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风满楼猛地拍桌子,把正在凝神听话的青遮吓了一跳。
“……好,我尽量去做。”
风满楼又恢复成了板正样子,“那就拜托了。”
水镜投出的影像收起,青遮把水镜还给了卫道月。
“褚褐。”他叫他,“你在这儿等我,我去一趟喜忧谷。”
褚褐豁地站起了身,“我和你一起。”
“不用了。”青遮却拒绝,“没必要,我很快就会回来。”
用磷罗绸寻找心魔和对付心魔简直是压倒式的优势,更不用说他还能靠吃心魔提高修为。
嗯,既然主子都成心魔了,那喜忧谷里应该也遍地是心魔了吧。
青遮的蛇瞳飞快地闪现了一下,没有任何人发现。
唯一能发现的那个已经听了青遮的话,乖巧地坐了回去,蛇瞳的闪现是在这个动作间隙内产生的,他没发现很正常。
吃了那么多的零零碎碎,也该吃点正餐了。
第122章 独角戏
“你居然没有让卫道月跟着一起过去。”
“让他跟着过去干什么?”阿茶手撑着下巴,左摇右晃的,“倒是你,居然真的乖乖听话留了下来才更让我惊讶啊。”
“我跟过去干什么?”
褚褐拿阿茶刚说过的话堵他。
“就像你说的那样,我可是很听话的。”
“哎——”
阿茶拉长着调子,似笑非笑。
“你真的是在某些奇怪的方面特别执着啊,褚褐。”他摆弄着面前被吃空的碗,发出咣啷咣啷的声音,像某种手上不能得空所以一定要摆弄着点什么的动物,“你就不怕他死在那儿?”
“青遮不会。”尽管嘴上说着不会,但一听到青遮和“死”字联系到一起,他还是下意识地蜷缩了下手指,“只是个实体化的心魔而已,他能解决。”
“不见得吧。”阿茶却歪过头笑,“你的青遮,解决得了心魔,但能解决得了感情的事情吗?”
“感情?”不是心魔的事情么,怎么还扯上感情了?
“啊,我忘了。”阿茶敲敲脑袋,一副才想起来的懊恼样子,“比起青遮,你好像才是那个不通情理的家伙,所以你当然不能理解为什么这其中会有感情一说。”
褚褐无言,因为阿茶说的是事实。
“呐,褚褐。”阿茶矫揉造作地做出一副关心他的模样,“你爱青遮吗?”
褚褐毫不犹豫:“爱。”
“噔噔!谎言!”他啪啪拍着桌子,轻蔑又放肆地否认他的答案,“你早就没有爱的感觉啦!所以就不要自欺欺人啦。”
褚褐搁在身侧的手捏紧了,指甲剺进了肉里。
“我爱他。”
“谎言。”
“我就是爱他!”
“谎言!谎言!”
阿茶跳了起来,他举起手,像怀里在拥抱着什么东西一样,在旁边的空地处跳起舞来,边跳边哼着走调的歌。
在场的欣赏者只有褚褐,因为不久前,卫道月自称接到了道祖的密信,先行离开了。
终于,在一通看不懂也听不懂的表演后,阿茶停了下来,他高昂着头颅,身形颀长,像某种鸟类。
“褚褐,看,今晚月亮多漂亮。”
他脸颊漫上一层红,眼底漾着月亮的倒影和光。
“你喜欢月亮吗?”
褚褐不答他。
也没关系,阿茶本就不需要他来回答。
“好好看着吧,褚褐。”
阿茶脚尖一勾,又继续跳起来。
“这可是我精心为你挑选的、埋葬圣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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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遮到达喜忧谷的时候,天刚擦黑。
令他失望的是,喜忧谷的宫殿内半个心魔没有,明明外面满大街都是,就在半个时辰前,他还亲口吃过那些心魔做的酸汤面、炸油饼、火烧、糖葫芦还有冰酪。
城外沦陷,城内却固若金汤,这不是扯淡吗。
然后,更扯淡的事情来了,见着忧思邈面后,对方不慌不忙,朝他露出一点淡淡的、礼貌式的笑,说,是不是风满楼让你来的。
语气甚至不是疑问而是笃定。
青遮当即产生了一点荒唐的、被这两人联手耍了的错觉。
当然了,仅是错觉。
因为紧接着,忧思邈的下一句话是:“你可以回去了。这是为了你好。”
奇奇怪怪的一句话,于理不合,于情就更不合了。
“抱歉。”但无论合不合,都跟他没关系,风满楼说过,不会让他掺和得太深,这意思就是忧思邈的事情相当麻烦,最好快刀斩乱麻,“我也很想掉头就走,不过答应了别人要尽量帮忙,所以得尽够量才行。”
忧思邈似乎笑了一下,因为他桌上只点了一盏灯,一大半的脸都掩在了阴影里,看不真切。
“再不走你会死的。”忧思邈说,“有人会不高兴。”
有人会不高兴。还真是让人怀念的一句话。
青遮忽然歪头也笑了一下。
这句话他经常说,毕竟他的炉鼎身份在外面走动时确实会引来一些人的窥探,不论是好意还是恶意,他都没有兴趣搭理,真有头铁的想往上冲的,他就会放下手里拿着的东西,说,你再烦我的话,会有人不高兴。
这个人,指的当然是褚褐。那个时候的褚褐,已经心魔成熟化了,气质大变,贴在他背后幽幽看向来者时,总有种阴气森森的鬼感。
实际上,面对来打扰他的人,青遮自己是有解决办法的,不过他很乐意看褚褐为他吠叫,不用麻烦自己还很有意思。养狗的一大乐趣不就在这儿了吗?
那么,忧思邈嘴里的人,指的又是谁呢?
青遮迈出脚,尝试往忧思邈的方向走了一步。就这么一小步,仿佛掀开了什么灾难的匣子,一声极其刺耳的声音突然平地炸起!无数条黑色的、像触手一样的东西从房间四面八方的昏暗阴影处朝他袭来!
“小羊。”
忧思邈指节叩了下桌子。
触手急停下了,堪堪停在了青遮的额前,只差一点点就能将他的头颅贯穿。
青遮不动声色地后退,开始打量眼前蠕动不停的黑色触手。
这种东西他在褚褐身上也见到过,不过褚褐的是黑红色的,或许和灵力有关?
但他不记得喜青阳的灵力是黑色的啊。
是的,那句“小羊”的称呼一出,不难猜出面前这堆乌七八糟的东西是谁,他以前可是在招生试炼上听忧思邈喊过这个。
“这是怎么一回事?”
“不就是你看到的这样么。”
这样?这可不是用‘这样’的词汇就能轻飘飘遮掩过去的吧。
而且,心魔实体化会化成这种东西吗?
青遮抬起手,想触摸一下,以此来试试和褚褐的感觉一不一样,不过在看见他抬手动作的时候,忧思邈一个响指,触手便如它刚刚出来的时候那样,闪电般的缩了回去。
“是的,事情真的就只是「这样」而已。”忧思邈重复,像在说服谁,“没什么好说的,也没什么好解释的。”
不太妙。
如果说刚刚青遮还觉得能够速战速决,现在再看,恐怕要耗上不小一段时间了。
早知道不让褚褐在那儿等我了。
青遮有些头疼。
“回去吧。”忧思邈再一次说,“这是为了你好。”
“恐怕是为了你好吧,忧少谷主。不,或许应该说,喜少谷主。”
青遮忽然凑了过来,蛇瞳显现,像另一种意义上被打开的灾难的匣子。
“你,不是忧思邈吧?”
此话一落,房间里当即安静了,对面说话的声音停了、触手摩擦地面的声音也停了,就连风声都暂时消失,整个双刈阁一下子陷入了一种仿佛被外面世界隔离的孤岛感中。
“……真的假的。”
忧思邈发出轻轻的一声喊,脸上的情绪是空白的,只有从声音里才能听出来他的几分惊愕。
“连药王黟他们都没有发现端倪,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青遮直起身,其实他自己也有些惊讶,只不过隐藏得很好,没有表现出来,“不,我没发现,我诈你的。”
忧思邈和喜青阳虽然是双生子,但性格完全不同,应付方式自然也要完全不同,他当然得先确定自己面对的到底是哪一个。
忧思邈完全没想到是这样的理由,“……哈?!”
“你的小羊馅漏出来了。”青遮提醒他。
忧思邈、不,喜青阳,他几乎下意识地去调整自己脸上的表情,让自己看起来更像哥哥一点。
“既然暴露了就不用装了吧,你和忧思邈完全就不一样啊。”青遮想叹气,果然如风满楼所说,这是件麻烦事,“现在能告诉我怎么了吗?”赶快说赶快解决赶快让我走啊。
“我和忧思邈完全不一样吗?”
然而,喜青阳似乎没听到他的后半句,执着地揪住了他的前半句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