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Vivian抬头,看着他。
有些意料之内,又有些意料之外。
意料之内的是,她知道岑景一定会因为越清舒的不告而别而心慌意乱。
意料之外的是——
他分明衣衫工整,依旧是那张高高在上又锋利的帅气面容。
但岑景此时看起来竟然有些莫名的颓靡。
他的语气平静,但眼神出卖了一切。
“越清舒离职了?你批的?”岑景问她。
Vivian几分装傻:“嗯,是哪里有问题吗?岑总,虽然你是老板,但越清舒这么一个小员工离职,应该不需要从你手上过才能准许。”
但岑景太聪明,这点小伎俩根本不管用,他不想与Vivian做这种无聊的周旋。
他甚至有些愠怒,怒斥着叫她:“Vivian!”
Vivian挑了下眉,第一次见岑景生这么大气,她印象中,岑景这个人情绪稳定到…
让人觉得,他应该也不会有情.欲。
“别跟我装傻!”岑景的语气愈发严肃,“她去哪儿了?”
Vivian也直接站起身,连职场上下级礼仪都不跟他讲了。
“按照公司流程,越清舒离职的确不需要你的同意,她几个月前就给我打了离职报告,我也是按照规则行事!”
“员工离职后跟公司再没有任何关系,我们谁都无权干预她的私事,她选择离开是她的事情。”
“岑景,你呢?!何必这么咄咄逼人?因为她的离开让你心痛了,是吗?”
Vivian说到这里,突然笑了。
越清舒不是一个很有情绪爆发的人,Vivian忽然想到那天这姑娘挡在自己面前的时候。
作为回报。
那这些话,就由她来帮越清舒说吧。
“岑景,承认吧。”
“你早就爱得要死,但你个懦夫根本不敢承认那是爱!”
“她喜欢你的时候你在做什么?她对你怀有期待的时候你又在做什么?”
“现在人决定彻底地离开你了,你开始觉得心里不舒服了?”
“岑景,我告诉你!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贱!”
“你凭什么觉得越清舒要等你?从十五岁等你到二十三岁,又从二十三岁等到三十岁?!就为了照顾你这个根本不知道怎么爱的人?”
“你其实早就动心了不是吗?”
“只是你高傲地不愿意承认那是爱。”
“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你也要为自己的傲慢和冷漠付出同等的代价。”
岑景从Vivian的办公室走的时候,恰好撞上了来给Vivian打报告的员工。
从那天起,全喜莱上下都在传。
市场部可能要换老大了,BOSS和Vivian好像大吵了一架。
但其实岑景除了跟Vivian的交锋,没有再去找其他人,Vivian说到最后。
“你那么有本事,你可以查!你可以把邓佩尔,把她的全部朋友都揪出来逼问!”
“但你问了又能怎么样?”
“岑景,感情不是你一厢情愿就能解决的事!”
所以他找任何人都没用。
她看似柔软,却是一个做了决定后,再难都要做到的人。
岑景回到办公室,给越清舒打了无数个电话,但他的号码已经被她放进了黑名单。
他攥着衣兜里的那枚戒指,感觉到尖锐的石头划着自己的手心,刺痛着心脏。
像是一粒沙子卡在心口。
移不开位置。
他知道,越清舒是认真的,也是故意的,她在报复他。
岑景忽然想到那天。
他们吵架,越清舒从他家出去,他开车追到门口,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
为什么要追?
为什么要放下自己的姿态,去追。
他那时候高傲地觉得这一切都是越清舒想要的,而不是他想要的。
他只是在满足越清舒的愿望。
那天,没有人看出岑景的异样,或者说,他这个人根本就不会展现出任何的软弱。
只是那天,他提前叫汪嘉瑞下班。
岑景独自一个人加班到凌晨,直到天都快亮了,他才开车回家。
回家的第一件事便是检查,看看她走会不会带什么,或是留下什么。
越清舒什么都没动过,除了给团子多放了两个玩具。
她甚至把他送的车都开到他的车库停好了。
岑景看似冷静、有条理地整理家中的一切,没有太多失态,中间还去逗了团子一会儿。
蹲下来跟团子说,“你喜欢的姐姐最近不会再来了。”
岑景想。
她想要分开可以,他尊重越清舒的选择和决定,他不是一个纠缠不休的人。
也不想变成跟一个明知对方不爱却要纠缠的疯子。
岑景最看不起的就是明知道对方不爱,却依旧不肯放手的那种人,他理解不了。
不爱了,理所应当分开。
所以他可以接受这样的结果t,就算现在不接受,过阵子也能接受。
岑景整理着衣柜里她的衣服,没有拿出来,他忽然想到,越清舒是一个喜欢写小纸条的人,她应该会留下些什么。
但那天,岑景里里外外地找遍了家里每个角落,什么都没找到,最后的最后。
他唯一的发现是——
越清舒连一场正式的告别都没给他留。
第83章
[the eightieth-third day]
-
这是一个非常漫长的夜晚。
白昼来临的那一刻, 岑景站在外窗台看着波涛汹涌的海浪拍打。
他的心口突然一阵钝痛。
回忆的碎片闯入大脑的时候,像是被砸碎的、尖锐的玻璃,直端端地从遥远的地方刺入心脏。
-“岑景, 你一个人住在这么远这么大的房子里,不会觉得很孤独吗?”
-“不会, 我习惯了。”
-“但你家风景的确不错啦, 是住起来很舒服的房子呢。”
-“那你喜欢吗?”
那天, 海风吹起她的头发。
越清舒没有回答。
岑景现在才知道, 她不回答没有别的理由,答案就是很明确的。
她其实并不喜欢。
-“我到了, 你什么时候回家呀?等好久了, 我已经困了!”
-“别急。”
岑景从来都不是一个急着回家的人, 但越清舒经常催促他早点回家, 说外面冷,说她等得累了。
所以后来, 他也总是加快步伐。
岑景被这些回忆侵袭得有些无力, 在阳光照过来之前, 他转身想要回到室内。
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短袖, 在秋天的风中, 也会感觉到寒冷侵蚀。
岑景刚转身, 一束光从身后落过, 他余光一扫, 跟随着那道光点看过去。
那像是一道追光灯,飘飘忽忽地落在了他的鱼缸里, 玻璃折射的光突然刺痛了他的眼。
岑景皱眉。
不知道是什么反光如此刺眼,他定神看过去,却在成群的游鱼之下, 倏地看到了一条熟悉的项链。
只是一秒的确认。
随后一道身影毫不犹豫地跃入了那个宽阔的漂亮鱼池。
一瞬间水花四溅,岑景整个人没有一处免遭水溅。
原本安静的鱼群被他吓得四处逃窜,在旁边的角落躲避。
这里的水位明明刚没过他的腰身,却像是淹没着他整个人的呼吸,闷住他的胸口。
岑景弯腰伸手,把那落在鱼池里的项链捞了起来,链条上挂着两根水草碎屑。
依旧干净透亮,鱼尾上镶嵌的宝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刺得人眼睛生疼。
他没由来地一阵咳嗽。
发现那个项链抓在手心,却又像是握不住。
第二天,他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生了病。
岑景鲜少生病,这次却严重得高烧不退好几天。
徐澈时接连着三天没找到他人,生怕他死家里了,过来看了一次,发现岑景病得很严重。
“哥?就你这身体素质,是干了什么能生这么重的病?”
在徐澈时心中,岑景完全是个铁人。
反正没怎么见过他生重病。
岑景虽然发着高烧,脸色极差,但还是起来自己接水吃药,甚至给自己熬了粥。
“生病而已。”岑景说,“是人就会生病。”
“不是,我就是好奇,你是干什么了?虽然这换季是容易感冒,但也没这么夸张吧?”
岑景那脸色差得简直是快入土了。
徐澈时觉得最离谱的是,岑景这就是发个烧,怎么看着颓废得像是失恋了?
徐澈时又问:“难道你这是在澳洲出差太久没回来,回国以后跟你那位炮友做得太过火了??”
纵.欲过度也是有可能这样的。
他刚问完,看到岑景握着水杯的手微微一顿,轻轻摇晃下,那滚烫的开水洒在岑景的手背上,瞬间红了一片。
但岑景却对这点伤痛熟视无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