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你看不清吗?”纪泱南不答反问。
  安年脑子一僵,意识到距离太近连忙向后退,但偏偏纪泱南摁着他后颈没让他走,他短促地哼了声,Alpha又凑近了点,几乎是唇瓣相贴的距离,安年别过脸,对方的鼻尖正好擦过他的脸。
  他拉开距离,“我看得清。”
  纪泱南不满意他的动作,用另一只手卡着他下巴迫使他转过脸来,然后在他完全没有反应的空隙里吻了他。
  “唔......”
  安年挣扎得很厉害,双手按在纪泱南肩膀上用力向后推,“放开......”
  纪泱南眼神很沉,依旧没松,安年的睫毛频繁急促地刮着他的面颊,他好像在生气,“我说了,你应该等我,为什么就是不等。”
  呼吸交缠间,纪泱南看到了安年颤抖潮湿的眼,他听着Omega说:“是在惩罚我吗?”
  安年记得,以前做错事,就会受到惩罚。
  他被捏住的双颊开始发酸,许久,纪泱南换了种语气,听上去带着委屈,应该又是安年的错觉。
  “这次没咬你。”
  纪泱南松开了他,然后从大衣内侧的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里边有些鼓,下一秒纪泱南就把东西塞他手里,“拿着。”
  安年不想要,纪泱南淡淡说了句:“救助金。”
  手里的东西让安年的手都变得僵硬,从厚度来看绝对不少,联盟的救助金怎么可能一下子发这么多,但是纪泱南却告诉他:“不是好几个月没领?你如果担心是我的钱,就扔了。”
  又来威胁他。
  空气里飘着陌生的味道,偏偏没有纪泱南的信息素,安年攥着信封,心跳有些失衡。
  “工会这个月不会再开了,因为大雪还有盗窃,比较麻烦。”
  安年愣了下,突然问道:“那个Omega......”
  “被抓了。”
  安年心一沉,“他......”
  他还是忘不了Omega的脸,真的太像时春了。
  “他在哪?”安年殷切地问:“我可以,去看看他吗?”
  “去看他做什么?这件事乔延在管。”
  乔延?
  安年一时半会儿竟有些记不得这个名字,纪泱南的言外之意大概就是拒绝的意思。
  “那算了。”安年失落道。
  “我有说不可以?”
  安年茫然地看向纪泱南,Alpha的睫毛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在动,瞳孔里流动着某种火光,像是要把他点燃。
  “明天,在这里等我。”
  不知道为什么,安年仍然感到被威胁,仿佛如果明天纪泱南没在这里找到他一定会继续惩罚他一样。
  未卜880
  臭要饭的又来要海星了
  第七十九章 “杀人凶手”
  安年醒得很早,在陌生的地方他睡不安稳,小雀还在身边睡,小脸柔软又红润,起身前帮他把被子盖得严严实实,自己下床穿衣服,他没开灯,走到窗边小心翼翼地拉开了一点窗帘,外面一片雪白,行人寥寥几个,车辆几乎没有,厚重的积雪上是交错的脚印,雪没有停,安年又把窗帘拉上。
  纪泱南拿了把伞,伞柄是弯的,他照旧穿了件黑色的大衣,衬衫领口束缚住他修长的脖颈,喉结露在外面,安年只看了一眼便低下了头,他没让Alpha进来,想起什么似的往回走,把昨天没来得及还回去的手套朝门口的人递了过去。
  “你的。”
  纪泱南垂眸看向那副自己戴了将近一个冬天的手套,他没做过多反应,沉默地接过来。
  安年关门时不放心地往里看了眼,小雀还维持着一开始的姿势没变过,依旧睡得很沉,他悄悄把门关上,纪泱南右手捏着那副手套,默不作声地往鼻尖下蹭了蹭,没有记忆里的味道,伞被他挂在手臂,然后把手套戴上。
  “不放心的话,我让纪思榆来陪他玩。”
  安年心一滞,他还是没办法坦然地接受这个名字,摇头说了句:“不用,我跟他说过,醒了找索菲亚陪他一会儿。”
  脚下的木质阶梯可能上了年岁,每踩一下都会发出刺耳的声响,走廊头顶有盏暗黄的灯,纪泱南走他前面,背影宽阔,灯光撒在他肩上像是铺了层阳光,安年突然意识到,今年冬天起,他就很久没见过太阳了。
  出来之后,安年发现雪并没有昨天下的大,纪泱南撑开伞走他身边,说话声音都带着一股寒气,“治安所离这不算太远,不开车了,也开不过去。”
  安年闷闷嗯了声,问:“他在那里吗?”
  他们并排走,雪不停从伞面上滑下掉在脚边,又被安年一点点踩碎。
  “应该。”纪泱南说:“不在治安所,就要找乔延。”
  乔延。
  安年记起来了,当年他托乔延帮过忙,把玩偶送给时春,但不合时宜的是,他还一同记起了乔帆宁。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想起这个名字了。
  本以为痛苦会随着时间消逝,但好像并不彻底。
  安年变得沉默起来,纪泱南也不多话,岛城的旅馆到治安所大概有将近五公里,步行对于安年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可他距离地方越近走得就越慢,很多零零碎碎的记忆一下子争先恐后的开始涌上来,安年头变得很疼。
  时春死了之后,身边的玩偶是唯一陪伴他的物件,他一直都很后悔,没能一起带出来,就像妈妈留给他的无事牌,他常常会觉得愧疚,依旧认为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Omega,他没有能力保护任何人,连一些小东西他都没有办法带在身边,这变成了他的遗憾。
  他总说妈妈不会怪他丢了无事牌,时春应该也一样,可是他会自责,时春那么喜欢他送的玩偶,可最后也只能留在时春逃不出的联盟。
  脚步变得沉重,积雪的脚印也越来越深,纪泱南似乎跟他说了些什么,但他一个字没听清,他或许对Alpha依旧是恨的,他逃离联盟到今天,是为了自由,不是为了回头。
  安年没有去过治安所,还有不到两百米的距离,纪泱南突然停住没再向前了,安年早已离开那把伞的遮挡,雪花落在他头上,他背对着Alpha问:“我能直接进去吗?”
  “可以。”纪泱南说话很慢,说几个字都有很严重的吞音,安年没有回头看他,Alpha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不会有人拦你。”
  他又说:“我在外面等你。”
  安年其实没有抱什么希望,他只是想看看,他的视力今年起就不怎么好,很有可能认错了,他就是挺想念时春的。
  治安所不如工会那么宽敞,但胜在明亮,四面都有窗,大厅中间是整齐摆放的桌椅,因为下雪所以这里几乎全天亮着灯,安年走进去的时候很空旷,也很安静,脚步踩在心跳上,他很快发现大门左侧的长椅上坐了个人,他离灯源很近,脚下是一团影子,双手双脚都戴着镣铐,无精打采地垂着脑袋,穿得是昨天在工会那套灰色的衣服,但今天没有帽子,头发偏长,几乎遮住了全部的脸,安年看不清,只能看见他的鼻尖。
  安年想到了在五年前最后一次见时春的医院,Omega也是这样被铐着,变成了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麻雀。
  他一步步向着光源处走,离得越近那人的脸越清晰,可还是不够,安年的心跳沉闷又缓慢,时春两个字含在喉咙里,在看到那人鼻翼两侧的雀斑时彻底失了声。
  “小榆。”
  安年脑子里有根弦断了,伴随着镣铐晃动的杂音,那人又喊了声:“是你吗小榆?”
  安年有瞬间什么都看不见,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只能想起在联盟教导所后面小树林里大着肚子的时春,饿得站不稳,还要担心不知道给自己的孩子取什么名字。
  时春的声音是一点一点钻进他耳朵里的。
  “我昨天看到你了,可是我不确定。”
  他很激动,像是哭了。
  “他们在抓我,我不敢停下。”
  他在抖,可是戴着镣铐的手始终不敢去碰安年。
  “小榆,你是不是,也不记得我了。”
  安年的准备不够充分,指尖一直颤抖,眼睛红红的摸他的手,然后是他脸上灰色的雀斑,最后是他的头发,眼泪毫无征兆地砸下来,正好掉在时春冰冷的手铐上。
  “你怎么哭了?”时春问。
  在他开口的同时,安年直接死死抱住他,像在以前的阁楼,他每晚都是这样抱着那只玩偶入睡。
  时春看山去过得并不好,安年记得时春比他小一些,可现在瘦的过分,下巴削尖,两只眼睛像是嵌在脸上的。
  “你......”安年嗓子嘶哑,他蹲在时春跟前,小心翼翼地看着时春的脸,指尖不断描绘他的轮廓,“你怎么......”
  时春还是跟他记忆里的一样,笑起来眼睛弯弯,可是却很不自然地想把镣铐藏起来,“没事,是误会,我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偷救助金嘛。”
  他显然误会了安年想要问的话,可是安年并没有介意。
  “你一个人吗?”安年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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