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没有生命危险,大脑受到剧烈撞击,中度脑震荡,失血过多,再加上大脑一直被压迫,可能会出现一系列后遗症,还需要观察,右腿骨折,这个没办法,慢慢养着,身上还有多处软组织挫伤,至于醒来的时间大概在一天到两天内,转到普通病房就可以去探望了。”
“好的,谢谢医生。”
情况并不算好,但薛絮悬着的心总算落下,紧绷着的神经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叶翩翩也终于抹干眼泪,露出一个笑来。
*
陶挽醒来的时候,正是傍晚,睁开眼的时候,没有看到人,只听到一个很温柔的声音在说话。
“把我的电脑和平板都带过来吧,可能需要在这边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公司要你多操心了。”
“那个姑娘怎么样了?”
“好,明天见。”
陶挽循着声音动了动脖子,看见一个女人的背影,她站在窗边,在打电话,天边的晚霞是橘红色,柔和的光轻轻覆在她的身上,看起来温暖又浪漫。
女人打完电话没有立马转身,静静站在那,陶挽看不到她的脸,却感觉她好像叹了口气,轻轻的,悄悄的。
偷偷欣赏了很久女人的背影,陶挽才转着眼珠子环顾了一下四周,一间单人病房,四周都是白,只有桌上的花瓶里插着一束鲜花,接着她垂着眸看到了自己被裹得像木乃伊一样的右腿,和手臂上的一块块纱布。
还有后知后觉的疼痛。
她试着抬了抬腿,"嘶——"
"阿挽?你别乱动。"女人听见了她的动静,迅速转过身来,并走向她。
真是一张漂亮的脸,而这张脸还在不断靠近。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女人焦急的神情,关心的语气,还有怜惜的眼神让陶挽心中一紧,可却根本想不起来眼前的漂亮女人是谁。
陶挽疑惑又略带冷淡的眼神让已经只有咫尺距离的薛絮顿住,她在床边弯着腰查看陶挽的伤势,却没想到是这样陌生的眼神。
医生说过会有后遗症,见陶挽这样,她心里有了猜测,但具体的还需要医生来检查。
薛絮没有慌乱,按了床头的铃,"头疼吗?医生马上就来。"
的确头疼,陶挽微微皱眉,抿了抿唇,薛絮想要转身去给她倒一杯水,却在转身瞬间被一只手轻轻拽住,"你叫什么名字?"
她说的轻,几乎快被空调声吞没,可薛絮还是清楚的听到了,心脏有一瞬间钻心的疼,接着她缓缓地深呼吸了一口气,扬起她最温柔的笑容回头,"我叫薛絮,棉絮的絮。"
"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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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失忆啦!(突然狗血哈哈哈)
进入新阶段~
感谢观阅。
第58章霜降
沉默在两人之间发酵,陶挽刚醒,这个女人是她见到的第一个人,可她却完全想不起来她是谁,当女人靠近,又介绍了自己的名字,她才猛然发现,她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薛絮轻柔地看着她,仿佛怕目光惊扰到她,失去记忆的陶挽让薛絮想起了初见的她,冷漠疏离,身上没有一丝烟火气,像是某个坠落凡尘的可怜仙女。
失去记忆的陶挽有点冷,有点冷漠,她的眼神,她的表情都变得浅浅的,淡淡的,即使抓着她的手,问着自己是谁这样的话,也不见她有一丝害怕和恐惧。
她只是很从容地,很平静地在问。
"陶挽是你的名字。"薛絮控制着呼吸轻轻呼了一口气。
陶挽微微点了点头,"那,你是谁?"
薛絮不自觉屏住呼吸,她知道陶挽并不是在问一分钟前问过的问题,换一种表达,她问的应该是,"那,你是我的谁?"
这问题让薛絮有些困扰,她当然想直接告诉陶挽,可是对于一个极可能失忆了的人,她不知道这样说了,会是什么样。
如果陶挽已经将她忘了,那还会记得喜欢她吗?这样说了陶挽能接受吗?如果不接受,她们的关系该何去何从?
"我,我是"正当她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时候,医生来了。
医生直接看向陶挽说话,"什么时候醒的?"
陶挽收回落在薛絮身上的淡淡目光,答道:"大概二十分钟前。"
薛絮一惊,自己明明才发现她醒来不到五分钟,原来已经醒了好一会儿了么?
医生又问:"身体有哪里不舒服么?"
陶挽抿唇,"医生,我忘记自己是谁了。"
医生从病历本里抬头,"什么意思?"
"我可能,是失忆了。"陶挽一脸淡定道。
医生有些不确定,看向薛絮,"具体什么情况?"
薛絮摇摇头,"好像真的失忆了,也不记得我了。"
医生微微皱了皱眉,"还有其他不舒服么?"
"有点僵硬,想活动活动,但是",她瞥了一眼自己的腿还有手臂上的绷带,"好像没办法活动呢。"
医生笑了笑,"先忍着吧,等恢复一段时间再做康复运动,至于失忆,等下去拍个片再说吧。"
"你跟我去开个单子。"医生对薛絮说。
"好的。"薛絮看了看床上的陶挽,"我一会儿就回来。"
陶挽轻轻嗯了声,有些心不在焉。
没有一个失忆的人会毫不在意,毫不紧张,失去了记忆就是一个不完整的人,不知道自己的过去,不知道自己的经历,也忘记了那些重要的人。
只是陶挽的反应没有那么强烈,或许是忘记的那些过去并没有那么重要,又或许是那些过去并不愉快,不愿意再想起。
总之,刚刚醒来的陶挽,对于一片空白的大脑,感到了一种轻松。
漂亮女人果真很快就回来了,身后还跟着推着轮椅的护士,小护士是负责陶挽的,见她好看,又听说了她受伤的原因,对她特别佩服,此时声音甜甜地说,"小姐姐,走吧,我们去拍片。"
说着就开始来扶陶挽下床,陶挽一只腿绑得像块石头,硬邦邦的,手上也处处是伤,再加上很久未动,只是坐起来就废了很大力气,下一步是要从床上转移到轮椅上。
小护士有些吃力,因为陶挽自身几乎提不起劲,薛絮见状移过去,"我来吧。"
"哦哦,好。"小护士让出了位置。
"我抱你可以吗?"
陶挽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眼,"谢谢。"
薛絮小心翼翼的,几乎避开了她所有伤口,稳稳地将她从床上抱了下来,她虔诚的表情仿佛在做一件神圣的事,陶挽心中微暖又心生讶异。
之后被带着去拍了头部,但是要明天才能出结果,所以只能等着。
回到病房后,小护士给陶挽吊了水,叮嘱了一系列的注意事项,陶挽没太放在心上,薛絮却一一记了下来,很快,单人病房里又只剩下她们两人。
其实陶挽有好多问题想要问,可她更想要这个女人主动告诉她,毕竟这是她醒来后身边唯一的人。
可是女人似乎没有要主动告知的意思,只是一个劲儿的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想吃什么?医生说可以吃点清淡的了。"
"头疼吗?"
"要上厕所吗,我抱你去。"
"好了,你别唠叨了,我睡觉了。"陶挽打断了她,并把脸偏向了另一侧。
这人难不成是她妈?
不可能啊,这么年轻,能有她这么大的女儿?
陶挽郁闷,所以不想说话。
"那,我去买饭,有需要的话找护士或者让护士给我打电话。"薛絮暂时有些无措,只好顺着她,失忆后的陶挽虽然算不上性情大变,但仍然让薛絮有些摸不透。
似乎和刚认识那会儿的性格差不多。
病床上的女孩儿并没有搭理她,薛絮看了她几秒,轻轻推门而去。
这是一个陌生的城市,从薛絮来的那一天到现在,陶挽醒过来,是第三天,陶挽昏睡了两天,而她在病床旁陪了两天,她什么都没带,陶挽做完手术那晚,她才到楼下的便利店买了些生活用品,白天她守着陶挽,期待着她醒来,隔半天就要拉着医生问问情况,到了晚上就在旁边的沙发上度过,她没有时间和心情去看看这座城市。
医院人来人往,进进出出,不知是热闹还是孤独。
日夜轮转,此刻的天空泼了墨一样的黑,薛絮也不知道该去哪买晚餐,只好跟着人流走,从住院部出来的大都是病人家属,去买餐的家属。
这是第一次,薛絮产生了逃避陶挽的想法,她不知道这个时候该如何去面对她,她更害怕陶挽真的失去记忆,不再喜欢她,她做不到像陶挽一样平静。
她也害怕自己会因为陶挽的失忆,而感觉到不一样。
心中那一丝微妙的不同让薛絮逃避了。
在熙熙攘攘的街上走了很长一段,又在一家人气很高的粥店排了二十分钟,薛絮回到医院时,已经快九点了,早已过了饭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