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攻重生手册(快穿) 第160节
毕竟他母妃只是一颗随时可以被放弃的棋子,而他这两位舅舅身上却承载了家族中兴的希望。
崔家完了。
当然,他那两个舅舅与谢家也不是全无作用。
最起码他们领着五军营的将士们与何家厮杀过后,何家所领叛军折损人数已经过半,何敬忠虽然心痛无比,却也知道开弓了便再也没有回头箭,更何况他还怀着闯进皇宫以后会有殷殊鹤麾下锦衣卫接应的希望,今日逼宫仍然大有所为。
这样想着,他们在重振旗鼓后很快冲进了东华门。
眼看着宫门告破,站在太和殿城墙上的萧濯与守在宫门前的禁军统领朱恪遥遥对视,领会到萧濯的意思,朱恪躬身抱拳垂首,禁军很快冲了上去。
又是一个时辰。
经过禁军的全力围剿,等何敬忠意识到殷殊鹤骗了他,进入皇宫以后根本没有锦衣卫接应的时候已经晚了。
可偏偏他身不由己,根本喊不了停,目眦欲裂之下,只能跟萧煜一起挥刀让众人继续砍杀。
禁军故意引着叛军从东华门过金水桥,再过太和门,随着道道宫门告破,很快,听命于殷殊鹤的锦衣卫也加入平叛。
火光冲天,厮杀与缠斗声不止,这场发生在万寿节当晚的逼宫闹得声势浩大,宫中人人自危。
但最终,还是于寅时三刻落下帷幕,四千叛军届被禁军及锦衣卫联手绞杀,何敬忠死不瞑目,只剩下被团团围住的萧煜。
萧煜此刻已经被吓破了胆。
绕是他脑子再不灵光也已经发现今日这场逼宫分明就是一个陷阱!
可殷督公为何没有信守承诺?
舅舅死了,何家费尽心机筹措的八千私兵也成了炮灰,那么他呢?逼宫失败,他该何去何从?他还有没有活路?
禁军碍于他是皇子,将人团团围住之后不敢下杀手,朱恪走到萧濯面前,带着一身血腥气跪下,低声问他该如何处置,萧濯看了一眼正抖声求饶的萧煜,语气没怎么波动道:“先把他的嘴塞上。”
省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什么对殷殊鹤不利的话。
“至于怎么处置……”萧濯说:“四哥伙同外家私囤兵马,夜犯禁宫,意图谋反,虽未得逞,其心可诛,但父皇现今昏迷不醒,先押入宗人府好生看管,待他醒后亲自发落吧。”
至于父皇还能不能醒过来……萧濯微微一笑。
他将东华门一带的残局收拾干净到紫宸宫的时候已经到了卯时。
雪下了一整夜,现下却忽然停了。
眼看着天将大亮,完整的宫阙轮廓从雾色中浮现,一直守在殿外宗亲朝臣们皆分明已经收到了叛军伏诛的消息,此刻却顾不上欣喜,各个噤若寒蝉,面色惊慌,如丧考批。
萧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快步上前担忧道:“父皇如何了?太医怎么说?是病情加重还是怒急攻心?”
“殿下,皇上这是中了毒。”
殷殊鹤一身深紫色宦袍越过众人上前走到萧濯面前,目光上下扫过,确认他毫发无损后方才垂首道:“奴才已经差人查过,应当是淑妃娘娘暗中下毒,想害皇上性命,因着那毒下在皇上的酒杯里才没被试毒的小太监查出端倪。”
“毒入肺腑,太医们皆束手无策。”
“此刻宫中能主事的只剩您一个,”殷殊鹤说:“还请殿下到殿内去见皇上最后一面。”
第115章
紫宸宫内忠于皇帝的内侍都被殷殊鹤处理了,剩下的自然全部都是听话的。
显然萧濯也清楚这一点。
因为两人一起往内殿走,避开外面那些宗亲与朝臣视线以后,萧濯便攥着殷殊鹤的手腕亲了上去。
带着一身寒意与血腥气撬开他的唇齿,与他舌尖相触。
吞吃他的唾液,同时又深又重地在他口腔中扫荡。
殷殊鹤下意识想将萧濯推开:“别闹——”
毕竟皇帝还没死呢。
而且外面站着几十个宗亲朝臣,根本不是亲热的时候。
然而萧濯却根本不许他拒绝,动作强势将他箍得更紧。
用力吻了半晌以后,萧濯方才垂下头,用拇指拭去殷殊鹤嘴角的湿痕,鼻尖抵着他的鼻尖说:“怕你犯病。”
“……”殷殊鹤蓦地怔了一下。
“今日里面穿着你的亵衣,”他看了萧濯一眼,在他喉结上亲了一口,“不会犯病。”
萧濯没有说话。
指腹轻轻摩挲他的脸颊,最终将手落在他曲线优美的脖颈上。
其实不单单是这个原因。
只不过他站在皇宫城墙上看着底下人刀兵相向,奋力厮杀时,忽然就想到了前世种种。
绕是大局已定,胜券在握,他心中依然控制不住再次升起些许难以抑制的茫然跟恐慌。
若没有重生呢?
若眼前这一切都是他死后做的一场幻梦呢?
梦醒后是不是他仍然像个孤魂野鬼?
殷殊鹤也早已被午门斩首,人头落地。
直到在紫宸宫看见殷殊鹤越过众人走向他,萧濯的心才终于重新落到实处,所以才会迫不及待想要亲吻他,感受他,确认他。
加重了按在殷殊鹤脖颈上的问题,萧濯突然问了句:“疼不疼?”
殷殊鹤听见这话有些不解,“什么——”
但对上萧濯那双漆黑的眼眸,他心尖儿莫名颤了一下。
话还没说完,萧濯又低下头吻了吻他的唇瓣,声音很轻:“其实当时我没死,变成了孤魂野鬼跟在你身边。”
“亲眼看着你推萧珩上位,最后却因为元气大伤输给崔谢两家,被下天牢。”
“后来我又看着你被押到午门斩首,”萧濯顿了顿,盯着他的眼睛说:“那天的日头太大了,晒得人心里发慌。”
听到这里,殷殊鹤脑子“嗡”地一声,心里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张了张口,一时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脑海中却鬼使神差想到了发生在许久之前的另一件事。
当时萧濯刚刚找上他,而他却还没恢复前世记忆。
第一次从广平苑回来的当晚,撞见司礼监两个值夜的小太监慌慌张张,告诉他诏狱里突然莫名其妙死了四个狱卒,死状极惨,应当是被人开膛破肚,连肠子都掏了出来。
殷殊鹤始终不曾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现在重新回想起来……
他说不清心里究竟是什么滋味儿,只觉得复杂难言,心下狠狠疼了一下。
两人对视片刻,他也问萧濯:“那你呢?你疼不疼?”
“当然疼,”萧濯攥着他的手往自己小腹上按,压低了声音一字一顿道:“疼死了,我当时疼得恨不得杀了你。”
可是痛抵不过爱。
重活一世,萧濯确认殷殊鹤同样也喜欢他,才终于知道为什么他能引来那个怪异系统的眷顾,用那个所谓的一百点悔意值兑换一次重生的机会。
不是因为他有多好的运道。
是因为他亲眼看看到殷殊鹤身死,才恍然惊觉他一念之差做的决定错得有多离谱。
当时他虽没能立刻察觉到自己的后悔,却控制不住想重来一次。
若是能重来一回。
若是能改变当初的结局。
……所幸上天当真眷顾他。
剩下的话萧濯没有明说,但殷殊鹤却什么都懂了,原本已经被他可以忘却的前尘种种忽然再次翻腾起来,平静了许久的心突然又疼了起来。
他望着萧濯勾了勾嘴角,头一回将前世的自己完全剖开给萧濯看:“我当时特意给自己寻了条死路,便是想知道那种感觉究竟有多疼。”
前世那般境况。
他绝不可能对东厂和锦衣卫那么多条性命视而不见,更不能接受让自己沦为被束缚在龙床上毫无尊严的禁脔,也不能任由萧濯因为自己的一己之私而毁了殷梨的一辈子。
殷殊鹤一惯睚眦必报。
对萧濯出手他虽不曾后悔,可在萧濯死后,他却能清晰感受到自己心中的痛楚。
最初细细密密,尚且还能忍受,后来痛感却一日日加重,直至剜心噬骨。
殷殊鹤将这当作自己的报应。
他给殷梨安排好后路,不再继续跟崔谢两家争斗,并且在很多个时刻回忆他跟萧濯之间的种种,咂摸萧濯曾对他说过的每一句话。
他发现,即便蜜糖底下埋的全是砒霜,他依然惦念着蜜糖的甜味,哪怕人死了,也久久不能释怀。
说不清他跟萧濯之间究竟谁欠谁的。
但既然萧濯死了……他觉得活着也有些索然无味,于是后来面对崔谢两家的围剿,他彻底束手就擒,近乎于病态地认了命。
并不是没有还手的余地。
他想,就当他还萧濯一命。
也感受一下萧濯被他刺死那一刻的痛楚。
至于他们能不能到地底下继续纠缠……殷殊鹤闭了闭眼。
他从来没说过,也从来没承认过,但事实上,那日一身脏污被按在行刑台上,当刽子手挥舞着带着腥气的大刀朝着他砍下来的瞬间,殷殊鹤脑海中浮现的只有萧濯的脸。
一日夫妻百日恩。
他跟萧濯何止一日两日,既是如此,落得这种下场,也算他求仁得仁。
听殷殊鹤说完,萧濯胸口重重起伏了两下。
他万万没想到殷殊鹤最后罢休认命竟是因为他。
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的暴虐情绪再一次席卷了萧濯的内心,他再一次恨不得将殷殊鹤的脖子拧断。
他对别人狠也就算了,对自己更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