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大皇子狐疑的看着他:“你转身,向前走。”
  祁元祚睁着眼睛歪歪头。
  大皇子扭头不看:“不许卖乖!快点儿!转过去!”
  “好叭。”
  他转身向前走。
  没走几步,脑子里的系统高声提醒
  “宿主!躲开!他要偷袭!”
  大皇子猛地挥出一拳,却不见祁元祚身后胖公公和丝苗二人眼神倏地锋利。
  这一拳在祁元祚耳边停下。
  祁元祚至始至终没有停步没有躲闪,仿若不知。
  大皇子不知该庆幸还是失望。
  太子还是太子。
  太子又不是太子。
  习武之人即便失去记忆,失去武功,身体也会保留对危险的惯性防备。
  如果是上一世的太子,绝不可能对这一拳无动于衷。
  “好了,转过身吧。”
  祁元祚转身,扬起脸,笑的想个酒心汤圆,他张开手撒娇:
  “抱抱,累,心口疼。”
  大皇子顿生紧张,抱起他往承祚殿走,一声声询问消散在空中
  “今日的药喝了吗?都养了好些天怎么还会疼呢?是不是跑多了……”
  第17章 贤妃
  大皇子带着一笼包子去凝露阁。
  父皇喜欢连坐,儿子犯错必罚其母,前些日子母妃被他连累禁足半年,大皇子心里过意不去。
  贤妃为人低调与宫中的嫔妃不常交际,娘家落魄但清贵,是个知书达礼的冷美人。
  她喜欢佛经,说话做事总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出尘禅意,洗涤人的心灵。
  这或许也是齐帝不常留宿凝露阁的原因,没人想抱一尊佛像睡觉。
  大皇子与贤妃的感情淡淡的,两人像同住一屋檐下的租客,在大皇子的记忆里,佛经更像母妃的孩子,每日手不释卷。
  就是这样一位母妃,在他欲杀太子夺位时,竟无声无息打通禁军,让他得以绕过最严密的防守直抵宫闱。
  他也是死了才知道母妃与禁军统领苏长淮有旧。
  什么旧情,能令苏家赌上家族兴衰给反贼让路?
  他造反失败被杀,太子一天屠三门。
  所有与大皇子造反相关的人全部屠的一干二净。
  母妃自焚而亡。
  这个女人安安静静的活,安安静静的走,没人知道她所思所想。
  “母妃。”
  大皇子安静行礼。
  凝露阁养的虎皮狸奴闻到了肉香,几个跳跃从房梁上下来,蹭着大皇子喵喵叫唤。
  贤妃从书中抽神,手中的菩提串也停下了转动,她平静的等他后话。
  他幼时性子风风火火,与母妃是两个极端,母妃不陪他玩儿,几天不和他说一句话,他初始委屈,时间长了便自发疏远了。
  如今他也能静下来陪她片刻了。
  “太子送的包子,很好吃,带来给母妃尝尝。”
  大皇子打开屉笼,将冒着热气的包子端出来,抱着发馋的狸奴,不让它过去。
  贤妃审视他片刻。
  “今日太子与席少傅在学堂发生了冲突。”
  大皇子瞪了一眼身边的随侍太监。
  小亮子捂着在学堂被罚掌嘴打肿了的脸,缩了缩脖子。
  “不是冲突,太子直率单纯,只说他不喜欢席少傅,母妃想知道什么,直接问儿臣,不必听刁奴胡言乱语。”
  狸奴嗲嗲的撒娇变成了急切的叫唤。
  大皇子治不住它了:“拿些肉来,这猫太野,母妃怎么不养只温顺的?”
  贤妃娘娘垂眸,缓慢的转着菩提子
  “不是太野,是娇惯了。”
  “陛下可有怪你?”
  狸奴一个劲儿想上桌子吃包子,大皇子与狸奴斗法,它跃上去,他就给它抱下来。
  它再上去,他再抱下来。
  “没有。”
  小亮子委屈的告状:
  “娘娘,咱们殿下在明德殿跪了好一会儿太子才到,陛下亲自迎接抱着不撒手,亲热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让殿下起身。”
  “陛下也太过偏袒。”
  大皇子心生暴戾,再不能容忍,怒声发令
  “将这多次谗言的奴才拖出去,乱棍打死。”
  小亮子面色煞白,扑通跪地:“殿下!奴才说的是真的啊,奴才也是为您好,殿下饶命!”
  大皇子见无人动:“本王命令不了你们了吗?!拖出去!”
  众人见贤妃娘娘没有阻止,两个太监立刻架住小亮子将其拖走。
  “娘娘饶命!殿下!殿下饶命啊!”
  小亮子惊恐的喊声,逐渐消失门外。
  贤妃手中的菩提子停了良久,直到喊声消停,才又转起来,语气莫名道
  “你既与太子交好,多带他来玩儿。”
  狸奴被他惹急了,喵喵叫着给了他一顿猫猫拳,大皇子轻嘶一声,手上见了血。
  贤妃身边的嬷嬷心疼的过来给他包扎上药。
  “殿下,您惹它干嘛,被挠了,疼得还是您啊。”
  大皇子被挠了心情却很好。
  “儿臣会邀请他来的,只是他怕猫,这狸奴还得藏一藏,别吓着他了。”
  贤妃又审量他几眼。
  “你以前,不是不喜欢与他玩儿吗。”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宝珠公主昨日到访,送了个香囊,说是你问她要的。”
  宝珠公主是齐帝的亲妹妹,今年才十岁。
  侍女呈上香囊,宝蓝色的,细闻有一股木质松香。
  大皇子想起来太子十三四岁就爱戴香囊,身上常年一股木质香。
  他想不起来为什么向宝珠公主要这枚香囊了。
  他将香囊系腰上:“母妃帮我谢谢姑姑。”
  贤妃点了点头。
  大皇子催促:“母妃快吃,包子快凉了。”
  “你去忙吧,母妃会吃的。”
  大皇子点点头:“母妃能帮我找两个人吗?”
  贤妃:“哪两人?”
  那对狗男女叫姜瑶、司马徽。
  一个是普通农女,一个是罪臣之后。
  一个不知在哪犄角旮旯,一个是南方钟鸣鼎盛之家的长子。
  前者很难找到。
  后者不用找,暂时也杀不了。
  他也无法解释为什么要找两个六七岁的小孩,大皇子叹气:“算了。”
  他现在人太小,皇子十三才能出宫建府,在出宫之前他的一举一动都在父皇眼皮子底下,再多想法也只能按兵不动。
  “母妃,孩儿告退。”
  贤妃点了点头。
  直到大皇子走远,贤妃屏退下人,只留下身边的宁嬷嬷,将盘子里的包子放在地上。
  被驱走的狸奴喵一声跑过来,迫不及待的享受美食。
  贤妃平静的翻开佛经
  “嬷嬷,他为什么不恨太子了?”
  宁嬷嬷无法回答。
  “娘娘,该放下的就放下吧,皇后都去了。”
  贤妃攥紧了菩提子,声音发狠
  “她的儿子还活着。”
  宁嬷嬷劝她:“您要为大皇子想一想。”
  贤妃脸上浮现了一丝笑,淡若云烟,稍纵即逝。
  “我已经在为他想了。”
  只要她不爱他,他就能活着。
  没关系,日子还长,不到最后,就没有赢家。
  *
  席名回到家里。
  他的继夫人连忙出来迎他
  “老爷,您回来了。”
  席名脸色黑沉,一言不发。
  继夫人一看这情况,一边用眼色示意下人去书房安排,一边立刻迎他进房,为他宽衣解带,换下官袍。
  小心赔笑道:“老爷,大公子在书房等您了。”
  “您今天要去检查他的功课吗?”
  席名用清水洗了手,看着小拇指的指甲,想到明德殿太子的嘲讽,阴森道
  “去拿剪刀。”
  继夫人心怯,不知他要干什么,又不敢违背他的话。
  手抖着奉上剪刀。
  席名立刻将他的指甲剪了。
  剪完之后,起身去了书房。
  继夫人长舒一口气,险些软倒。
  她身边的侍女扶住她:“夫人……”
  继夫人垂泪小声呜咽:
  “我刚才就怕他拿剪刀进书房,万一大公子被他弄残了,下一个岂不就是我的钰儿了?”
  她合着手诚恳祈求:“老天保佑让大公子好好活着,只要他好好的,我的钰儿就能好好的……”
  侍女心疼的搀着继夫人,无言以答。
  席府书房外面一个下人也没有,一道黑影落在书房外,压根不担心被人发现,光明正大的偷听。
  里面的惨叫和稚嫩的哭叫传入耳中
  隐约听到什么
  “喊老师……”
  “……把指甲剪了……”
  黑影听着觉得怪异,心里不敢往那个方向去想。
  直到最后一声高昂的‘太子殿下’,屋里动静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