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那光亮迷幻的令人难以形容，似真似幻又透着一种诡异的美丽，紫色和绿色交替变换最终又生出无数奇异的色彩，它们混杂在一起，像一团有生命的云。世间少见的瑰丽色彩让迪克忍不住屏住呼吸，但他只不过盯着那颜色看了一会儿，便不由自主感到头晕目眩。
迪克听见自己心底冒出一个轻柔的声音, 缓缓催促他：
“……过来吧，快过来！投入我的怀抱，你可以看见这个世界的真相，你所爱的人都在这儿……”
恍惚中，迪克似乎看见了自己的爸爸妈妈，他们在那片美丽的光影里向他招手。周围是马戏团的朋友们，他们都在那里等着他。还有布鲁斯、阿弗、芭芭拉……
迪克的行动渐渐迟缓起来，他缓慢地站直身体，不再向外冲。只不过眼睛依旧直勾勾盯着外面的景色。
就在达米安以为迪克已经清醒过来的时候, 他出乎意料地挣脱达米安的手，再次迅速向房门外冲了过去。
达米安立刻一个箭步上前, 纵身一跃，飞快将迪克扑倒在地上。
达米安看见迪克的眼睛里也突然爆发出那种奇妙的光芒，如梦似幻的颜色和街道上那神奇的光几乎同频闪耀。
迪克猛地爆发出巨大的力气，毫不留情地甩开达米安。
就在失去神志的迪克即将爬起来冲出屋子的时候, 米斯特小章鱼突然一个飞扑，直接趴在了迪克的脸上。
迪克被当头一鱼砸得后退一步，差点被米斯特巨大的力气直接撞到墙上。
米斯特的十八条触手死命扯着迪克的头发，嘴里还不停地发出‘噗叽噗叽’的声音，听起来非常兴奋。
迪克伸手去抓小章鱼，但米斯特灵活的触手立刻延长，狠狠抽向迪克的后背。他又灵活走位，爬到迪克的后脑勺上，触手上的眼睛不停在迪克眼前乱晃，晃得迪克头晕目眩，脚步也开始摇摇晃晃，再也注意不到窗外的景象。
10分钟后，迪克颓然地坐在地上，终于清醒了过来，“好了好了，我已经恢复正常了，米斯特你可以放过我了！”
米斯特听不懂迪克在说什么，他继续伸着触手，像对待刚刚的鱼人一样，死命嘬着迪克的鼻子。一大片白色的迷雾笼罩在迪克的脑袋上，让他看起来像是无头骑士迷雾版。
迪克有气无力地扒拉开米斯特抽在他脸上的触手：“……你再不放开我，我连红鼻子都不用带就可以直接去马戏团里演小丑了！”
他感觉自己的鼻子都被米斯特咬的肿了一大圈。
达米安看着闹成一团的迪克和米斯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会儿迪克已经不敢睁开眼看向窗外了，刚刚那团奇特的光影似乎正在逐渐远去，而扑进那团光里的司机又重新变回了鱼人的模样，迪克和达米安眼睁睁看着他继续双目无神地在街道上来回走动着，时不时发出痛苦的吼叫声。
“……所以你为什么没有受到影响？”迪克忍不住问达米安。
达米安猜测，“大概是因为我和米斯特经常呆在一起，已经习惯了这种‘精神攻击’……米斯特之前给人的感觉和这群怪物几乎差不多。”
迪克想了想，了然地换了种更加通俗易懂的解释方式，“……就是类似于平时经常中招，于是有抗体了，对吧？早知道我就应该多回哥谭带米斯特出去玩了！”
“好吧，不管怎么样，米斯特又救了我一命！干得漂亮，小章鱼！”迪克无奈地搓着米斯特的脑袋，“现在我承认你是最强的迷雾之王了，继续加油，小章鱼！”
小章鱼听不懂迪克在说什么，他只觉得好吃的不见了，这会正扒拉着迪克的头发，试图再找到一点儿‘食物残渣’，像极了小饭桶吃完晚餐忍不住把盘子都舔干净的馋样。
等窗外的那阵彩色光影终于消失不见，司机变成的鱼人也不知道跑去了哪里，迪克和达米安这才带着米斯特小心翼翼地走出了房子。
他们最初只敢沿着街道慢慢探索，尽量避开所有游荡在街上的怪物和那些奇异的光影和色彩。然而过了一段时间之后，迪克和达米安也终于发现，这个疑似哥谭的城市，每一条主干道最终都只会通向两个地方：阿卡姆疯人院和韦恩庄园。
毫无疑问，他们离开这个世界的方法以及有关这个世界的困惑，应该只会在这两个地方找到答案。
谨慎的两人暂时没有走进这两个地方——就像玩游戏一样，建模精致的地方往往也意味着有重大事件发生，他们根本无法确定里面到底是危机还是转机。
但是一直呆在这个世界也不是办法，迪克受到的影响越来越大，他们也终于慢慢变得无法入眠，精神状态极其疲惫，还需要时不时抵抗脑子当中出现的奇怪声音。
不过幸好有米斯特在，如果迪克和达米安陷入茫然和癫狂，被米斯特咬两口就能很快恢复过来。
“我感觉，我们可爱的小章鱼是来拯救这个世界的！”迪克摸了摸胳膊上被米斯特咬出来的奇怪牙印，“该不会我们离开这里的方法就是被米斯特宝宝吃进肚子里吧？”
“……肯定还有别的办法！”达米安已经不想说话。
他们每天提心吊胆，米斯特倒是过得无忧无虑，随时能在街上找到食物不说，他们偶尔也能给米斯特提供一点食物。似乎那些疯狂和变异就是米斯特的口粮，米斯特能让他们恢复正常。
“你注意到了吗？虽然那些怪物的移动看起来似乎毫无规律，但他们好像并不敢走进韦恩庄园。那里一定有他们的敌人，或者……他们的统治者。”
在又一次探寻无功而返之后，迪克和达米安终于还是站在了阿卡姆疯人院门口。
迪克看着眼前几乎和现实世界没有区别的阴森庄园，叹了口气，“希望我们的运气足够好。”
他们并没有去怪物们都不敢前往的韦恩庄园，而是选择了先前往阿卡姆疯人院。别的不说，这里的怪物敢去的地方米斯特肯定也是无敌的，反而是没有怪物敢靠近的韦恩庄园似乎更加危险。
迪克相信他的可爱弟弟会保护他们的。
迪克摸了摸扒在他头上，似乎正在呼呼大睡的章鱼仔，和达米安一前一后走进了阿卡姆疯人院。
和他们设想的混乱的怪物聚居区不同，迪克和达米安走进阿卡姆疯人院后，却发现这里的怪物居然都安稳地呆在房间里，就好像这里真的是一个大型监狱。
和现实世界中的阿卡姆疯人院差不多，这里被划分成了无数隔间，每个房间里都关着一个怪物。
他们有的几乎看不出来人类的模样——至少当初那个鱼头人身的可怜司机还长着人类的四肢，而这些被关在房间里的怪物们看起来连四肢都没有了。他们大多数都融化成了一滩粘乎乎的肉块，分不清头和身体。
少部分还具备人类模样的怪物游荡在监狱外面，看起来像是狱警。
越是往监狱里面走，那些被关起来的怪物便更加面目可憎。到最后几层的监狱里，迪克和达米安匆匆扫过一眼，就感觉到莫名的恶心想吐。
他们沿着通道小心翼翼地继续往下走去，米斯特这会儿也已经睡醒了，正坐在迪克的肩膀上，触手张牙舞爪地围在迪克和达米安周围，像是在保护他们。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有米斯特在，一些游荡走廊里的怪物们从来不敢靠近他们。
他们得以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了监狱的最底层。
按照正常世界里的阿卡姆疯人院的设计，这里原本应该关押着最令人头痛的罪犯——大多数时候，这是小丑的单人间。
两人站在最后一扇门外面，迪克将达米安向后推了退，“我过去看看，一旦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立刻把我打晕。”
达米安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听话地点了点头。
迪克于是小心翼翼地靠近那间楼房的铁门，脚步轻得几乎听不见声音。他心底有一种古怪的紧张感，似乎有人在告诉他不要去，但他的身体又不由自主地靠了过去。
锈迹斑斑的铁门上开了一个小小的窗口，迪克透过那扇窗向里望去——
米斯特伸出一条触手，黑暗的空气里荡漾起一层不明物质。那些星星一样的物质在空气里泛着薄光，替迪克照亮了牢房里的情景。
迪克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他看清楚了里面的一切——
空荡荡的房间里，孤零零躺着一个人。那人身形消瘦，个头看起来和达米安差不多。而那张脸，居然是布鲁斯！
更糟糕的是，迪克以他绝佳的视力发誓，里面躺着的‘布鲁斯’面色青白，脖子上还有隐隐的尸斑，胸口毫无起伏的痕迹，显然已经死去多时。
迪克忍不住伸出手握住握住门把手，但还没来得及打开牢房的铁门，身后就传来一阵利刃破空的声音。
“是谁？”
低沉沙哑的声音在达米安和迪克身后响起。
他们猛然回头，看见的却是更令他们感到惊异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