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褚褐不由苦笑,目光转向战场,轻声道:“犯错了。”
还是很严重的错。
另一侧,黑色和青色两股灵力撕咬在一起,滔天声势几乎快毁了整个风氓大殿。
“局势不妙啊。”屈兴平感慨,并且相当有预见性地伸扇拦住往前跨了一步的褚褐,“诶,别出去,这种级别的战斗,你想被啃成骨头渣子?”
复生之后的褚褐修为高低起伏不定,屈兴平曾替他看过,得出的结论是或许褚褐已经不适用于修士的修为体系判定方式了。
“我没打算出去。”褚褐温和,“我只是想帮忙。”
“你都想帮忙了,还骗我不想出去?”
“帮忙不一定要出去。”褚褐轻轻叹了口气,“屈兄,如果可以的话,待会儿麻烦你帮我说说好话。”
“啊?”屈兴平不明所以地看他,“好话?”
“对,好话。”
褚褐抬起手,指尖方向对着道祖,眼底鲜红流转:
“「别动」。”
咚!
宛若千钧重量的压力砰地砸了下来,压得道祖竟让他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这是、什么鬼?”他咬牙。
青遮意识到了什么,回头望了一眼结界的方向,看见了挥着扇子表明自己何其无辜的屈兴平,和刚把手放下来对着他甜甜一笑的褚褐。
哼,讨好。
青遮内心冷笑,手上动作却没停,灵力化刃,干脆利落地一刀捅穿了道祖的心脏。
黑色灵力发出尖锐嘶鸣,逃窜着躲回道祖的身体,下一瞬,有白光自道祖心脏处亮起,光大盛,带着他的身体顷刻间消失不见。
“结束了?”屈兴平意外,这也未免太快了吧,“嘶,和我想象中的惊天大战似乎有些不太一样啊。”
“想要道祖死还是有些困难的,他只是受伤了而已。”褚褐解释,“不过我想,青遮应该已经得到他想得到的东西了。”
屈兴平好奇,“哦?是什么?”
“是……”
“是什么也不应该由你来说。”
啪。
结界碎了。
青遮站在结界前,手指上还勾着一根青色的线。
“怎么,你很了解我吗?”他冷笑。
“是的。”褚褐也笑,“我当然很了解青遮。”
屈兴平整日跟着这群修为上境界的大佬到处跑还能活到现在的最大原因,就是他相当擅长审时度势,一察觉不妙,立刻远离。
此刻也是。
虽然不知道这两人发生了什么,但远远地躲开总是没错的。
事实也证明,的确如此,因为下一刻,青遮忽然握拳朝褚褐狠狠揍了过来!
屈兴平目瞪口呆,还妄想出言挽救一下:“等等,青遮兄!褚兄他还没完全恢复……”
“哦?是吗?”青遮一鞭腿甩了上去,“你可以问问他,他是什么时候恢复的。”
“恢复?”屈兴平一愣,他可完全没有感觉出来,“褚兄你恢复了?”
“嗯,盒子碎的时候,就恢复得差不多了。”褚褐手背在身后,一边说话一边躲,灵力在他身周围砸下深坑,不断缩小着他躲避的范围。
“为什么不还手?”青遮冷声。
“青遮才和道祖打过,灵力消耗得太多了,我若出手,青遮会受伤。”
虽然事实的确如此,但从褚褐嘴里说出来……
还真是让人不爽的一句话。
青遮啧了一声,灵力化刃,轰的砸过去。
褚褐脚步一停,忽然不躲了,直白坦率地面向青遮。
利刃堪堪停在了褚褐身前。
“不躲了?”青遮问。
“嗯,不躲了。”褚褐说,“我想赌一把,赌青遮会不会下手。”
“你认为我下不去手?”青遮咬牙。
“如果下得去手,那青遮便会直接捅过来,而不是还要询问这个问题。”
褚褐握住青遮的手臂,往自己的方向带。
“不信,你看。”
刀尖触碰到了皮肤,那里是心脏的位置。
“!”
青遮宛如被火燎到了一般,猛地缩了回来。
褚褐保持着先前的姿势,他似乎没有料到青遮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你故意的。”青遮睫毛轻颤。
“嗯,我是故意的。赌嘛。”
褚褐轻笑。
“我很高兴,我赌赢了。”
他抬头,目光缱绻地看着他。
“青遮,我回来了。”
第146章 天要罚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
天气逐渐转凉,战势却愈发灼热。据传,五大宗的宗主们共同施力,设下不知从何处寻来的失传已久的天圆地方禁制,完全隔开了凡人和修士,以一种不得已的独断方式彻底将二者割席,以此最大程度上保证凡人不再受心魔侵害。
而在修真界,旧八岐宫人重现于众人视野,勾起了不少人对于百年前那次声势浩大的围捕行动的记忆。原本还勉强维持着表面功夫的道祖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向修士们宣布了他的心魔飞升计策,一时之间,修真界原本还算团结一致对抗心魔的修士们内心开始有了利益计较,有不少人选择了背弃,去到了道祖的阵营,这使得原本就混乱的局面更加雪上加霜。
“听起来很糟糕。”
青遮点评。
“是相当糟糕。”
卫含芙说。
无论外面发生了什么,或是即将要发生什么,这些都和青遮一点关系也没有。他被有意无意隔离在了这座与世隔绝的山脚院子里,每天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只有当宗主们需要他的时候,他才会出面,替他们解决掉一些不方便解决的人和事。除此之外,他不会主动插手,他也不适合主动插手。
“但无论外面再怎么混乱,这似乎都不应该成为你主动来找我的原因吧,阿姐。”卫含芙是个随心所欲的人,这一点他在王都和黄道十二宫晷就有过体验,而在她复生后,这一点更是表现得淋漓尽致,他可不觉得卫含芙突然过来找他只是为了和他聊聊修真界如今的险峻形势。
“你想多了。”卫含芙却否认,“我只是来聊聊天。毕竟无聊。”
无聊?
“不是比剑去了么?”
“那都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所以,赢了还是输了?”
卫含芙举起茶杯,嘴角勾起了一点细微的弧度,“你猜猜看?”
青遮打量她的神情,似乎还算愉悦,“赢了?”
“不算。”卫含芙放下茶杯,“我的刀杀人杀惯了,而那位楼族长却讲究个「比剑而已,点到而止」,所以比不出来。”
“那阿姐看起来还如此高兴?”
“因为找到了可以不用杀、一直打的人。”
青遮觉得意外,“我还以为阿姐是个不喜欢和别人建立联系的人。”
“我只是不喜欢被强赋予的联系罢了。”
卫含芙晃着茶杯。
“人的本质就是群居性,没有人能真正做到与世隔绝,孤独感是腐心蚀骨的毒,我也不能例外。我虽然不喜欢人群,但定期去人群里走一走,会让我产生还活着的感觉。”
“所以才要以死相博吗?”
卫含芙看他,“你不也一样吗?”
青遮不说话了。不承认也不否认。
“话说,你打算罚他到什么时候?”卫含芙目光转向院子里跪得规规矩矩的褚褐,“这方法你在哪学来的?”
“话本。”
“话本?”卫含芙不禁失笑,“什么话本?小娘子和俏夫郎种田过日子?你还看这个?”
“别人送过来的,打发时间。”
“那也得罚跪搓衣板吧,跪你的木尺,是个什么说法?”
“找不到搓衣板。反正都是木头,没差别。”
“唔,我想差别还是挺大的。”卫含芙觑他,“其实,你就是不想罚他吧。”
“没有。”青遮矢口否认。
但目光在褚褐身上转了一圈后,他重重闭了下眼,然后睁开来,对着那跪得乖巧——并且极大程度上可能是演的——的人说:“算了。褚褐,你起来吧。”
褚褐很听话,让他跪就跪,让他起就起,动作利索,腿不打颤,一看这罚对他就没用。
“多谢含芙娘亲帮我说好话了。”
“我可什么好话也没说。而且,娘亲?”卫含芙挑眉,目光看向青遮。
“不是我让他这么喊的。”青遮低头喝茶。
“也就是说,是你自己的想法咯。”卫含芙明白了,她撑着脸,“我已经不是你娘亲了,不,准确来说,我一直都不是你娘亲。”
褚褐却执拗:“算的。”
“你对我没有任何感情,喊娘亲做什么?占便宜?而且如果我都能算的话,那青遮不就也能算了吗?”
青遮啪地放下茶杯,非常有预见性地瞪了即将开口的褚褐一眼,阴森森地说:“你敢叫我娘亲试试。”褚褐这个没什么伦理观念的家伙绝对能喊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