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通体银白的利剑没有停顿，直接绕着所有叽叽喳喳正在吵嚷的弟子们绕了一圈，然后悬停在半空，铮铮剑吟似波浪纹般漾开，剑穗位置有一枚散发着淡蓝色光芒的玉牌，正是这枚玉牌，瞬间让所有还在吵嚷的弟子们闭上了嘴。
有人眼尖认出了这把剑。
“藏雪峰大师姐的“留白”剑！天哪，没想到秦师姐居然已经是执法堂的代理长老了。”
一时间，周围看向秦清意的眼神纷纷带着艳羡。
那淡蓝色玉牌代表的不是别的，正是执法堂代理长老的象征，本来这块玉牌是给闻清真人的，但谁让闻清真人不愿管事儿给了她呢。
总归这东西用处颇多，在外代为执法，震慑宵小；在内惩戒触犯门规条例的弟子，都甚是好用。
秦清意原本是不想搞这么招摇的。
眼见周围安静了下来，秦清意抬手收回了剑，又朝着台上保持沉默的卫长老微微躬身：“方才行径是弟子冒犯了，还请长老不要怪罪，继续授课吧。”
她的态度很好，好的让卫长老挑不出错来。
有这么一个可以替他整顿课堂纪律的弟子在，的确是让她省心不少。
她满意颔首，抬手以剑为笔，在空中刻画下“万剑归尘”几个字。
而后缓缓讲述起此剑法的来历。
这些东西，秦清意伙同谢诉胡羽二人早就听过不下数十遍了，三人兴致缺缺，觉得课程枯燥，谢诉和胡羽更是已经开始小声商量等下了课去那里耍上一会儿。
一旁的周知雪却听得津津有味。
不仅听得认真，不知道这小姑娘什么时候揣怀里带过来的纸和笔，如今正坐得端正，一边听，一边还不忘记笔记。
周围同样听课听得百无聊赖的弟子们见到她如此，一个个均是嗤笑出声，这么简单的课程，有什么好记笔记的？
秦清意也歪过头去看了几眼，发现周知雪做的笔记虽然笔画稚嫩，但却记得都是重点，密密麻麻的一页纸，记得全是卫长老正在讲的《万剑归尘》的剑招，还都是拆分好的。
卫长老讲的可没这么细，也就是说，她是自己琢磨着把剑招拆分出来了。
秦清意轻轻挑眉，对周知雪来了兴趣。
天生剑骨的孩子，都如此聪慧，一点就通吗？
第15章 剑痴 她的小师妹要被抢走了！
卫长老的这堂课因为有着秦清意这位“代理执法长老”的存在而变得格外安静，那些就算心中有怨言的弟子也不敢当着她的面叫嚣。
笑话，那可是“代理执法”，是真的有实权可以处置他们的，像刚才他们那么顶撞授课长老，真要追究起来，他们都是要吃板子，扣灵石的。
不仅如此，往严重了说，怕是连下个月的弟子份例都保不住。
不过秦清意也没打算多追究他们，发觉这一点后，提心吊胆了半堂课的弟子们纷纷松了口气。
一堂课讲的差不多了。
周知雪手上的纸张也记得满满的全是笔记。
眼看课堂到了尾声，周知雪珍重的将笔记折好重新放入怀里，打算散课后自己再好好地温习一下。
但显然卫长老没打算轻易放过她，方才她就紧盯着这个认真听课的好苗子不放，现下看她记完了笔记，便走过来，开口道：“可听懂了我讲的东西？”
周知雪陡然被叫住，颇为不知所措的抬头，她看着表情和煦的卫长老，磕磕绊绊的回道：“听，听懂了......”
“抬手。”卫长老道。
周知雪睁大眼睛，不明白卫长老的意图，然而卫长老没有给她太多的反应时间，见她呆愣，便径直伸出手将她的手捞起，手指搭在周知雪的腕上。
周知雪不敢乱动，任由她执着自己的手，但求助的目光却看向了秦清意：
“师姐......”
秦清意见状，微微耸肩，忍着笑站起身安慰她：“别怕，卫长老是在看你的根骨。”
卫长老和师尊关系甚笃，想来是师尊和卫长老讲过周知雪的一些事，比如——剑骨。
果不其然，卫长老的神情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舒展，最后看向周知雪的眼神带着灼热的光。
“闻清说的果然没错，是个练剑的好苗子！”
她低声道，手捏着周知雪的手腕不放。
“好孩子，你可愿投入我门下，随我一起学剑。”
她两眼放光，显然对周知雪这块香饽饽很是眼馋。
这孩子就是天生的练剑胚子，这双手，不拿剑就是妥妥的浪费！这么好的练剑苗子，可不能让藏雪峰给糟蹋了。
瞧瞧藏雪峰这几个好苗子都被闻清耽误糟蹋成什么样子了，还不如让她来教授，她定然不会浪费这孩子的才华，一定会将这块璞玉打磨成惊艳世人的天才！
只是看卫长老的表情，秦清意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想到从前的一幕幕，秦清意不仅嘴角抽了抽。
但她还是尽可能维持着表情不变，道：“卫长老，她是我藏雪峰的弟子，自然有我藏雪峰的人教她。”
卫长老不依不饶：“你师尊都不在，谁还能教？不如就让本座来教，怎么？瞧不上本座的剑道？”
秦清意连忙低头告饶：“不敢。”
秦清意面带微笑，心里却骂死了这个老狐狸：净会给她挖坑，想抢徒弟就直说，在这儿讲什么弯弯绕绕的，不够麻烦的。
还给她扣质疑剑术的帽子。
笑死。
谁敢质疑你的剑术啊？
上一个忤逆你的都被捅了个对穿，现在估计坟头草都两米高了。
卫长老此人，你可以说她别的不好，唯独在“剑”上，听不得一点不好。
不过百岁的化神修士，本是来剑门参悟剑道的小小客卿，短短十年便扎根立足，拥有了自己的山头，从一个剑门客卿一跃成为剑门最有资历的长老之一。
数年间，她提着剑以“切磋”的名头打败了剑门半数长老，哪怕是在用剑者多如过江之鲫的剑门，卫长老也担得上“剑痴”的名头。
她是天生的剑痴，传说这位卫长老在满月抓周时，便越过万千宝贝，径直抓向了一把木头做的小剑。
自此，便在剑道上一路狂奔再不回头了。
“卫长老的剑道自然是一等一的好，只是......”秦清意深吸一口气，努力想着措辞。
“只是什么？”卫长老咄咄逼人，显然对周知雪的教导权势在必得。
周知雪藏在秦清意身后，紧张的看着这一幕，她仰头看着将自己护在身后的大师姐，手心紧紧攥住她的衣袍。
“只是这孩子有自己的主意，卫长老想要教习她剑法，还是得征得她的意见才好。”秦清意一口气儿将话说完，这才打消了卫长老质疑的目光。
“原来如此。”卫长老见她如此上道，傲娇的“哼”了一声，随即满意的抬起下巴，“这好办，既然说要问她的意见，那本尊问便是了。”
卫长老把头扭回去，继续苦口婆心的劝导周知雪改投她峰下。
不知她怎么想的，竟变出一支糖葫芦，声音轻柔：“好孩子，本座看你骨骼清奇，最是适合跟着本座修炼，你可愿意改投本座为师？”
听到相同的话再一次从卫长老口中说出来，在一旁等待的谢诉和胡羽都是一个仰倒。
秦清意倒还算是正常，只是嘴角又控制不住的抽了抽。
这都十几年过去了，卫长老的台词还是那么的老套。
她怎么就不知道换换新鲜说辞呢？
三人的想法出奇的一致。
难不成是因为她总是痴迷于练剑，竟是数十年不曾下山？
不曾知晓外面拐孩子的话术早就换了几番了？
太老套了。
三人齐齐摇头。
这样能把人骗到手才叫奇怪。
真要说起来，卫长老和藏雪峰的渊源还是挺深的，至于深在哪儿......
秦清意和谢诉胡羽对视一眼，三人齐齐抬头望天。
大概是对藏雪峰弟子爱而不得的渊源吧。
事情还要追溯到十几年前，秦清意第一次被闻清真人带来剑门的时候。
当时卫长老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突然冒出来，抓着秦清意的手就往她手里塞糖葫芦，然后就要秦清意拜她为师。
当时的秦清意拿着一串糖葫芦很是迷茫，直到卫长老发现她已经拜入藏雪峰门下，顿时失望至极，涕泪涟涟的走了。
再后来是谢诉入门的时候，同样的桥段再度上演，当然结局仍旧是卫长老心碎遁走。
胡羽也是一样，他一句话没说，把卫长老给的三串糖葫芦都吃完了，才告诉卫长老自己已经拜入藏雪峰了，直接把当时的卫长老气了个仰倒。
现在，同样的故事终于又一次轮回，只是这一次，他们三个都成了旁观者。
看着卫长老哄骗小孩儿一样的手段，周知雪颇为无助的后退两步，歪头看向秦清意，眼神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