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他的手受伤了,根本没办法自己吃饭,所以昨晚他把自己长好的指甲重新拔掉的时候,就生了这样的心思。
或许今晚还会再长。
没关系,再长的话,拔掉就好了。
这样,让让会一直对他怀有愧疚,会一直对他好,会对他的宽容无限度的上升。
父亲说过,愧疚程度深了,就会变成爱。
而他要的,就是陈让的爱。
为了得到这份爱,他将不惜一切代价,包括他自己。
陈让闭上了眼睛,强忍住心中无限涌现出的酸涩,他深呼吸了几口,又俯身亲了亲他的额角,明明这么深,医生说差一点点就会插入眼球,差点就会失明了。
可燕云渡没有因为这个喊疼,当得知他可能有失明风险的时候,陈让崩溃哭出声来,反倒是燕云渡安慰他,把他抱入自己的怀中,轻声哄他,说他没事的,如果他真的失明了,不是还有陈让陪伴在他的身旁吗,陈让会成为他的眼睛。
这样,陈让就会被他绑住一辈子了。
陈让先前无数次呼喊系统,想问问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治疗燕云渡脸上的伤痕,他本身就愧对于燕云渡了,不想让燕云渡留下终身的疤痕。
奇怪的是,除了那次在医院之后,系统就再也没有上线过。
陈让只知道自己的任务是攻略燕云渡,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任何信息了。
陈让没有想这么多,指尖颤抖的抚摸着这道疤痕,小声地“嗯”了一声。
“粥有点烫,你别动,我吹吹。”
粥放了一刻钟了,但搅动着下面还是热的,陈让舀了一勺,放在唇边吹了吹,直到热气被吹去大半,他才小心翼翼地递到燕云渡的唇边,轻柔地哄着说:“小心点,啊。”
燕云渡被当作一个小朋友一样的照顾,他乖乖的张开了唇。
白粥煮的很粘稠,混合着小菜,味道在味蕾上弥漫开来,是燕云渡熟悉的味道。
陈让看着燕云渡小口小口的咀嚼,吞咽了下去,只是在吞咽下去的一瞬间,燕云渡的眉心有轻微的蹙起,他顿时紧张了起来:“是不是还是很烫?”
其实是食道吞下玻璃,被割开的伤口还未完全恢复,在吞下去温热粥的一瞬间,一股剧烈钻心的疼痛直冲口腔,甚至能尝到清晰的铁锈味,甚至还有反酸。
但燕云渡只是拧眉了一瞬,将翻涌上来的血气硬生生地吞了回去,指尖蜷缩起来,但陈让没有注意到。
他轻轻摇头,“没有,很好吃。”
“很像我妈妈小时候给我做的味道。”
陈让悬着的心松了下来,吸了吸鼻子,紧张的神色也有一瞬间的松弛,“那就好,那就好……”
“让让。”燕云渡抬眼,目光灼灼期盼地看着陈让,“今天要去我的秘密基地哦!”
“你答应我的,这算不算我答对了头绳的奖励呢?”
他的神情带着孩童般的天真,扬起一抹灿烂的微笑,陈让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他的指尖情不自禁抚去燕云渡唇角带着的粥液,回答道:“好。”
第44章
「父亲。」
燕云渡矗立在门口,眸光目露疑惑,明明门开着,他一伸手就可以看见房间里的人。
可是这一个门像是天堑鸿沟,将现实分离为两个世界。
如果有人在此刻,会惊叹房内的装饰如此的温馨,像是为一个即将出生婴儿准备的房间,粉嫩的装横,软色的家具布满了整个房间,房间不大,但面对着床边就是露台。
只是这个露台外边装上了层层叠叠的护栏,压抑的似乎连阳光都透不进来,和房间内温馨的风格形成了明显的对比。
如果细心的人发现,这里面没有任何尖锐的物品,甚至连桌角的边缘都装上了软包,处在最中央的床是一个巨大的笼子,而在笼子的四角,则是挂着三指粗的锁链,只是锁链蜷缩着挂着,鸟笼大开。
在柔软的床上安静地睡着一个青年,在鸟笼的不远处立着一个轮椅,轮椅上有一个软的坐垫,看样子是坐了很长的时间了。
燕绥眉目低垂,眸光温柔充满爱意,哄睡着青年,确定青年的呼吸变得均匀而绵长,他才俯下身,似乎在克制着什么,亲了亲青年的额角。
好似没有听到门外燕云渡的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青年小声地发出叮咛,是彻底在梦中熟睡了,燕绥将拇指上的扳指套在青年的手上,才小心翼翼地退出了房间。
既便穿着家居服,在自己的领地中,燕绥身处上位者的风范依旧不减。
「你母亲睡了,别吵醒他。」
他们两个父子很难得有这么空闲独处的空间,大多时间,除非是燕云渡的母亲太过思念他,或者是他母亲精神又开始不稳定的时候,燕云渡才被允许踏入这个家,坐在大厅的沙发上,他母亲不被允许下来,只允许远远看着自己的亲生儿子,连触碰也不被允许。
燕绥修长的双腿交叠,看着面前和自己妻子几分相似的面容,凌厉的眉目不由得柔和了起来,语气和善了几分,「什么事情。」
「……」燕云渡抿着唇,抬眸看了一眼紧闭的浅色房门,「父亲,我究竟要怎样,才能抓住他?」
燕绥这才抬起眼,认真地打量着面前的儿子,他们流着相同、肮脏的、独属于恶魔的血,却依旧想要把最好的一面留给自己的爱人。
这一点他们太过相似,所以他们的结局其实也不会有太多的改变。
「实验开始了?」燕绥从不过问燕云渡在事业上的决策,他发现,这个儿子比他更有天赋,比他更有成为疯子的理智,所以一开始当他得知燕云渡将那个人自杀的身体收集起来,要折返过去的时候,他几乎没有任何的反对,只是淡淡抬眼嗯了一声。
「嗯,但……好像什么也没有改变。」
燕绥看着儿子露出迷茫的眼神,淡淡问了一句:「但他最后是不是还在你的身边?」
「是。」既便手段很卑劣,但燕云渡的确在每一次实验开启的时候,结局都是陈让和他在一起,眼中只有他,既便在人变得麻木,变得如同木偶一般的时候,也是一直在他的身边。
「人总归是贪心的。」燕绥轻叹一声,揉了揉自己紧皱的眉心:「你母亲当初是那么鲜活,那么灵动的人,一旦拥有过了,实在是很难割舍。」
「把人绑在自己的身边,还要他全身心的爱我,这虽然有点不人道,可是并非是办不到。」燕绥淡淡道,「药物、囚禁、上瘾剂……这些都是最基本的手段。」
「可以重来的话,一开始就要有个切入点,云渡。」燕绥的唇角勾了起来,「让他的身边变得只有你,让他意识到外边的世界都是憎恶肮脏的,脱离了你的怀抱,他就活不下去。」
「毕竟,长久的愧疚会变成自我催眠的爱。」
燕绥很少和燕云渡会说这么长的话,「正常的恋爱绑住他,让他深陷里面,拨开云雾,里面全都是畸形的想法,可是,那又怎样呢——」
「他早就是你捕捉在网的猎物了,还怎么逃呢?」
燕云渡面无表情地听着父亲的教诲,忽然想到了什么,艳丽的脸上抹开一个笑容,他微微骇首,「父亲教诲的是。」
忽然,浅色的小门后发出了细细簌簌的声音,似乎还带着细微的哭声,几乎是在发出声音的一瞬间,燕绥迈开长腿走向小门,「你母亲醒了,滚吧。」
……
「燕先生,小燕总的疾病越来越严重了……」燕绥抱着青年,看着手机上的讯息,淡淡瞥了一眼,「是否需要暂停抑或是注射药物……?」
「他既然开启了这个计划,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从我身上落下来的血脉,怎会是干净的呢?
……
“让让。”燕云渡冲着陈让撒娇道,“今天就我们两个好不好?”
他双手都包了纱布,陈让不放心他,想叫秦浔一块来,但手机刚逃出来,就被燕云渡卷走了。
他唯一一根好的食指划开陈让的手机,快速的把自己的手机号存了进去,设置为紧急联系人,“让让,你唯一就记得我号码好不好。”
这个手机的设置有个好处,往旁边一滑,不用自动点击播出键,就会自动的拨打紧急联系人的电话。
“可我担心……”陈让咬着唇,有些犹豫地看着燕云渡。
燕云渡想要开车去,甚至不带司机,足够证明这个秘密基地在他心中的重要性,可是陈让潜意识里莫名的抗拒和燕云渡单独出去的想法。
这很矛盾。
他答应了要照顾人家,毕竟燕云渡都是因为他受伤的,但他脑海深处又有一股抵触的感觉。
忽然,燕云渡的信息素在整个房间悄无声息的蔓延开来,原本抵触的想法如同春水绕指尖般化解了,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剥削了一块,陈让迷茫地眨了眨眼。
他发现自己想不起来前面的想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