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那么,兄长就是自己想来找我的。”卫含芙转过去脸,和卫道月对视,“兄长是不是有事情要问我?”
卫道月避而不答,连眼神都转移走,山林间一下子人语消散,只余下风吹过树林、鸟雀鸣叫着划过天空的声音。
“你现在。”
终于,卫道月开了口。
“觉得自由吗?”
“嗯。”卫含芙顺着卫道月的目光看向天空,蓝的透彻,净的透彻,修士敏锐的五感能让他们更清晰地看见上空飞过的鸟群,“我现在,很自由。”
“那就好。我回去了。”卫道月收回视线,“希望以后我们不会碰面。如果碰面了,我依旧会听从道祖的命令行使我作为刽子手的权力,将你斩立决。”
他不等卫含芙的回答便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一缕风,飘飘忽忽的吹向云端。
“你在后面听了很久了。”
卫含芙看向风的方向。
“还不出来吗?”
青遮从她身后的山林里走了出来,无声无息。
“这应该是‘我’和你的第一次见面吧。”
卫含芙转过身。
“按照所谓的礼节往来,我是不是应该先来个自我介绍?不过。”她将手伸向背后的双刀,“你好像不太乐意听啊。”
锵!
话音还未落,她手中的双刀就和青遮的三千尺撞到了一起,抽长的软尺紧紧缠绕着她的刀,挣不开,也斩不断
“哟,居然是加了银钊木?有钱啊。”
不过。
“和我的刀比,你这鞭子,只能算是枯木朽株了!”
卫含芙刀一横一挑,三千尺撑不住压力断裂,碎成几段迸飞了出去,尺柄也被震得脱了手,掉到了地上。
“对于修士来说,武器是要用血养的。”卫含芙手指抚过刀身,在阳光下折射出的光都带着血色,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光晃了眼的错觉,“这不怪你,你杀掉的人自然无法与我这个刽子手相比。不过,既然你现在都是道祖了,那还是换一个和自己身份相贴切一点的武器比较好哦。”
「不用。」青遮弯下腰,将陪伴了他两辈子的三千尺的碎片一一拾起来,放进了镯子里。
“你干嘛用灵力传音?”卫含芙打量他,“嗓子坏了?”
「不关你事。」
用灵力写字太耗时间,青遮试了几次别的方法,成功用灵力传导出心音,除了不用张嘴和听起来稍显沉闷外,跟正常说话也没什么区别。
“真是无情啊,以前还会叫我姐姐呢。”
「我知道。」
“哦?”卫含芙挑挑眉,“看来那个‘我’告诉了你不少事情啊。”
「别套我话。」
无论是哪一个卫含芙,都不会告诉他那些被隐藏起来的、真正的过往,她现在会这样说,只不过是想试探他是从哪里得知的这些事情而已。
“行吧,聪明鬼。”卫含芙将刀收进背后的刀鞘里,“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们是同类,灵力所出同源。」青遮伸出手指,上面正翩翩着一只青色的蝶,「只要知道这个,我有很多种方法找到你。」
“嘁,道祖的溯游蝶啊。”卫含芙一眼就认了出来,她被东西害过好多次,每次想躲懒的时候都能被精准找到,“你学得还真快,而且青出于蓝胜于蓝啊,按理来说,你现在用这个可是找不到我的。”
「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啊,你过来找我不就是想问这个吗?”
「不,我想问的、是……」
“褚褐,对吧?”
那只青色的蝶动了动翅膀,消散了。
「是的,我要问他。他在那儿?」
“被你杀死了不是吗?”
「那尸体呢?」
“你还真是……”卫含芙实在不是很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那么久,“居然能这么平静的说出来死啊、尸体啊什么的,他死了,你不伤心?”
「你们真是奇怪,怎么每个人都会问我这个问题?」
青遮眼神不变,神色也不变。
「我当然不伤心。我为什么要伤心?」
“伤不伤心可不是靠一张嘴就能讲明白的。”
卫含芙冷嘲。
“比如,你要是知道了褚褐的尸体早就因为我而灰飞烟灭了,你会怎么做?”
呼!
疾风裹挟着灵力扑面而来,快得卫含芙都没来得及反应。
“磷罗绸大圆满……”突兀长长的尖锐指甲掐着她的脖子,只要稍微一弯就能轻轻松松捏碎她的喉咙。
道祖的力量,果然不容小觑。
「灰飞烟灭了,是什么意思?」青遮眼神阴鸷。
“就是表面上的意思。”卫含芙被迫高扬起头颅,“血脉胚胎,这还得多谢那位道祖大人,要不是他我也想不到这个方法。”
借血脉复生。
青遮的手掐得更紧了些。
他的确怀疑过血脉的相连能成为卫含芙复生的一个契机,但没想到是需要付出这样的代价。
“就像一个在里面种下了花种的容器,花种发芽出土,根撑裂容器,碎掉是正常的事。”
青遮冷冷,「既然血脉相连,那我杀了你,用同样的方法也能带回他不是吗?」
“你以为我没有想到吗?”手越收越紧,卫含芙逐渐喘不上气,“我现在、已经和褚褐没有血缘关系了,这个方法,是专门为了洗掉血缘、洗掉联系而存在的,我、和这世上任何人都没有关系了,谁都不能再拿血缘来威胁控制我!”
那就是……没有用了。
青遮收紧手。
「那你可以去死了。」
“死?我废了那么大的功夫,怎么可能轻易去死?”卫含芙抓向青遮的胳膊,“你知道吗青遮,同类,是杀不死同类的。”
“否则,我为什么会选择让卫道月来杀死我、而不是其他人呢?”
第129章 合夕谋
屈兴平刚坐下没多久,不周山长老会的老头子们就震响了他的水镜。
“那炉鼎不见了。”他们声音严肃,神情也严肃,“屈家小子,你去看看。”
你们没长手没长脚吗?不会自己滚过去看吗?
屈兴平咬牙切齿,面上还得维持体面强扬起嘴角,笑眯眯地鞠躬行礼,说,好我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水镜一关就拉下脸了。
可紧接着,水镜又响了。
真的是,没完没了,这次又是哪儿的老头子?
“是我。你这什么表情?”
“风、风师兄?”屈兴平差点没调整过来表情,“你们不是被软禁了吗?”原来是可以用水镜联系人的吗?
“只是不能出宗门而已。”
否则也不会出动屈兴平这个无名之辈去看守青遮了,他虽然是上五家人却从来未参加过上五家的行动,又顶着“青遮朋友”的名头,用长老会那帮人说,有联系,还干净,最重要的是,弱,好控制。
“水镜、传信什么的倒是被默许了。”
“那风师兄,你找我是?”
“刚刚长老会的人找过你了吧?”风满楼看起来居然有点高兴。
“嗯,说是青遮兄不见了,劳累我过去看看。”
“你还真会说话,什么劳累,你为他们做事在那些家伙的眼里可是理所当然的事情。”风满楼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你现在在屈家对不对?原地等着,我过去找你,和你一起去。”
屈兴平一惊,也跟着站了起来,“是出了什么事吗?”
“差不多。”风满楼拉拉胳膊又拉拉腿,“我的那位小师弟,把不周山大荒西楼给炸啦,还卷走了里面所有的书哦。”
言语间的欢快挡也挡不住。
“这……”屈兴平犹疑不定,猜测问,“这算好事?”
“嗯——对我来说当然算是好事,但对那些家伙就不一定了。”风满楼蹦了两下,“行了,可以了,那就,待会儿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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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满楼跟屈兴平赶到院子的时候,青遮正在做饭。
“唔,好香啊。”风满楼轻叹。
而屈兴平的重点则是:“青遮兄!你能起床了?”
「本就没受伤,躺得太久了反而会不舒服。」
屈兴平一喜,“可以说话了?”
「不是。」青遮转过身,屈兴平这才看见他的嘴巴没张,「灵力传心音而已。」
哦,那心病就还是没好咯。
唉。
所幸扇子遮脸,青遮看不见他脸上是何表情,毕竟褚兄可是说过,不要在青遮面前露出任何类似于怜悯的表情,他不喜欢。
“看着这卖相真是不错啊。”风满楼弯腰,“以前在不周山的时候一直是褚小师弟给你做饭,我还以为你不精通此道呢。”
屈兴平一下子惊住了,紧张兮兮地看向青遮。
「不会做饭小时候就已经被饿死了。」青遮泰然自若,没出现一些屈兴平想象中的反应。
“那怎么还让褚师弟给你做?”风满楼笑吟吟的,眼珠子却一直觑着青遮的反应,以此来判断此时的他够不够理智,适不适合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