闵悉说:“准备好了,我拿来给您看看吧。”
“好!”
闵悉端着一个烛台上了阁楼,把画取了下来。
费尔南多迫不及待地拿过来,展开一看,顿时屏住了呼吸:“这马虽然没有任何细节,却感觉要从纸上跑出来一般,真是神了!”
闵悉说:“是的。写意画的特点就是表达神韵,而非形似。”
费尔南多拍案叫绝:“这画别说陛下了,我也喜欢啊。回头叫云也给我画一幅,就画我家的马儿吧。我给他五十、不、一百雷亚尔。”
闵悉闻言眼睛一亮:“他的画这么值钱?”
“艺术品这个东西吧,价钱其实要看作品是否符合购买者的喜好。”费尔南多说。
闵悉点头:“好像是这么回事。”
说来也是可怜,多少著名的艺术家生前生活潦倒、贫病交加,等他们去世后,作品却被炒成了天价,可惜他本人却看不到,享受不到了。
好在云霁画画也就是兴趣爱好,并不需要靠这个来养活自己。
他的画之所以值钱,不就是因为在欧洲是独一份么。
等云霁送完最后一桌客人上楼来的时候,闵悉和费尔南多正在聊梅洛勋爵的事。
“……就是一群被削爵的落魄贵族,混到如今连吃饭都成问题了。但又不甘于现状,想通过别的渠道再次崛起,写了很多诗歌献给陛下,希望能得到陛下赏识。西芒也热爱诗歌,于是就跟这群人结识了,还帮忙给陛下呈送过诗歌。可是陛下并不喜欢诗歌,他觉得想要功绩,就该去入伍从军。”
闵悉心想,梅洛勋爵的气质跟诗人好像有点不搭界,他那群朋友倒是挺符合。
费尔南多接着又说:“他们要是光写诗就算了。陛下刚亲政那一年,我们和大吕宋在海上发生过一场不小的冲突,我们吃了亏,损失了四艘船,国王亲自与大吕宋交涉也未得到赔偿。这帮酸腐诗人凑在一块,写诗暗讽陛下太过年轻,缺乏执政经验,应该等成年后再执政,彻底得罪了陛下。”
闵悉猜测,这帮人怕不是受了谁的指使才这么说的。
第68章 进宫
费尔南多说:“那就是一帮蠢货!他们对政治一无所知,不过是想当然罢了。陛下刚刚亲政,比谁都更想证明自己,然而谁能料到我们如今的境况呢。他们以为我们在海上只有大吕宋这一个敌人,事实上,荷兰和英国就跟草原上的鬣狗一样,随时都在趁火打劫。我们国小力单,无法与大吕宋决一死战,因为那样只会让荷兰与英国得利。这帮酸诗人以为国与国之间的竞争,就如同小儿打架呢。”
闵悉说:“梅洛勋爵不至于犯糊涂,跟着这帮人瞎起哄吧?”
“他倒不至于,但他跟那群人熟啊,所以很不得陛下所喜,若非他是侯爵唯一的继承人,怕是勋爵都要换人了。”费尔南多说。
“那他怎么还跟这群人来往?我看那些不是什么好鸟,就是一群贪小便宜的人。”闵悉说。
费尔南多说:“就是这样一群人。西芒是个特别好面子的人,人家一来求他,他就抹不开脸,不懂得怎么拒绝人,云这次替他把那群人挡了,倒是省了他的事。”
云霁说:“没给他添麻烦就行。”
“添什么麻烦,他感激你还来不及呢。”费尔南多说,“对了,云,你画的马儿太好看了,帮我也画一幅吧,我付报酬。”
云霁看一眼闵悉,闵悉笑道:“男爵给你100雷亚尔的润笔费呢。”
云霁也吃了一惊:“这么多!”
费尔南多说:“主要是我太喜欢你给陛下画的这马的风格了,想要你给我的爱马也画一幅画。”
云霁答应下来:“好!”画画能挣钱,他当然乐意了。
“那明日我便来接你们去王宫,你们早点休息。”费尔南多也不再逗留,转身离开了。
云霁回到阁楼上,拿出刻刀篆刻他的闲章,这是第二枚了,第一枚他不太满意,今晚要赶工,把章子刻出来,在落款处盖上章,那幅《奔马图》就算正式完成了。
可惜欧洲没有印泥,闵悉给他想了个办法,用红色的矿物颜料替代。再将颜料兑橄榄油搅拌均匀,用棉花吸收,做成粗糙版的印泥,颜色自然没有朱砂印泥那么纯正,也勉强能看了。
等云霁给画盖上印章的时候,闵悉早已入睡了。
等到第二天早上起来,看到落款处的红色印章,闵悉满意道:“嘿嘿,还挺像那么一回事嘛。可见办法总比困难多。”
云霁将画卷起来,因为只买到了生绢做底托,装裱上下的丝绸并不好找,所以他们还是没有给这画做卷轴,还是让他们自己去弄吧,要是没有,直接镶画框里也未尝不可。
早上没有去买菜,就做了几个鸡蛋灌饼,正要吃,费尔南多就到了:“特意来得早一点,好在你这里蹭顿早饭,今天吃什么?”
“鸡蛋灌饼。”闵悉放下咬了一口的鸡蛋灌饼,起身,“你们先吃,我再去做几个。”
费尔南多吃着香喷喷的鸡蛋灌饼,满足地感叹:“怎么同样的食材到了你们手里,味道就完全不一样了?你的手是不是被天使亲吻过?”
闵悉哈哈笑:“可能吧。”说起来还是要感谢祖上阔过,大一统完成之后,中国历史就进入了长久的稳定发展,虽然中途也有短暂的分裂和动乱,但绝不会像欧洲各国散装了几千年都统一不起来。弹丸小国打来打去,百姓生存都成问题,能填饱肚子已经万幸,哪里还顾得上满足口腹之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