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他早知道时渊在凡间就对黎渐有这份心思了。
  该死的, 他应该早点把这家伙给弄死才对。
  但黎渐的手压着他,宣朗一动不能动, 只能悄悄伸手摸到黎渐的腰身, 在他的腰上轻轻掐一把, 显示自己的醋意。
  黎渐眉头皱了一下, 险些闷哼出声,他闭着嘴,贴近宣朗的脸,又冲对方的耳垂咬了一口。
  轻微的刺痛瞬间传遍全身, 宣朗不仅没恼怒, 反而更开心了。
  安抚好眼前人, 黎渐清了清嗓子,说:“师兄想来误会了,我素来对师兄都是同门情谊,绝无其他的心思, 下凡历劫不单单是为了师兄的安危,更是为了东麓山着想,毕竟师兄乃仙门剑术第一人,只有师兄早日平安归来,仙门上下才能稳定。”
  诧异于黎渐的回答,时渊手心攥紧,还想再问一句:“东黎于我,果真并无半分心思吗?”
  黎渐应道:“是,还请师兄以后莫要再说这话。”
  “好,我知道了,是我僭越,抱歉。”
  说罢,时渊长舒一口气,悻悻离去。
  闲池阁的峰顶上,那株及人高的木梨花随风摇摆,时渊余光瞥了一眼,自嘲的摇摇头。
  如今的东黎再也不是曾经摆着一把琴,坐在木梨花下,等着他练剑的人了。
  ……
  送走时渊后,两人又闹了一会儿,很快结束。
  毕竟还是在仙门的地界,宣朗不能久待,他的气息若是散出去,被陈松清发现,只怕是要立即召集仙门将他围剿了。
  两人结束后,仙谈会也结束了,前来聚集的宗门散去,黎渐才从闲池阁出来,打算亲自去会一会陈松清。
  顺着记忆里的长阶走去,黎渐到了东麓山大殿,其他人都已经走了,只余下东麓山上的小仙君们还在收拾仙谈会上的摆设。
  黎渐踏进去,陈松清果真还在。
  陈松清虽是东麓山掌座,但他飞升的时日并不久,在乘云宗时,他与齐羡之皆为前任掌座的首徒。传闻他飞升前灵气尚可,资质有余,不是前任掌座最优秀的弟子,却也是最合格的弟子。
  当年仙魔大战,前任掌座以神魂封印魔域,卸任于东麓山时,陈松清才刚刚飞升。若非当年齐羡之陨落,东黎与时渊皆在劫中难以抽身,这东麓山掌座一位,必定是轮不到他的。
  看见黎渐来,陈松清先是神色一怔,浅色的瞳孔缩了缩,随即沉了口气,嘴角带起笑意迎上前。
  说道:“东黎?你何时回来的?”
  黎渐朝他微微一颔首:“方才回来不久,刚准备回闲池阁闭关,但想着掌座担心,就先来掌座这处报个平安。”
  陈松清道:“回来就好,那魔域之处不是仙门之人能长久待的地方,加之你灵气受损,是应该去闭关修养修养的。”
  说着,他顿了一顿,余光瞥一眼旁边还在收拾的一群小仙君,挥手示意他们先行离开,随后打量的眼神看向黎渐。
  “不过本座倒是有些好奇,魔域对仙门有灵气压制,你在魔尊的眼皮子底下,是如何逃出来的?”
  这些时日陈松清也听说了不少关于东黎和新魔尊之间的爱恨纠葛,不管他们是不是真的爱和恨,起码作为对立面的魔域和仙门,魔尊要想掳走东黎作为人质,必定是会将他关起来,严加看守的。
  况且,新魔尊的修为很是厉害,连他都不敢说一定能打得过,更别说东黎还身处魔域地界,根本不能发挥出十成的修为。
  想逃?成功的可能性不过三成而已。
  明白陈松清的意思,黎渐解释道:“这件事说来话长,是我在凡间时认识的一个朋友,他是出云谷的谷主苏见山,是他帮我逃出来的,也是他入魔域为我疗的伤。若非如此,我如今恐怕还不能站在掌座面前。”
  “哦?竟有此事,那我们东麓山是应该多多感谢这位苏谷主了。”
  陈松清说这话时,黎渐抬眼打量起他,见他神色并无异常,便又问一句:“不知掌座是否认识这位苏谷主?”
  陈松清道:“苏谷主的医术闻名仙门,本座倒是有缘见过一面,是个医术很厉害的人。”
  黎渐瞧着他,感叹道:“确实,不过可惜……他这个神医圣手,救得了别人,却救不了自己的夫人。”
  “因果循环罢了,修仙之人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他呢。东黎,你今日这话不似往常,难不成魔域一行,让你的修悟退化了?”陈松清笑道。
  他是在提醒黎渐,他以前很聪明,很有悟性的,怎么现在连这点都看不清了。
  黎渐颔首:“东黎明白,只不过苏谷主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也不过是想替他向天道抱怨两句罢了。”
  陈松清点头:“这话便不说了,对了,在魔域这么久,可有什么发现吗?”
  听他很快转移话题,黎渐也随着敛起神色,眼神变得肃穆起来,一低头,再次拱手:
  “东黎无能,未曾发现什么,只因这段时日我都被魔尊关在绝音殿的一间偏殿里,也未曾有机会出来探寻情况。”
  “也不怪你,毕竟魔域对仙门有所压制,你是被掳的人质,自然要对你严加看管。”他顿了顿,又说,“本座听说,你在凡间与那魔尊还有一段孽缘?”
  黎渐迟疑了一下,对上陈松清的眼神,摇头道:“不过是历劫时偶然认识的,我欠了他一森*晚*整*理命,不过已经还完了,掌座放心。”
  他与宣朗的事,并不打算直接跟陈松清说明白。
  黎渐还在犹豫,苏见山引宣朗成魔一时,究竟是不是陈松清指使的,如今还未可知,所以他不能让陈松清知晓他和宣朗的关系。
  陈松清说:“那便好,仙门之人切忌不可与魔族有所牵连,本座也是怕你走错了路,浪费了这一身修行。既有例子在前,你们理当警醒自身,切莫违了天道。况且仙门与魔域水火不容,各宗门早已摩拳擦掌,准备与之一战了,本座也不想看你被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黎渐顿了一下,问:“掌座这是打算对魔域动手?”
  陈松清只是笑了笑,似是而非的回答了黎渐一句。
  “迟早有那么一天。”
  黎渐不再跟他多说,拱了拱手,说自己这段时间可能要继续闭关,主动表示自己没办法插手此事。
  陈松清只让他安心闭关,不用担心东麓山的事,随后便离开了大殿。
  -
  黎渐回到闲池阁的时候,宣朗还在屋子里,正摆弄着他放在桌上的那把溪池琴。
  这把时渊为他特制的七弦琴,承载着两人以往数十年的记忆,也是他修炼的本命法器,但自从黎渐回来后,就再也没用过了。
  “回来了?”
  宣朗撩拨了一下琴弦,抬眼问他。
  黎渐点头,他又问:“聊得如何?”
  黎渐俯身坐在他身侧,道:“老谋深算,没有任何马脚。”
  “他若是当真想谋划些什么,必定不会那么轻易让你发现的。”
  说着,宣朗垂眼笑了一下:“不过说到老谋深算,阿黎的年岁似乎比陈松清还要长上一些呢。”
  “我不过是比他早飞升而已。”黎渐说。
  东黎和时渊皆是修仙界难得一见的奇才,不仅飞升的早,连容貌都维持在二十出头的模样。陈松清飞升时就已经上了年纪,飞升之后便一直维持在先前的容貌,尽管灵气加持使得他年轻不少,但还是看着像中年男人,颇有资历。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大家总会忽略他其实飞升的时日并不长,坐上掌座之位也不过才十三年。
  宣朗手上拨弄溪池琴的手没停,黎渐瞧着他的心思,是打算偷偷把琴给弄坏,好趁机丢掉,让自己再也看不见。
  想着,黎渐伸手拉他一把,将人从桌前拉起来,说:“今日听陈松清提起乘云宗,说乘云宗的掌门没来,不知是有什么事,我也有些好奇,你可想回去看一眼?”
  “现在?”
  宣朗眼珠子转了一下,他跟黎渐不一样,黎渐闭关没出来,可他这三年却没少去乘云宗里闹事,以为黎渐还躲在乘云宗里,于是他便不厌其烦的去折腾。
  宣朗没敢说,他差一地就把乘云宗给掀翻了。
  黎渐点头:“当然,不然以你我的身份,若是白日里光明正大出现在乘云宗,难道不会吓坏那些小弟子吗?”
  宣朗点头,想想也是,他之前已经把那群小弟子吓得不敢出来了。
  “那这便去吧,早去早回,你今夜还答应陪我一起睡觉的呢,可不能食言。”
  “?”
  黎渐还没来得及反驳,宣朗一挥手,两人便立时消失在闲池阁里。
  长风卷起云雾,吹散了峰顶的那一株木梨花。而东麓山的另一侧顶峰之上,陈松清负手而立的身影却遥遥地望着这处。
  看见那一黑一白两道身影消失在闲池阁的顶峰之上,陈松清勾起唇角笑了笑。
  这东麓山的结界乃是陈松清的灵气加持,山上一草一木的异动他都一清二楚,东黎以为隐去了宣朗的气息就能不被他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