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封闻收回目光,似有如无地轻轻点了点头,终于提出了藏在心里三天的问题。
“一舟啊,你平时到底都在看什么”
“……你到底学会了没有。”
“可能学会了吧。”
……
封闻真的很上道。
在说完那句“下次不会”后恢复了一开始的礼貌克制,一整个下午俩人几乎连话都没说上两句。
谢知之靠在沙发里若有所思,在休息室门被打开的下一瞬眼皮微抬,瞳眸里流出的微光彰显着情绪不佳。
“怎么了”张思易奇怪地看他一眼。
那点儿神色很快被收了个一干二净,谢知之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没什么,大病初愈又来上岗,感觉命好苦。”
“哈”张思易坐到他身边,沙发瞬间陷下去一块,他笑眯眯地说,“你自己和我说要来的,怎么还对老板甩脸色啊甜心。”
“……”
早习惯了的称呼今天听着莫名很不得劲。
谢知之把越靠越近地粉毛推开,突然来了点脾气:“……以后别这么叫我。”
“迟来的叛逆期”张思易一愣。
几秒后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暧昧地一笑,语带遗憾地叹了一句:“啊,管得这么严。”
“”
张思易完全不知道谢知之存在某些记忆断片,自觉十分善解人意委曲求全地叹了口气,把话题绕了回去:“好吧,那叫什么”
“名字。”
张思易不满意:“太生分。”
“……”谢知之无语地暼他一眼。
张思易看回去:“叫你宝宝怎么样,什么时候被抓包了我再改。”
那和甜心有什么两样
没给谢知之制止的机会,张思易施施然地站起来,抬手冲他比了个3:“再给你休息三十分钟,知之宝宝。”
说完,拉开休息室的门走了出去。
奇怪。
真的很奇怪。
张思易也好,现在回想起来那两个护士也是,都很奇怪。
谢知之失神了一瞬,他好像少了段关键记忆。
……想不起来。
微蜷指尖,谢知之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了面罩,连合上柜门的动作都比平时要重不少。
每个休息室都会有化妆台。
他侧过身注视着化妆镜里的人影,看见自己歪了歪头,清俊的眉眼间流露出烦躁又困惑的意味。
不恰当的表情。鼻腔溢出一声不满的轻哼,他抬手将面罩盖在了脸上。
……
ryose主唱脾气很大,要求很多,出场费很贵,而且出场日期不固定。
说是主唱,其实没人会关注贝斯或者鼓,因为后者只是前者的随单配赠品,就连在舞台上都会刻意地淹没在黑暗里。
因此,暧昧的灯光流转而下,只钟情地和一个身影反复缠绕。
ryose主唱脾气真的很大。
例如他从来不乐意和台下的人有任何交流互动。
但是ryose主唱确实很有魅力,只要他愿意,晌欢日日座无虚席。
恰如此刻,慵懒的声线勾着在场每一个人的神经,丝线一样缠绕、收紧。细窄的腰肢随着音波小幅度地扭动,动作幅度不大,不带刻意为之的色情意味,却因为精准地踩在每个鼓点和贝斯低频的震颤上而让人晕眩。
汗水沿着他微仰的颈侧滑落,划出一道湿亮的痕迹,没入黑色丝质衬衫领口。
像是觉得热,扶着金属话筒的手松开,漫不经心地解开了两颗最上方的纽扣。
谢知之就是在这一刻和一双熟悉的眼睛对视的。
掩藏在黑纱皮革后的瞳孔流转出异样的神采,就连唇角都漾开了一个细小的弧度。
可惜和愉悦无关。
他踩着节拍,在换气的空隙里舔了一下唇,心里想的是——
怎么又是在这种情况下对视。
那天他到底认出来了没有是不是在故意捉弄人
抓心挠肝,天平不容置喙地朝某个肯定的方向缓缓倾斜。
但是眼睛的主人很快告诉他是另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
alpha懒懒靠在二楼,面无波澜地俯瞰主唱,那道视线只在他身上停留了不到三秒,然后偏了偏头,十分意兴阑珊地喝了口酒。
在下一个节拍里,alpha连寡淡的目光都毫不留恋地收回去了。
“……”意兴阑珊
矛盾的情绪在脑子里荡开,像浓度过高的盐水,没什么直接的杀伤力,但是总让人觉得——
水分在流失。
第23章
张思易的意思是,让人去休息室看看,ryose的主唱有没有可能本体被歹人锁在了里面,现在外面的是长得很像的替身二号。
旁边小弟以为在和自己开玩笑:“张哥你好幽默。”
幽默。
无人在同你幽默啊傻蛋。
借着叹气吐了口烟,朦胧白雾后,台上的主唱早把话筒从架子上卸了下来,在某个低沉的副歌间歇,头一回舍得屈尊走到舞台边缘。
张思易哼笑了一下,好吧,那就玩吧,反正比起其他人来说已经算很乖,一点都不……
出格。
挑起的唇线忽的不悦下撇,撑着下巴的食指在脸侧缓慢叩了两下,张思易决定收回刚刚的想法。
追随主唱的灯光太亮。
隔着黑纱谢知之没有心情去看台下的人都长什么样,一切嘈杂又混乱。
他右手半悬,轻飘飘地掠过沸腾的人群,姿态心不在焉,就这样晃了一圈后,白皙的指尖向前,轻佻地勾过一条看着还算顺眼的纯黑领带。
完全随机,没有半分私心可言,就连力度都只能定性为轻扯,完全不是不能拒绝的力度。
但是被选中的男人完全顺从地随着力度向前走了小半步,借着主唱身上如影随形的灯光露出了深邃的混血眉眼。
金色瞳仁,灼灼的眼神,以及张扬的红色头发。
认清人的一瞬间谢知之声音微妙地掉了个拍。
什么运气。
本就低迷的兴致烟消云散,手指自然舒张,松了力道想抽身,结果蔺赫的手先一步缠了上来,把领带结结实实的在他手心绕了一圈。
alpha挑眉的模样热烈又轻佻,金色眼瞳比烈日还灼人。
“谢谢。”他这么说。
……
好吧。
昂贵的领带歪斜地扣在脖子上,蔺赫领口微敞,露出被布料勒过的一小片微红皮肤。他跟着牵引人的力度时不时小范围踱步,像是一只得到奖励的小狗。
高高在上的主唱终于受不了这样直白的目光,在音乐尾奏里伸出食指轻轻敲了一下alpha的下巴,让人将头安安分分地低下去。
在最后一个尾音落下前,不顾四周惋惜的声音,谢知之被勒出红痕的手指终于松开不再平整的领带,慢吞吞地走了回去。
实则是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
他背对着所有人,心里反省着类似于没有下次这种话,自然而然地忽略了二楼那道隐晦的目光。
捏着空酒杯的手青筋微微凸起。
封闻侧回脸,没头没尾地冲丁一舟说:“我觉得你讲的有道理。”
“什么”
丁一舟还沉浸在小主唱头回走下神坛,自己他妈怎么在二楼完全丧失参与机会的悲伤之中,一时间对发小的话理解不能。
封闻食指敲了敲杯口,慢声道:“没什么。”
……
夜风微凉。
英俊的alpha身影半藏在阴影里,唇齿间火光明灭。
如果凑得近的话就能发现alpha面色微微泛红,烟灰色的眼睛倦怠地垂着,很出神地想着什么。
有可能是在等车,有可能是在等人,都不重要,此刻这个alpha长相英俊却孤身一人,连影子都散发着形单影只的意味。
不远处,一位漂亮的omega弯了弯眼,抬手仔细顺了顺被风吹乱的头发,向前走去。
这个alpha真的很对他胃口。
清甜的水蜜桃味儿顺着风悄悄缠上去,alpha如有所感,侧过了头。
omega顿时下意识轻轻抽动鼻尖,却没闻到空气中哪怕一丝意味着信号反馈的味道。
他轻哼了一声,停在了alpha两步外,一双杏眼水灵灵的向上看,声音又娇又嗲:
“要和我喝一杯吗”
……
“要和我喝一杯吗”
漂亮的omega朝一位alpha发出邀请,识相的路人会目不斜视,绕个重在心意的道走。
刚换完便服走到街口的谢知之脚下微顿,也是这么打算的。
他当然认得出来那个alpha是谁,但是不影响他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脚下拉开距离。
耳朵似乎捕捉到了一声叹气,仔细听又好像没有,像风吹过不小心带起的幻听。
谢知之转身的动作不停,只是握着包的手紧了紧。
封闻盯着那道背影,有些无奈地后退了一步。
“抱歉,我在等人。”
很明显的拒绝意思,omega却很粘人,毕竟这种推拉的话术出场频率真的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