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帮助?”太宰治笑了笑,意味不明。
“也许吧。但我总觉得,他像是一个……”
“包装精美的谜题,也不知道里面藏着我们什么都不知道的秘密。”他的手指拂过床边的监护仪的导线,目光却依旧锁定在竹一的脸上:“尤其是,他净化,或者说吸收了那些不该属于他的东西之后。”
“吸收?”坂口安吾皱起眉头。
“只是一种感觉。”太宰治没有深入的解释:“看好他,安吾。我怀疑,等他醒来,可能会变得有些【不同】。”
就在太宰治和坂口安吾交谈的时候,谁也没有注意到,病床上的竹一睫毛几不可察的颤动了一下。
在他意识的深处,并非是一片黑暗。
竹一和【竹一】面对面坐着。
竹一不知道自己和对方说了什么,他只感受到自己很疲惫很疲惫,接着【竹一】似乎注意到了他的状态。
“一切都交给我吧。”【竹一】说道。
竹一摇了摇头。
【竹一】:“我知道你想怎么做,交给我吧。”
“不。”
“为什么?”【竹一】酒红色的眼睛疑惑的看着他。
“因为我也知道你想怎么做。”
……
几个小时后,天色微亮。
病房的门被轻轻的推开,中岛敦和泉镜花提着果篮和便当走了进来,他们还是放心不下,请示了福泽渝吉社长后前来探望竹一。
当他们走到床边,惊讶的发现竹一早就已经醒了。
他靠坐在床头,脸色依旧有些苍白,那双酒红色的眼眸已经睁开,正静静的望着窗外逐渐亮起来的天空。
竹一听到动静,他缓缓的转过头,看向中岛敦和泉镜花。
那一瞬间,中岛敦莫名的觉得竹一先生的眼神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具体是哪里不同,中岛敦说不上来,依旧是那双好看的眼睛,但里面的情绪似乎比平时的更淡,更……平静?而且有点像太宰先生一瞬间流露的感觉,并不是气质上的。
“竹一先生,你醒了,太好了!”中岛敦压下心头的异样,高兴的走上前:“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泉镜花也默默的将便当放在床头柜上,然后皱着眉头看向竹一。
竹一看着他们,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及淡略显虚弱的笑容。
“谢谢你们来看我。”竹一的声音还有些沙哑,但很平稳:“我感觉好多了,只是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一个梦。”
他的语气很温和,带着恰到好处的感激和一丝劫后余生的疲惫,与之前并无二致,但若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那抹笑容的弧度异常的标准,仿佛经过精确的计算,眼底的深处缺乏真正笑意应有的温度。
“没事就好。”中岛敦松了一口气,将那些异样归咎于竹一重伤初愈:“医生说你的精神透支很严重,要好好的休息。”
“嗯,我会的。”竹一点了点头,目光掠过中岛敦看向泉镜花,最后又落回中岛敦的身上,状似无意的问道:“对了,敦君,镜花酱,这次……多谢你们帮助我。不知道后续,异能特务科那边有什么安排吗,关于我的事情还有这些怪谈的事情。”
他的问题听起来合情合理,一个拥有特殊能力卷入异常事件的人,关心官方的态度再正常不过。
中岛敦挠了挠头:“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是太宰先生和坂口先生他们正在处理。不过你放心,武装侦探社和异能特务科都知道你是为了怪谈才受伤的,应该不会对你不利。”
“是吗?”竹一轻轻应了一声,垂下了眼眸,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晦涩。
目前官方的态度暂时友善,但存在太宰治和坂口安吾的监视,也不知道那些老橘子们会不会插手,武装侦探社现在可以算是他的保护伞和情报来源。
冰冷的思维在人性的尚存的表象下如同暗流般涌动。
他抬起头,再次露出那个标准温和却缺乏真正暖意的笑容。
“那就好。真是……麻烦你们了。”
窗外的阳光渐渐的明亮起来,照亮了病房,也照亮了竹一半边苍白笼罩在光影中的脸庞。
那双酒红色的眼眸在光线下,呈现出近乎透明的质感,仿佛承载了许多又仿佛空无一物。
等中岛敦和泉镜花出去后,竹一看向病房的摄像头。
而在另一边的费奥多尔顿了顿,在屏幕上对上了竹一突如其来的视线,在费奥多尔以为对方察觉了自己,但竹一瞥开了目光重新看向窗外。
而在费奥多尔背后安全屋的墙壁上,一只只眼珠从墙壁的角落阴暗处蛄蛹而出注视着他。
第40章 午夜地铁(9)
与此同时,横滨的清晨渐渐苏醒。
那列曾经作为【午夜地铁】怪谈为载体的老旧列车此刻正安静的停靠在某个普通的终点站维修库里。
它看起来与其他运营后修正的列车并无二致,只是看起来款式略微的陈旧。
最早发现奇怪异常的是一名早班维修工。
“奇怪。”他拿着记录板,绕着列车走了一圈,嘀咕道:“这车到底是哪条线调过来的?系统里没有记录啊,而且这车的型号好像早就该报废了吧?”
维修工挠了挠头,百思不得其解。
他尝试打开驾驶室的门,发现锁是坏的,轻轻的一推就开了。
里面的一切都显得正常,只是仪表盘全部黑屏,仿佛彻底的失去了动力,空气中还弥漫了一股淡淡难以形容的味道。
没办法,维修工只能上报。运营部门很快的调取了所有的监控,发现这列列车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在凌晨时分悄然的驶入了站台,没有任何的出发记录。
而这辆列车的车次和编号都无法查询。
“可能是系统故障,或者是从某个废弃的支线误入的?”负责人皱起眉头:“先拖到一边全面的检查,搞清楚来历再说。”
于是,这辆神秘无人认领的地铁,暂时被隔离起来,成了运营部门一个不大不小的谜团。
没有人知道,它曾穿梭于现实与里世界的夹缝,承载了无数迷失的灵魂。
如今,怪谈的核心被毁,它现在只是一具空壳,只有一段被遗忘的往事罢了。
而那些被列车解救下来的乘客们则是格子面临着不同的情况。
渡下美惠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公司。
她请了太久的事假,积压的工作如山,同事们看到她苍白的脸色和浓重的黑眼圈纷纷上前安慰,还以为对方还未从失踪的惊吓中恢复。
渡下美惠上了地铁后,就消失了一个星期,上司想找她却发现找不到于是报了警,甚至还上了新闻头条。
考虑到渡下美惠的事情,公司没有把渡下美惠除名而是给她请了事假。
知道这件事的渡下美惠对着上司表达感谢,不然自己的工作就保不住了。
当同事们询问渡下美惠失踪是去了哪里时,她没有回答,因为即使说起来也太不可思和匪夷所思了,既然这样还不如不说。
她坐在自己的工位上,手指抚过冰凉的桌面,脑海里无止休关于美加的悲痛回忆,以及那句妹妹最后带着释然的“再见”在不断的播放着。
心中那块沉重的巨石仿佛被移开了一半,留下的是一个空荡荡却不再血流不止的伤口。
渡下美惠打开了电脑,开始处理邮件,她的动作有些生疏,但眼神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专注和坚定。
活下去。
这是连带着美加的那一份。
这个念头不再是空洞的自我安慰,而是从内心深处生长出来的力量。
午休时,她甚至主动的约了同事一起出去吃午餐,虽然话依旧不多,但不再像以前那样完全的封闭自己,同事对渡下美惠的转变微微惊讶,接受的她的邀请。
改变是细微的,但确实在发生。
而列车的另一位年轻的上班族,那曾在车厢里对着空座位忏悔的男人,在恍惚中被送回家后昏睡了整整一天。
醒来的时候,枕头已经被泪水所打湿。
他梦到了分手已久的前女友,不是和之前的争吵,而是平静的告别。
他拿起手机,犹豫了许久,最终没有拨出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而是打开了通讯录,删除了那个注定不会再有联系的人。
爱,不是骚扰。
过期的爱意,不是以爱的名义打扰对方的生活。
然后他起身,开始打扫了积灰的公寓,有些执念放下之后才能看清前路。
而那位哼着摇篮曲的老奶奶,被社工送回了养老院。
她依旧时常的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花园,但怀里不再抱着虚幻的孙子,手中却多了一本相册。
她会指着照片,对着来看望她的志愿者絮叨着孙子小时候的趣事,眼神虽然依旧带着怀念,但却少了那份偏执。
她开始参加养老院的手工活动,用苍老却稳定的手编织着小小的毛衣,说是要送给旁边福利院的孩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