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Lumen为什么要去JHG这种垃圾队啊!]
  [JHG这队伍,神仙来了也救不了]
  [我就说一句,能不能把那个大水猪换下去,打的像坨屎]
  [就是就是,这么大岁数了能不能赶紧退役啊,别拖累曜神]
  [楼上的你要不要看看Water去年那波极限奶三人的操作]
  [笑了,你也知道是去年,要不要追到娘胎里啊]
  [就这个操作嚼了快一年了还嚼不烂?]
  …
  一个教练官宣的微博,底下回复最多的一楼竟然是祁曜粉和水哥粉吵架的内容。祁曜粉铺天盖地,在数量上占据绝对的优势,针对Water拖累祁曜这件事,足足骂了几千条。
  祁曜拇指滑动,粗略地看了看,骂的太难听,有的甚至上升到了人身攻击,公然抨击水哥的长相,诅咒他的家人。
  祁曜余光向身侧瞥了瞥,看见水哥也在聚精会神地看手机,面色有些凝重。他想说点儿什么,但是话语哽在喉咙里,组织了半天,仍然说不出口。
  他向来不愿意安慰人,与其说不愿意,不如说是不擅长。
  感受到祁曜的目光,水哥若无其事地嘿嘿一笑,他把手机揣回兜里,闭上眼睛,“曜崽,我睡一觉,一会儿到地方了叫我哈。”
  不知道是心大,还是胖子容易困,水哥没过一会儿就开始打呼噜,头偏斜过来,重重地压在祁曜肩膀。
  祁曜下意识抬起手要推开他,但是想了想,拿出手机自拍了一张照片。照片里水哥靠在他肩膀,两个人的关系看起来特亲近。
  配字并艾特水哥:水哥,你的头真的很重。
  这条微博一发,评论区一秒钟便炸开了锅。
  祁曜一条一条翻,在一众彩虹屁中终于找到了他想看见的评论:
  [Rays和Water的关系真的很好呜呜呜,求求了,不要再带他俩不合的节奏了]
  他果断点了个赞,然后一把将水哥的脑袋推到了一边儿。
  水哥一个激灵,懵懵地抬眼看了看周围,发现没到地方,又闭上眼继续睡。
  祁曜一行人因为做了胃镜,是乘坐第二趟大巴回的俱乐部,一进门,看见一队的几个替补全在机位上。
  不同于往日的闲散,这几个人是直播的直播,训练的训练。
  职业战队基本都分为一队、二队和青训队。拿一队来说,又分首发队员和替补队员。
  替补队员,顾名思义,就是在首发成员状态不佳或者变动战术时上场。然而在JHG,首发四人的阵容基本上是固定的。
  两名执刃者,主攻祁曜,副攻江其凡。祁曜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被替掉的存在,江其凡作为队长,是团魂所在。
  枪炮手24K,全俱乐部最准的狙,视野开得好,压枪技术一流。
  Water作为《浩劫》的老将,参赛经验丰富,见的场面多,抗压能力也比较强,无论什么时候都能有条不紊地指挥。
  这个队伍的配置,看起来就是一个应该夺冠的队,可到了赛场上就屡屡失误。
  祁曜和24k的打法都比较独,这个独并不是说他们个人英雄主义,而是他们因为在某个领域的优势导致一些打法上的自由度更高。
  队伍需要磨合,但是这半年来,他们互相迁就,反倒是降低了每个人的水准。
  如今新教练即将入职上岗,整个战队的阵容配網站:..置、战略打法都会面临一次“大洗牌”。
  走上电竞这条路,没有人愿意坐冷板凳,都牟足了劲儿想在新教练面前表现,争取上场的机会。
  然而,有人上场,就会有人下场。有人风光,就会有人没落。
  这就是电子竞技的残酷。
  第5章 ptsd
  当天晚上,随着声略微有些刺耳的急刹,一辆黑车稳稳当当地停在了JHG俱乐部门口。
  宿煜穿着长风衣,里面是一件深棕色的高领毛衫,他提着一个行李箱,手里还拎了一个不小的袋子,风尘仆仆地搬进了俱乐部。
  原本应该有一个很隆重的欢迎仪式,经理人连方案A和方案B都分别策划好了,但是询问宿煜意思的时候,对方表示一切从简。
  所以就降级成了那天的见面会,只是与队员们一一握手,就这样,还握出了一个“不必关照”。
  宿煜一进门,便有人迎了上去。
  “Lu神来了!”
  “欢迎,欢迎啊~”
  “教练,用不用帮忙?”
  几个队员围上前打招呼,想上手帮忙搬行李,又不太好意思,正询问着,就见祁曜径直走到宿煜跟前。
  他面色淡漠,很自然地把他手里的袋子接了过来,“你宿舍在三楼,孙经理让我带你去。”
  他看都不看宿煜一眼,说完便迈开大步率先爬上楼梯。
  宿煜手中一空,抬头望着祁曜的背影,愣了片刻后,提起行李箱。箱子很重,他双手提起的瞬间,左手的手腕猛的传来剧痛,冷汗几乎是瞬间就从额侧淌了下来。
  祁曜没有等他的意思,还在往上走。
  宿煜不着痕迹地把左手撤下去,用右手单手提着箱子跟上去。
  JHG俱乐部的一楼是训练室、会议室和直播室。二楼有食堂、健身房、休闲活动区,外加一个超大的露台。
  宿舍在三楼,队员都是四人一间,工作职员是两人一间,教练稍微特殊一点,独立卫浴,一个人住一个大单间。
  “这一面都是队员的宿舍,这边是卫生间,那是洗澡间…”祁曜有些敷衍地介绍,他走得很快,年轻人的浮躁一览无余,一边说一边阔步穿过公共休息区。
  宿煜抬头看了两眼,休息区摆放着几个皮质沙发,旁边有零食柜和饮水机,还陈列着一个立柜书架,上面什么类型的书都有,看着十分崭新。
  这种地方,几乎不会有人去看书,或者说压根没有时间去看书,这一百来本书,完全成了装饰品。
  祁曜带着宿煜来到了他的宿舍门口。
  “你住这里。”他侧了侧身,目光睨过来,看着宿煜从口袋里掏出房卡。
  滴滴滴—
  门启开一道缝,宿煜刚要推开进去,祁曜便张开口,漫不经意似的问了句:“你药吃了吗。”
  宿煜神色一凝,他有些恍惚地偏过头,看着祁曜,声音有些轻微地晃颤,“什么。”
  “什么什么,治胃的药。”祁曜态度极差。
  宿煜这才反应过来,他点一下头,“吃了。”
  祁曜糟心得要命,他能感受到宿煜压抑克制的情绪,也知道自己昨天的一席话,给他们本就遥远的距离再添加了一道鸿沟。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隐隐觉得宿煜好像有点儿怕他,无论是眼神还是行为举止,都在分明地回避。这种感觉一旦滋生了,就揪扯着他的五脏六腑一阵阵的疼。
  “医生让我告诉你,你现在离胃癌就差一步了,不想死的话就每天按时吃药,清淡饮食,少熬夜,多休息。”
  “好了,传达完了。”祁曜手一松,把宿煜的袋子“砰”的丢到地上,他心烦意乱,扭头就要走。
  袋子倾倒下去的瞬间,一个戴着向日葵脖套的布偶兔从里面滚了出来,祁曜目光顿了顿,见宿煜弯下腰把它从地上捡起,轻轻地拍了拍沾上的灰尘,温柔又细致。
  一瞬间的恍惚,祁曜被拉扯进从前的记忆里…
  青涩的黄毛小子红着脸把布偶递上前去,“哥,这个送你。”
  “这什么啊?”宿煜接过来,笑得粲然,“兔子还是猪啊。”
  “兔子呀,我觉得他很像你,就买下来了。”小孩儿揪起兔子的两只耳朵,“温柔,纯净,看着就很善良。你看,它和你一样,身上都有向日葵。”
  “向日葵?”
  “向日葵就是能量,可以影响身边人的那种能量,是你让我重新看到了生活的希望,看到了光,我想变成跟你一样可以发光的人。”
  …
  如今,祁曜再次想起曾经的那些发自肺腑的言语,只觉得有些辛酸和苍凉。
  “你还留着它做什么呢?”
  祁曜终究是没忍住,他挑衅地抬一下眉,语气不善道:“我送你一个十块钱的玩偶,你从中国带到美国,又从美国带回中国,宿煜,你这么在意它。”
  我呢?我算什么?
  祁曜抿了抿唇,将这些涌到嘴边的哀怨质问全都咽了回去。
  走廊灯光微弱,四下无人,祁曜深深吸了口气,还是感觉氧气不够,他忍着窒闷,直截了当地开口,“你不是磨磨唧唧的人,我也不是,你就说,你现在还喜欢我吗?”
  问出这句话的一瞬间,祁曜感觉解脱了。
  他耿耿于怀大半年的不是毫无预兆的离别,而是宿煜的心意。
  宿煜抬头,眼眶是红的,“如果不是你,我不会回国。”他漂亮的喉结艰难地滚了一滚,“但是...”
  祁曜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唇瓣微动,“但是?”
  “但是…”宿煜感觉每一分每一秒都煎熬,他避开那道炽热的目光,沉沉地呼了口气,肩头跟着松下去,“我不是长情的人,说不定哪一天,又会毫无预兆丢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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