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这个吻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急切,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像要把他整个人都拆碎了融进骨血里。涟昙樾的呼吸被彻底掠夺,肺里的空气一点点被榨干,只能徒劳地绷紧身体,指尖深深掐进华誉逢的手臂 。
  对方的体温高得吓人,紧绷的肌肉线条下蕴含着可怕的力量。当那只手继续向上游走时,他终于忍不住仰起脖颈,发出一声带着哭腔的喘息。
  “很好听。” 华誉逢松开他的唇,鼻尖蹭着他汗湿的鬓角,嘴角勾起的笑意带着几分粗粝的餍足,“再叫一次。”
  他喜欢看着它们不断张合,轻吐出自己的名字。
  涟昙樾的眼神已经蒙上了一层水汽,舌尖打颤,声音碎在齿间:“华…华誉逢…” 窗外的烟花刚好炸开,金红色的光映在他湿润的瞳孔里,“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今天格外爱你。” 华誉逢没让他问完,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转头,再次覆上那片柔软的唇。这次的吻里多了点说不清的颤抖,他像是在宣泄,又像是在害怕什么,力道重得几乎要咬出血来。
  涟昙樾闭着眼,忽然尝到一丝咸涩。是从谁的眼角滑落的泪?
  顺着相贴的唇缝漫进喉咙,涩得他眼眶发酸。他分不清那是华誉逢的,还是自己的?或许,是两个人的。
  第32章
  32归零
  两人漫步在热闹的街头,涟昙樾目光被一处摊贩卖画的摊位吸引住了。
  摊主热情地招呼道:“要买画吗?”
  华誉逢恰好站在涟昙樾身旁,见他似乎多看了几眼那幅画,便以为他十分喜欢,当即开口询问摊主:“多少?”
  摊主伸出一根手指,语气笃定:“两百万。”接着又补充道,同时伸出手做出数钱的手势,“美金。”
  涟昙樾听闻,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两百万…哈哈?”
  摊主误以为他是觉得价格太贵,连忙说道:“我们可以聊聊价格。”毕竟这幅画他也是花了大价钱从别人手里买来的,自然不想低价转手卖出去。
  然而,还没等涟昙樾有所回应,华誉逢已经干脆利落地拿出卡,说道:“刷卡。”
  就在华誉逢去结账的当口,涟昙樾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小樾啊,你现在忙不忙啊?”电话那头传来男人的声音。那声音里夹杂着一种极为复杂的腔调,谄媚却又理直气壮,在刻意讨好的同时,还带着莫名的底气。
  涟昙樾望着那幅即将成交的画,脑海中思绪翻涌,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深吸一口气后,尽量平静地回答道:“不忙。”
  华誉逢站在一旁,目光始终落在外面正在打电话的涟昙樾身上。阳光洒在涟昙樾的肩头,勾勒出他修长的身形。
  涟昙樾在通话过程中,敏锐地察觉到有一道视线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去,便看到华誉逢正笑着拎着刚刚打包好的画,对着他轻轻晃动,那笑容如同春日暖阳,温暖而明亮。
  涟昙樾嘴角微微上扬,对着华誉逢轻轻点了点头,随后结束了和那人的通话。
  华誉逢见此,走了过来,轻声问道:“在跟谁打电话呢?”
  涟昙樾神色平静,若无其事地收起手机,随口说道:“骚扰电话。”
  “你下午的车是什么时候?”华誉逢问。
  “六点。”涟昙樾轻轻吐出这两个字,声音很轻,却好像重重地砸在了华誉逢的心上。他微微低下头,似乎在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
  “那我送你。”华誉逢抬起头。
  “你不是还要去参加晚宴吗?来得及吗?”涟昙樾微微歪着头,他可不想因为自己耽误华誉逢重要的事情。
  “来得及。”华誉逢毫不犹豫地点点头,目光始终没有从涟昙樾身上移开:“你的事是最重要的。”
  说完,他轻轻地伸出手,想要触碰涟昙樾,却又在半空中停住。
  也仅仅是迟疑一会,他又握上了上去。
  时间还没有结束,这是他应得的。
  夕阳的余晖给站台染上一层金黄,华誉逢陪着涟昙樾来到红皮火车前。
  涟昙樾身着一件带帽子的宽松风衣,衣角在微风中轻轻飘动,一手稳稳地拎着老旧的牛皮箱,看上去随性又洒脱。
  华誉逢走上前,轻轻握住涟昙樾的手,有些不舍:“你,下一个地点是哪?”
  涟昙樾微微仰头,望向远方,缓缓说道:“不知道,走到哪儿是哪儿。我喜欢这种未知的旅程,说不定在下一个地方,就能找到新的灵感。”
  华誉逢的手不自觉地收紧:“那我还能追到你吗?”
  涟昙樾嘴角微微上扬:“当然可以。只要你想,就一定能找到我。”
  这时,列车员扯着嗓子喊道:“准备上车了。”
  随着这声呼喊,气氛陡然变得有些沉重。涟昙樾要走了,华誉逢却怎么也不想松开手中的温度。
  他微微红了眼眶,带着些许祈求:“离一天结束还有点时间,我可以要个离别吻吗?”
  涟昙樾没有犹豫,心中像是有一股无形的力量驱使着他。他微微倾身,靠近华誉逢,吻了上去。
  周围嘈杂的人群瞬间化作一片模糊的背景白,车站里此起彼伏的人声也渐渐淡去,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人。
  片刻之后,涟昙樾缓缓松开,对上华誉逢依旧眷恋的目光,直接转身登上火车。脚步踏在车厢的台阶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红皮火车缓缓启动,发出沉闷的轰鸣声。涟昙樾靠窗坐下,看着窗外的景色渐渐后退,华誉逢的身影消失不见。
  突然,身后有人惊讶地喊道:“有人追火车?!”
  涟昙樾抬起眸色,只见华誉逢拍着车窗,涟昙樾打开窗户:“你干什么?”
  华誉逢边跑边喊着:“涟昙越!你能不能把我当钉子钉进你的画布!疼也好,至少留个印子。”
  这个人还真是执着的……可爱。
  涟昙樾无奈的笑了一下,大声回应道:“你不觉得未完成的浪漫比结局更贴近现实?”
  华誉逢丝毫没有停下脚步,声音因为奔跑而有些气喘吁吁,但却无比坚定:“我不觉得!我只觉得想要的一切必去要自己去争取!将未完成和不可能变成现实!”说着,他举起手中精心准备的花束,朝着涟昙樾用力挥舞,喊道:“而我现在想做得事,就是为心爱的人送一束花!!!”
  “花……花?”涟昙樾喃喃自语,双眼直直地盯着华誉逢手中那束在风中微微颤动的鲜花。
  此时,火车的速度越来越快,车轮与铁轨摩擦发出有节奏的哐当声,华誉逢的身影在窗外迅速倒退,却依然努力奔跑着,手中的花束始终朝着涟昙樾的方向。
  涟昙樾不假思索,立刻迈开脚步,迅速朝着车厢连接处奔去。他的身影在狭窄的车厢过道中快速穿梭,时不时与其他乘客擦肩而过,嘴里不停地说着“sorry”。
  周围人的惊呼声、抱怨声此起彼伏,但此刻的他完全顾不上这些。
  终于跑到了车厢连接处,涟昙樾毫不犹豫地伸出手,身体紧紧抓着栏杆,尽可能地向外伏身,试图抓住那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的花束。
  “最后一节车厢!”涟昙樾大声喊道,声音被风扯得支离破碎,但他顾不了那么多。喊完,转身又在车厢中拼命窜梭起来,脚步急促而慌乱。
  好不容易跑到车厢尽头,站在那里,狂风扑面而来,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吞噬。强烈的风力让涟昙樾的帽子摇摇欲坠,就在他伸出手去接花的瞬间,帽子差点被风刮掉。他赶忙腾出一只手,死死地按着帽子,另一只手则不顾一切地朝着花束伸去。
  然而,火车的速度实在太快,风在耳边呼啸而过,一次次吹过他的指尖,那束花始终差那么一点距离,怎么也抓不住。
  华誉逢拼尽全力去追逐,额头上满是汗水,脚步却越来越沉重。
  在最后一刻,涟昙樾的指尖还是差了一点没能抓住花束。
  华誉逢见状,咬咬牙,猛的将花束高高一抛,那束鲜艳的花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扔进了涟昙樾怀里。“接着!”
  涟昙樾被花砸了个满怀,鼻尖萦绕着鲜花的芬芳。
  狂风呼啸着卷走了那顶帽子,可涟昙樾却浑然不觉,只是紧紧抱着那束花。
  华誉逢喘着粗气,站在原地,目光紧紧追随着远去的火车。
  涟昙樾凝望着华誉逢一直伫立在原地,心中五味杂陈。
  只见那个站在原地的人双手拢成喇叭状,竭尽全力地大声呼喊着:“涟昙樾!!!我爱你!等我!我一定会追你一辈子!!!”
  紧接着,又是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我爱你!!!”要把内心深处最炽热的情感全部宣泄出来。
  随后,华誉逢涨红了脸,用尽全身力气吼道:“你不准爱上别人!!!!”
  火车速度越来越快,逐渐驶向远方。华誉逢的身影在视野中变得越来越小,最终慢慢缩成了一个模糊的小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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