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崔夫人急忙上前挽留,“柳先生且慢!”
  “小儿见识浅薄不懂礼数,您可莫与他一般计较。”
  “徊之!过来与柳先生赔罪!”崔夫人瞪了他一眼。
  宁徊之无动于衷。
  “徊之!你难道当真不想让陛下独宠你一人?”崔夫人急忙捧着手里的瓷瓶上前,“如今机会便在眼前,你还要闹到何时?”
  宁徊之垂眼,看见了瓷瓶里缓慢蠕动的白色蛊虫。
  五脏六腑渐渐热了起来。
  “只要你每日喂养一滴心头血,待九九八十一日后,便可得偿所愿,”柳先生意味深长道。
  “你想要什么?”宁徊之反问。
  “都说了我是南疆人了,还能要什么?无非是每年朝贡那些事,届时还望宁大人在陛下面前美言,让南疆每年朝贡的雪莲与白银能少些。”柳先生笑道,“届时,想来也只有宁大人能在陛下面前说上话了吧?”
  “好,”宁徊之不动声色塞好瓷瓶,以防里头的蛊虫爬出来,“我答应你。”
  他还是答应了。
  他想,没有男人会抵抗住独占那人的诱惑。
  第100章 他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外室吗?
  “宁大人果然是痛快人,”柳先生满意点头,吹了声口哨,一只等候多时的鹰隼从窗外飞进来,停在他肩膀上。
  “日后蛊虫若有什么疑问,大人便让它传信即可。”
  崔夫人疑惑道:“柳先生,您不是南疆人么?竟和北境的鹰这般熟悉?”
  “什么鹰,种了在下的蛊,也不过是只乖乖听话的鸟,”柳先生手臂微微一甩,那鹰隼便扇动翅膀,两只锋利的鹰爪稳稳抓在了宁徊之肩膀上。
  宁徊之可不是什么习武之人,瞬间便被那鹰爪刺透皮肉,鲜血从袖袍里渗出来。
  但外人面前,他也不愿丢了颜面,强装镇定点头。
  “既如此,在下便告辞了,宁大人记得与南疆的承诺便好,”柳先生抬步走出屋子,挥了挥手,“不用送了。”
  别院外,柳先生鬼鬼祟祟翻过几面墙,环顾左右,拐进一处隐蔽僻静的角落里,随手扯下脸上的面具和身上的南疆服制丢到地上。
  哪还有什么柳先生,只有一个穿着穿着飞鱼服的陛下鹰犬。
  “都别躲着了,赶紧出来帮忙!”陆长荆随手抹了把脸上干涸的油彩,却发觉擦不掉。
  几个骁翎卫从头顶的屋檐里跳下,没忍住笑出声,“老陆,你这比老大被雷劈时还黑啊。”
  陆长荆仍旧和和气气笑着:“敢说他黑,你想找死?”
  “不过你哪来的蛊虫?要想唬住那宁徊之,你不会寻了真的吧?”一个骁翎卫忍不住问。
  “狗屁蛊虫,”陆长荆掏出火折子,随手丢到那堆行头上,扫了眼个个好奇不已的下属,没憋住笑,“今早在菜地里现抓的,你想要,也抓一只用心头血养着呗。”
  几个骁翎卫闻言,坏笑成一团。
  “老陆,论损阴德,还得是你啊。”
  始终沉默替他擦脸的骁翎卫适时开口:“老大,你脸上这玩意擦不掉啊。”
  “擦不掉就擦不掉,”陆长荆无所谓摆手,摘掉唇上的银环,只留下一个渗血的洞。
  “你背着老大偷偷给陛下办事,不会出事吧?”骁翎卫欲言又止。
  “能出什么事?”陆长荆假笑道,“是男人就各凭本事,我比他差哪了?”
  “若是今日换做他来,他能说得出那么恶心的话?不还得让我来?”
  骁翎卫们纷纷点头。
  若是换了老大,怕是演到一半就要把宁府掀了,届时又要坏陛下的事,然后还要被陛下以惩罚之名奖励。
  “不与你们说了,陛下还等着我复命。”
  陆长荆从下属手里接过绣春刀,借着刀面打量片刻自己的脸。
  左看右看,虽黑了些,却也没看出哪里就比沈招那厮差了,于是挂着喜气洋洋的笑容,往陛下寝殿复命去了。
  ……
  与此同时,天子寝殿。
  殿中光影柔和,宫人皆被挥退,就连来福都守在了外头。
  萧拂玉坐在软榻旁,眼皮半垂,指尖捏着瓷瓶慢慢抖动,将金疮药粉洒在男人被雷劈焦的手臂上。
  沈招就跪在天子脚边。
  脱下的几件上衣被他随手丢到地上给陛下垫脚,额前青筋与汗珠一块冒出来,胸膛剧烈起伏,却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身体发肤烧焦成这般,自是不会好受。
  “都说打狗先看主人,这老天爷怕是记恨上朕了,”萧拂玉扫了眼男人肌肉鼓起的手臂,淡笑,“好在这次没把你劈晕,否则你从树上摔下来被人瞧见,朕的计划岂不是全泡汤了。”
  撒完药粉,他欲收回手,却被沈招一把抓住。
  湿热的吻落在他指节上。
  男人喘着热气,抬头盯着他,得意洋洋的神情根本遮不住,“听说季统领也受了伤,陛下不去看他,却替臣上药,不太好吧?”
  “爱卿所言甚是,朕这便去看看他,”萧拂玉似笑非笑,作势便要起身,被男人死死压住。
  “不准去,”沈招凶神恶煞道。
  “沈招,你活得不耐烦了?”萧拂玉裹着足衣的脚踹向他腰腹,“敢这样与朕说话。”
  “陛下不心疼臣,”沈招低声道。
  “心疼?”萧拂玉指尖捏着丝帕,漫不经心擦过男人额前的热汗,“替朕办事受的伤,不是赏赐么?你若不情愿,有的是男人情愿。”
  沈招黑沉沉的眼睛锁住他,呼吸渐渐沉重,眸底一片阴翳,“陛下说过,只有臣一条狗。”
  萧拂玉居高临下回望男人,眼下红痣随着阵阵轻笑起伏,不知勾了谁的魂。
  “爱卿自找醋吃,朕能如何?”
  沈招舔了舔唇。
  又勾他,又不让他吃嘴。
  “行了,药也上好了,衣裳穿好,”萧拂玉脚尖挑起地上的衣裳,丢到他身上,轻佻扬眉,“御前衣裳不整,成何体统。”
  沈招慢吞吞穿着衣裳,穿了半晌一件中衣也没穿上。
  萧拂玉似笑非笑瞅着他,倒要看看这厮要磨蹭到何时。
  谁知殿外忽而传来来福的禀报:
  “陛下,陆大人来了,说是来向陛下复命。”
  “让他进来,”萧拂玉说完,淡淡扫了沈招一眼。
  本是想让男人带着那堆碍眼的衣裳滚下去,谁知沈招这个混账竟直接往他软榻下一钻。
  软榻上铺就的绸缎垂落下来,霎时将人遮了个严严实实。
  萧拂玉揉了揉眉心。
  软榻下,沈招神情凶戾,从底下缝隙里往外瞧。
  正好看见陛下不紧不慢穿靴的动作。
  那裹在足衣里头的脚踝慢慢踩进长靴里,下意识滚了滚喉结。
  在旁的野男人面前,原来还知道穿靴不乱勾人。
  沈招想着,忽而顿住。
  该死的,他在做什么?
  他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外室!
  但此刻再出去似乎更见不得人了。
  既来之,则安之,他倒要看看陆长荆那家伙背着他想做什么。
  “微臣参见陛下。”陆长荆毫无察觉,撩起衣摆跪在陛下面前。
  “不必多礼,”萧拂玉把玩着空了的瓷瓶,“事情办得如何?”
  陆长荆低头禀报:“如陛下所愿,宁徊之已动了沾染巫蛊之术的念头,留下了臣送去的‘蛊虫’。”
  “不愧是骁翎司出来的人,总不会让朕失望,”萧拂玉还想再说什么,忽而轻微一顿。
  陆长荆疑惑抬头:“陛下,您怎么了?”
  “朕无事,”萧拂玉微笑。
  陆长荆瞧不见的软榻下,某个胆大包天的男人无声无息伸出手,抓住天子衣摆遮挡下的脚踝,指腹缓慢地揉捏狎弄。
  第101章 滚就滚
  “继续说你要禀告的事。”萧拂玉不动声色抬脚,踩住那只下流的手。
  陆长荆无所察觉,将今日在宁府之事一字不漏复述完,笑嘻嘻道:“陛下,那宁徊之若是知道自个儿用心头血滋养八十一日的蛊虫不过是只菜青虫,还不得气晕过去?”
  萧拂玉拧眉:“你捉来的虫未必能活八十一日。”
  “陛下放心,臣的鹰可不是吃素的,每日皆会趁宁徊之熟睡之时将里头的青虫吃掉,再放新的进去,”陆长荆坏笑一声,又意识到这是在御前,忙收敛住正色道,“定不会坏了陛下的事。”
  “很好,”萧拂玉目光轻飘飘落在陆长荆唇瓣上的血洞上,叹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难为你为了朕的事还在唇上打了洞。”
  “不难为不难为,”陆长荆忙堆起谄媚的笑,“就是臣这副模样怕是污了陛下的眼,黑不溜秋的,活像是被雷劈了。”
  萧拂玉险些没忍住笑。
  被雷劈的那位,就在软榻下趴着呢。
  “朕这儿还有几瓶多余的金疮药,待会陆卿离开时一并带去。毕竟是骁翎司的人,不能丢朕的脸。”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