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所以说,褚褐那家伙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呢。
  “谁知道你的那位脑子里整天在患得患失些什么。”屈兴平语气幽幽,“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情,又不是我的。所以,下次像这种有悖世俗的惊悚事情还是不要再拜托我比较好。”
  有悖世俗?惊悚?
  分外熟悉褚褐性子的青遮预感不妙,低头拿手指拨弄着目葵的花瓣,“这花有问题?”
  “偷窥啊,偷窥。”屈兴平指了指他怀里的目葵,看起来很想叹一口气,“这可是褚兄的原话。这目葵,是用来偷窥你的。”
  「(整理领结)(昂首挺胸)(清清嗓子)是的,没错,青遮,我是变态」
  「哈哈哈哈哈哈哈」
  「人家可是在杜家时就开始暗戳戳偷窥你了哦」
  「我到现在都记得杜长卿知道目葵是用来干什么后的那张脸,表情可真是精彩啊」
  「拜托,花里面长眼睛超酷的好吧(狗头)」
  「你确定不是掉san值吗hhhhh」
  呵,偷窥,是这样吗?
  青遮捻着花瓣,诱哄般的语气,“乖,睁开眼睛让我看看。”
  目葵枝子颤了颤,真的被他骗到了,眼睛眨巴眨巴着睁开了,枝子亲昵地缠上了青遮的手,然后被一把揪住,下了力气的那种。目葵立刻摇着身子想要逃离,姿态给人一种哭唧唧的错觉,让青遮不自觉联想到了褚褐。
  过去的褚褐。
  过去的。
  啊,是这样啊。
  青遮明白了,嘴角勾了勾。
  那个家伙,该说些什么好呢,对自己的认知已经差劲到了这种程度了么。
  “你好像还挺高兴?”屈兴平指出。
  “高兴算不上,就是觉得有意思。”青遮掐着目葵的枝子,“我本来在确定花有问题的时候就想着,就算我再怎么纵容他,使性子都到算计我的这种程度就过分了,不过实际情况倒是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既然是这样,那么,似乎过分一些也就没什么了。
  _
  在敲响门的第一下时,褚褐就开了门,甚至青遮的手都没来得及做敲第二下的动作。
  也是,毕竟一直在偷窥嘛。
  “花扔了吗?”褚褐声音沉闷。
  “我拜托屈兴平帮我放到房间了。”青遮一招手,褚褐自动低下了头,“不是一直在通过花看着我吗,连这种事情都不知道吗?”
  褚褐却更低落了,甚至还有点难过,“青遮,你不生气吗?”
  他知道青遮不会生气,他早就知道了。但,可不可以偶尔为他生一次气呢?可不可以向他展示更多的情绪呢?
  青遮没回答他,只是将手指搭在褚褐颈侧,慢慢用灵力割出伤口,血汩汩流出,沾湿了青遮的手,流过他的手腕滴到了地上。
  “我这样做,你会生气吗?”
  褚褐不知道为什么话题突然跳转到了这里,茫然地摇了摇头。
  “但是在外人看来,我在伤害你,所以你应该是生气的。同理,你监视、偷窥我,在别人看来,是难以理解的事情,但,对于当事人的我来说,只是稀松平常,因为我早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会对我做出什么样的事。这件事我过去知道,现在也知道,因为无论过去还是现在,你就是你。”
  青遮问出了那个在他来看或许已经不算问题的问题:“所以褚褐,你到底在害怕些什么?”
  我在害怕些什么。
  褚褐捏紧了手。
  我在害怕你不承认我。
  他当然无比清楚过去和现在都是他,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变过,但是别人不清楚,所以他害怕青遮也不清楚,他害怕青遮将过去和现在的他泾渭分明地分成两个人,更害怕青遮只喜欢其中的一部分。
  “青遮。”他垂眸,依旧执着着那个问题,“你喜欢过去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啧,不是已经讲的够明白了吗?怎么还是这么拧巴,这都受了谁的影响啊。
  青遮扽下褚褐的衣领,和他平视。
  “褚褐,这个问题没有意义。我唯一可以告诉你的是——
  青遮一字一顿,“我会为你的降生而感到欢喜,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
  第88章 小道祖
  “两个月零十三天七个时辰。”屈兴平坐在台下,看着台上翩翩起舞的罗裙男子们,随口胡诌着天数后面的时辰,“真没想到我们会在鳞琅阁待这么长时间。”
  “屈兄,你是有急事?”褚褐全神贯注盯着台上。
  “急事倒是没有,我就是感慨这背后之人真沉得住气,那么久了都没见他出现过。”屈兴平往后一靠,“褚兄,你有感觉到什么吗?”
  褚褐看得目不转睛,半天才回他:“什么?”
  “唉褚兄你啊。”屈兴平叹气,“都已经连续看了一个多月了,还没看腻吗?不就是男的穿罗裙跳舞吗?”
  “可是现在跳舞的人里面有青遮。”褚褐认认真真地作答,甚至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眼睛依旧盯着台上,半点没有转过来看着屈兴平的意思。
  “……好吧好吧。”屈兴平抬手认输,“虽然你们俩吵架的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不过当时的我还以为青遮兄起码要不理你一两个月呢。”
  结果当天晚上就和好了,速度快到难以想象,甚至褚褐还重新梳起了高马尾戴起了发冠,屈兴平迷惑,这难道是专属褚褐的一种特别的庆祝和好的仪式?
  不过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也的确不能以常人来论就是了。
  青遮只在台上跳了半盏茶时间就下来了,本来也只是为了吸引新的客人才上的台,有他这张脸摆在这里,最近来鳞琅阁的人多了很多,人一多,找起可疑之人就方便许多了。
  “青遮兄,真没想到你还有跳舞的天赋。”
  当初清老板教了不到半日就学会了,举头投足间还真有那么点蹁跹味道。
  青遮却不以为然,“这又不是什么跳舞的比试,脸好看,再加上动作不太僵硬,能看得过去就行。”
  他能跳起来像那么回事也只是因为炉鼎身子柔软,做起转圈、挥臂、抬腿的动作来格外漂亮些,再有脸和衣服的衬托,才看起来像模像样。真要较真起来,他完全够不上跳得好。
  褚褐倒是挺捧屈兴平的场,不仅十分赞同屈兴平的天赋发言,对青遮肉麻的夸赞更是张嘴就来,有些屈兴平听了都咋舌,青遮居然还能接受良好。
  “今天楼少族长是不是会来?”褚褐倒好茶,递到青遮手里,问屈兴平。
  屈兴平晃了晃他的酒壶,空了,褚褐敲了敲桌子,旁边立着的心魔傀儡立刻会意接过,去打新的了,“是,少族长说,她想亲自来看一看鳞琅阁的情况,毕竟都两个多月了还没有解决掉鳞湾乱窜的心魔气息,上面的长老会好像给少族长施加了不少压力。”
  青遮摇着杯子,嗅了嗅,“那褚褐,你去换身衣服。”
  褚褐什么也没问,点了头离开了。
  “换衣服?”屈兴平纳闷,褚褐的衣服看起来很正常啊,“这是什么说道?”
  “血腥味太浓了。”被楼鱼闻出来就麻烦了。
  “血腥味?谁的?褚兄的吗?”屈兴平惊讶,使劲抽动鼻子,“我怎么没闻到,褚兄受伤了?”
  “不是受伤。”青遮挥退了想要再给他倒一杯茶的傀儡,“就不是他自己的血。”
  屈兴平半猜半蒙,“他总不能跑去杀人了吧?”
  那算人吗?
  青遮思考。
  应该不算吧。
  “告诉你是不是不太好?”青遮说,“你跟我们好像不是一个立场的。”
  屈兴平摇扇的动作停了,眨了眨眼。
  “啊呀,青遮兄你,好敏锐啊。”
  “见面的时候你不就说过了吗,你现在跟着你姐姐活动,以上五家的名义。”而他们跟首席们之间都不是能够完全互相信任的关系,面对首席的下线就更不可能付出超过信任的感情了。
  “哎呀呀,和你们这种人打交道真可怕。”
  虽然嘴上这么说,屈兴平手里的扇子却摇得欢快。实际上,他很喜欢和这种人打交道。因为有意思,有意思是他交朋友的第一大准则。
  “我们?”
  “还有一个是褚兄啦,和青遮兄你不同,那个家伙完全是靠着一种非常诡异的、没有道理可言的直觉来判断一个人的性质的。”
  屈兴平回想起刚来鳞琅阁的第二天,青遮去学跳舞迟迟未回,于是他和褚褐就先行吃起饭,在饭桌上,褚褐边叨着菜,边用一种聊“今天饭菜味道真是不错”的平常语气对他说,屈兄,你和我们不是一个立场的吧。
  很惊悚。非常惊悚。惊悚到他筷子都掉到了地上。
  “青遮兄,你尽管放心好了,我会好好维持住你们和上五家之间的平衡的,我可是很擅长做这个的哦。”
  屈兴平朝他举杯,青遮知道他是个非常有分寸的人,所以也就没再多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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