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那么这杯酒他不喝也得喝了。
“那臣妾多谢陛下恩典。”楚秾接过酒杯,仰头喝了下去,被烈酒辣得双颊发烫,眼眶立刻湿润了。
“皇后贤德!”有人称赞。
“多谢兄长。”楚秋出声感激,然而目光却斜睨着高台上的楚秾,得意地勾了唇角。
楚秾一辈子都得活在他的阴影之下,死都得替他而死。
楼阙这才作罢,挥了挥手,让台下人回座位,楼宇扶着跌跌撞撞地楚秋回座位,然而目光却盯着楚秾难以挪开。
太漂亮了。
远比楚秋漂亮不知凡几,像是神仙下凡却沾了七情六欲一般。
他心中悔意浓重,如果进宫的是楚秋,那么他和楚秾现在也是新婚夫夫,高位上的绝色男人就应当是他的妻。
当初怎么就退婚,逼他替嫁了呢?
他还在看着高台,楚秋略有所察,推了推他的胸膛,将他推回了神。
楚秾酒意上头,浑身酸又累,大脑发昏,整个人被裹得难受,疯狂地想要逃脱束缚,他见宴席到了结尾,向暴君请了命,自己回了寝宫,一回去就摒退了宫人,自己一边走一边拆玉冠脱衣服,零零碎碎地脱了一地。
忽然脚步踩着力道,十分悄然地踏入寝宫中,男人脚步健稳,每一步都带着警惕的杀意,觞业伸手握住了自己腰间的匕首,一步步逼近已然酣醉得凌乱的少年。
一个时辰之前,楼阙命觞业亲自守在青镜殿,一为察看楚秾和晋王右相府的联系,二为保护他的安全。
觞业清楚知道,楼阙对楚秾极为特殊。
能杀能灭,却偏偏一直借着兵符的事护着他。
这才见了两面,就已经如此,那么往后又会怎么对待这位替嫁皇后?
楼阙不能和右相府的人沾染。
他自小被楼阙培养成影卫,和楼阙一同长大,愚忠至死,主子不能理智对待的事,他必须替主子动手,即使因此身死也在所不惜。
匕首缓缓抽出,下一刻就要露出寒光,距离皇后还剩下几步之遥。
楚秾浑然不觉有人靠近,他现在腰酸腿痛,整个世界都在打转,自己又被脚下的衣物绊住差点跌倒,却下一刻被人扶住,他抬眼望去,迷迷糊糊地看不清人,下意识地搭了觞业的肩头,眼睛眯起,似睁未睁,未见清明,脸颊发红得比姑娘点了胭脂还要好看,他笑开,眼睫毛弯成两轮黑月牙,他轻轻说道:“谢谢啊。”
匕首上的手突然一松,匕首寒光退回到鞘中,酒气浮开,暗香流转,觞业晃了心神,瞬间泄了气。
“你帮我扶过去,好不好?我身上好累。”楚秾说话都觉得累,想睡觉想得红了眼睛,声音略微带上哭腔说:“我想睡会。”
“嗯。”觞业浑身紧绷拘束着,扶着楚秾摸到了床边,楚秾松开他,他就站在原地再不敢乱动。
楚秾摸着床就躺了上去,自己还摸着被子盖好,脸上一片绯红,睡得安静,觞业思绪混乱,眼神一下复杂起来,懊恼地闭了闭眼,摸着匕首退出了寝宫。
……
楚秾醉了酒就睡了过去,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被一阵湿意舔醒的时候,外面天色已经接近破晓,有了些微的光线,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视线定了好一会才看见眼前站立的敢敢在摇着尾巴看他,口中还叼着什么东西似的。
“敢敢啊?你怎么来了?”楚秾捞起敢敢,抱住他,他问:“你这些日子去哪了?我们不嘎蛋蛋了,你不要乱跑,好不好?”
“……”敢敢本来还想生气,可是看见楚秾身心疲惫,又想到楚秾天天在寝宫中以泪洗面,他心软了,摇了摇尾巴。
行吧,原谅你了。
“你刚刚叼着什么?”楚秾问:“是给我的吗?”
明春花。给你的。
他挑的最好看的一朵。
敢敢把明春花放在楚秾床头,跳下床,恶狠狠地踩了踩那株在在散落的衣物间的仿明春。
蠢,这就是一破苗。
他拿的这个才是。
拿去。
“谢谢,等我起床了我就种起来……”楚秾轻轻说了一声。
不能种,以后都得现吃。
点一次两生香就吃一株。
不久前喝了华曼之毒,现在必须吃一株。
敢敢躁动起来,楚秾按不住他,他又好困好累,不满地哼了声:“我身上好累,你让我再睡一觉,我腿和腰都好酸的,我走了好多路……”
敢敢瞬间不动了,被楚秾抱着,安稳得很。
不吃就不吃吧,大不了他再去取。
楚秾没有人闹他了,阖目就睡了过去,身上被子不盖好,有些部位发凉。
敢敢从他怀里拖出来,下一刻骨骼胀大的清脆裂声在空气中回响,霎时间,一只小犬赫然变大成一只和人一样高的黑狼,眼眸发绿,一身腱子肉线条流畅,几乎下一刻就可以闪扑而去扑杀敌人。
然而他却轻步踏上床榻,围着醉酒的人转了几圈,找了个合适的位置把人圈进自己身躯的圈里,他的体温烘热,给怀里的人充足的热度,尾巴轻轻地拱到楚秾的腿脚中,给他暖脚。
后背的伤口隐约撕裂,他动弹了两下,毫不在意。
第三十五章 暴君的替嫁皇后
楚秾睡醒时,身上还泛着一层酒气,头轻微地疼,倒是他以为会酸痛的腿脚没那么严重,浑身迟了有点疲惫之外,没太大的感触,他撑着手臂坐起身,看了看床四周,没有敢敢的身影,他还以为自己昨晚做了梦,然而他目光看下来,却看见枕头上的明春花,才反应过来昨天看见敢敢回来了,应该不是梦,现在又乱跑了。
他拿起明春花,又看了眼地上的仿明春,觉得两株花极为相似,但是他手里这株花叶更加紧密繁茂,而且似乎是被清洗过的,一点泥土都没有。
楚秾下了床,叫了热水洗澡,宫人拿来两套衣服,一套素白一套暗红蟒袍,他想起昨天暴君羞辱自己的样子,心情算不上好。
【我现在不用继续东施效颦了吧?】
【不用,暴君现在根本不在意你,他很讨厌你。】系统加重了讨厌两个字眼。
【那就行。】
楚秾果断选了暗红蟒袍,让管事宫女用绸带给他束发,相比原先要贴紧头皮戴冠的发型顿时舒服许多,洗漱修整完,他就去淘了两个放在库房里的古董花盆,将两株相似的花养在一起,和那些散落在各处的秋海棠一样由宫人伺弄,那盆放在案桌边,被人静心养护的君子兰一爆再爆,开了两三节新芽,盛放在阳光下,杂草半点也没有。
楚秾坐在君子兰边,在白纸上又画了几个q版小人,忽然管事宫女来提醒:“皇上照例要来用膳,这次理政殿没推拒。”
意思是暴君要来青镜殿吃午饭了。
管事宫女自然还记得上次楼阙直接抬腿离开的场面,一时拿捏不准今天中午的菜肴,所以才特地来问楚秾的吩咐。
楚秾想了想,反正暴君现在厌恶他至极,估计呆的时间并不长,他弄一桌清汤寡水又倒胃口,还不如和平时吃一样。
“照常吧,多加几道皇上喜欢吃的即可,当然,我喜欢的要摆在我面前。”
“好。”
“还有,记得再上一道奶糖糕。”楚秾又想吃甜味了。
管事宫女应声退下,楚秾在q版小人上多画了一道笑容,开朗又夸张,看起来是顾觉本人根本不可能会有的笑容。
顾觉不爱笑,但是却很喜欢哭,楚秾希望顾觉在没有他的日子里,也要过得开心。
即使他现在很可能已经在某个世界里,不认识他了。
楚秾收了笔,继续把画好的q版小人放进锦盒里,随即拿出昨晚拿到的两生香,撒进了香炉里。
暴君既然来吃饭,那就得趁机把任务三完成了,华曼之毒不遇到两生香就催发不出毒性,他的任务就不算完成,他生怕暴君活久了,还让人把两盆分不清的明春花摆了出去。
他自己拿了一把铲子,给君子兰松土。
楼阙一到青镜殿门口,就看见了并排摆在门外的两盆明春花,略微地顿住,随即迈开脚步走了进去。
他一进去就看见楚秾在窗台边低头弯腰,认真地动作着,他放轻了脚步,走到楚秾身后,看他的皇后认真地拿着铲子摆弄泥土,白皙的手指沾了一手的污色。
宫殿中两生香袅袅升起,勾缠着空气,又被人吸入肺腑,宫殿中好一片安静。
楚秾极为珍视这盆君子兰,而且君子兰根部爆涨,他怕会伤到根,松得小心翼翼,缓慢而又认真专注,自己身后什么时候站了人都不知道。
直到系统机械的声音响起【任务三:家宴投毒完成,请完成长线任务四:是似而非,任务五:两生香起】
【?】楚秾疑惑,怎么就完成任务了?
轻微抬了眼皮,却赫然发现自己身后落了很大一片阴影,几乎将他包裹住,他当即起身回头看,赫然看见模糊的面部上露出一双清晰而凌厉的眼睛,而下一刻那双眼睛又回归到了模糊里,像是打了马赛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