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纪泱南说:“不了,有事。”
  “你能有什么事,都受伤了,联盟总不能还给你安排任务,你陪陪我不行嘛。”
  乔延插了句嘴:“你要他陪做什么,人家有自己的Omega陪。”
  乔帆宁骂道:“滚。”
  乔延:“没教养。“
  乔帆宁凑到纪泱南耳边,说道:“有事告诉你呢,关于你父亲的,你上次不是问我了吗?”
  纪泱南稍稍退开一些距离,乔帆宁白皙的脸浮起一抹红,他说:“吃饭吧。”
  乔延拉着他问:“你们说什么悄悄话了?我也想听。”
  他们穿着一样的军服,动作之间身体上飘着丝丝缕缕纪泱南很熟悉的Omega气味,他脸若冰霜,推开乔延。
  “你也离我远点。”
  “……”乔延不明所以道:“干嘛这么凶,我又没惹你。”
  他甚至看纪泱南受伤了,还贴心给他夹菜呢,这也要被说啊。
  真没天理。
  “你为什么回来?”纪泱南问他:“军队不是不能随意休假。”
  乔延给自己倒了杯酒,说:“我哥过生日嘛,他搞这么大排面,我不得回来嘛,你知道的,我在家没地位,我哥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说得无所谓,也不像是因为没地位而难过的样子。
  “对了,你不让你那童养媳进来一起吃吗?他人呢?”
  他边说边朝外张望,却没注意到纪泱南冰封般的脸。
  乔延:“你怎么不说话啊?”
  纪泱南:“非要我说滚你才满意?”
  乔延:“……”
  乔延觉得今天纪泱南确实心情不好,还是别惹他了,自己在这家没爹没娘,只有个看他不顺眼的哥还有个叛逆的侄子,要是打起来这一屋子都没人帮他,那他太可怜了。
  ……
  前院觥筹交错,时不时传来欢声笑语,白榆站得累了,偶尔踩着影子玩,夜里风凉,他打了个喷嚏,身后树影婆娑,他在心底默默回想着自己是哪里做错了事才惹得纪泱南不高兴。
  脚尖滚来一颗石子,白榆一顿,轻轻把它踢开,没几秒又滚来一颗,很有针对性,像是故意砸过来的。
  一开始他以为是纪明卓的恶作剧,在家里纪明卓总会这样捉弄人,但白榆环顾四周没发现人影,他觉得奇怪,转了一圈,耳后听着人叫他名字。
  “谁?”
  水池旁边的花草深处掉落了几片叶子,白榆害怕地在不敢动,接着有人拨开紧凑茂密的枝叶,从里面探出一张让白榆万分熟悉的脸。
  “小榆,是我。”
  白榆瞬间睁大了眼,“时春!”
  “嘘。”时春从里面出来,他穿得很单薄,布料能透出皮肤本身的颜色,他肩上有掉落的花瓣,随着走动落在地上,他牵起白榆的手,小声说道:“跟我来。”
  时春带他去了后院,是白榆刚刚来过的地方。
  漆黑又阴森。
  他们站在一棵盘根错节的树下说话。
  “时春,真的是你。”白榆说:“我刚刚还以为我看错了。”
  “我也看到你了,但那会儿人太多,我不敢叫你。”
  难得的见面让时春嗓音颤抖,周围环境阴暗,他悄悄抹掉眼泪,尽管已经尽量克制,但还是没忍住上前抱了白榆。
  白榆没有迟疑地回抱他,柔声问:“怎么啦?”
  “没,我很想你。”时春说。
  “那为什么不来见我,为什么不去教堂了?”
  时春沉默着,白榆发现他在抖,抱他更紧了,安慰道:“开玩笑的,我没有怪你,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说你要结婚了吗?时春,你的Alpha是在这里?”
  白榆心里大致有了猜测,乔家的Alpha据他了解就两个,一个是乔校官,还一个是乔延。
  但乔校官快五十了,前段时间才刚有了对双胞胎,也没听说他家有婚事。
  “小榆,我骗了你。”
  黑暗里的时春身形瘦削,他失去了以往的活力,像块腐朽的树根。
  “我根本不是要跟Alpha结婚,是我爸妈把我卖了,他们收了钱,送我到这里,我出不去。”
  白榆心脏一滞,竟无法消化掉他的话,他喉咙干涩道:“卖?”
  “就这里的主人,姓乔。”
  白榆那刻脑子空白,时春不是给人做妻子,而是被卖了,被卖掉的Omega会遭遇什么,白榆知道,不是做仆人,就是做玩物。
  他不太想把事情往坏处想,抱有期待地问时春:“你过得还好吗?”
  时春许久没说话,白榆却变得有些焦躁,他的手被时春拉住,随即落在一片柔软温热的小腹上。
  时春声音低沉轻柔:“我怀孕了,他还很小。”
  白榆哑然,有什么东西在崩塌,不太愿意接受时春肚子里孩子的父亲是今天生日宴的主人,但时春笑了笑:“我过得其实还好,不用担心我,今天能看到你真的很高兴,只不过很可惜,我既不能请你吃我结婚的喜糖,也不能请你吃生宝宝的喜糖。”
  白榆眼眶不禁发红,他说:“这有什么,糖什么时候都能吃,说起来,早知道今天会在这里遇到你,我就把礼物带来了,你还记不记得,我说有东西要送你。”
  时春一听有礼物,像以前那样缠着他,追问道:“是什么是什么?”
  白榆这次不跟他打哑谜了,直说道:“是玩偶,我做的,还给它缝了漂亮的衣服,你一定喜欢,正好送给你和宝宝,等他出生了,就给他玩。”
  “嗯!”
  白榆告诉他:“等过两天,我看有没有机会再来一趟。”
  “你要怎么来?”
  “我问少爷愿不愿意带我过来,我去求他,一定把玩偶送给你。”
  时春笑得开心,“好。”
  他们不能聊太久,宴会也不知何时结束,时春要带他回去。
  白榆仍旧牵着他的手,想告诉他自己知道怎么走,前方却传来脚踩石子路的声音。
  “我就猜到在这儿。”
  白榆僵硬愣在原地,时春的掌心在冒冷汗,他握紧,悄悄站在时春前面。
  “乔……”
  从声音判断是乔延,但乔延身后还跟了个Alpha,白榆借着微弱的光看清了纪泱南的脸。
  “少爷……”
  “不是跟你说了这里不能乱来。”乔延把他拉过来:“快走。”
  “对不起。”
  乔延啧了声,对纪泱南说:“赶紧把人带走,不然被我哥知道我不好交代。”
  纪泱南默不作声地垂眸看向乔延从白榆身上抽回的手。
  白榆这时别无他法,只能松开时春,他转过头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说:“要等我。”
  他默默走到纪泱南跟前,垂着头道歉:“对不起,我不该乱跑。”
  白榆跟着纪泱南走了,只剩下乔延跟时春。
  “你认识他?”
  “嗯。”时春没跟他撒谎,说了实话:“一起上的教导所。”
  “你又跑出来做什么?不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吗?”乔延对他没什么耐心,甚至很反感。
  时春点头:“知道的,可我没有捣乱,只是想去摘些花。”
  “我允许你摘了吗?”
  “那个味道比较好闻,宝宝喜欢。”
  乔延讥讽他:“我说了,我的花你别碰,听不懂吗?”
  时春摸着肚子,落寞地看向地面上的石子,很轻地说:“知道了,下次不去了。”
  乔延显然不满意他的回答,走到时春面前,弯下腰,目光在Omega瘦小的脸上徘徊。
  “别总缠着我,不会以为跟我上过一次床,就觉得我该对你负责吧,想什么呢。”
  他说话的气音回荡在时春耳边,凑得近了,贴着Omega的耳根喊了他一声:“你说是吧,小嫂嫂。”
  时春的呼吸似乎停滞了,他把手掌紧贴在自己柔软的肚子上寻求一些安全感。
  乔延嗤道:“怀着我哥的孩子,想要安抚就去找他,别来碰我的花,很恶心。”
  恶心两个字让时春眼睛都模糊了,他摸摸耳朵,若无其事地问:“我还没吃饭,有点饿,我能去吃东西吗?”
  乔延没见过这种不要脸的Omega,懒得理他,转身就走。
  时春见他离开,一个人站了好一会儿,觉得冷了,才揉揉眼睛回房间。
  ……
  “少爷。”
  从后院路过中庭,再到乔家大门口,纪泱南沉默了一路,白榆心知犯了错,但也念着时春。
  “对不起,我不该乱跑,但我碰见朋友了,他叫时春,是我在教导所认识的,我跟他……”
  “上车。”
  白榆绞着手,还是听话地上了车。
  “安先生跟小少爷,他们还没……”
  “你去过后院。”
  白榆嗯了声:“我想去找时春,结果没找到,是乔延先生带我出来的,我不知道那里不能乱进,是我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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