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主人命令贝拉特里克斯和罗道夫斯二人结婚。”
  我一边读着布赖恩的信件,一边抓起一把猫头鹰小零食,喂给那只名叫米罗的巨大雕鸮。
  它灰色的毛发油光水亮,而雪球在一旁亲昵地蹭着它。
  看到这里,我心中暗暗吃惊。
  “卢修斯告诉我,他和纳西莎并不打算在这个时间段要孩子,或许要再晚几年。我和温多琳挺好的,但是我和她都没有现在就结婚的打算,估计也要晚几年。”
  凌冽的风从猫头鹰棚里半开的窗户吹进来,刮过我的脸颊,于是我将大半张脸埋进温暖的围巾后。
  熟悉又陌生的名字一个个划过我的脑海,但是贝拉特里克斯会和罗道夫斯·莱斯特兰奇结婚,还是有些大出我的所料。
  我和贝拉特里克斯并不熟稔。
  我对她印象最深的只有她那头如瀑的黑长卷发,张扬的美丽,和永远挂在她面容上高傲轻蔑的神色。
  她一直以来都痴迷黑魔王到癫狂,成为莱斯特兰奇夫人,或许也是她痴迷黑魔王的一种表现吧——对他的所有命令唯命是从。
  我将信件随手放进袍子的口袋,摸了摸雪球圆滚滚的脑袋,便打算离开这个寒风呼啸之地。
  西塔楼的楼梯面积着实有些狭小,最多只能容忍两人通过,并且还有些挤。更何况加上刮风下雪的天气,楼梯表层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面,必须要极为小心才不至于滑倒,然后一路滚下去。
  早知道我就给鞋底施个防滑咒了。
  在从楼梯上滑下去的前一秒,我懊悔地想。
  我来不及抽出魔杖,只好认命的闭上眼睛。我隐约看见正前方有一个人,真希望我自己不要撞倒他。
  结果意料之中的寒冷与撞上台阶的疼痛并未袭来,而我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一只手紧紧箍住我的腰,为了防止我掉下去,他又将我微微正了正身。
  我的鼻尖几乎紧贴他的肩膀。
  我闻到了白雪的气息,还有我最熟悉不过的沉香。
  心擂如鼓间,我急忙往后退一步,身子紧贴冰冷的铁质扶手,错愕地抬眸。
  西里斯围着格兰芬多的金红色围巾,他现在已经比我高出大半个头了。他黑色的卷发上满是稀稀落落的白色晶体,皮肤在冰天雪地里显得更为白皙,白雪也在他的灰色眼睛里簌簌落下,冰冷至极。
  他只是瞥了我一眼,轻嗤一声后,便头也不回往前走去。我眼尖地看见他手中拿的信件,封面上用着潦草至极的字体写下“安多米达·唐克斯收”。
  我恍惚了一瞬,自从安多米达和她那个赫奇帕奇的麻瓜种男朋友私奔后,她的名字我已经很久没有听谁提起过了。
  “谢谢你,布莱克。”
  我自认为自己的声音没有很大,而他与我之间也拉开了一段距离。
  可谁知他听见了,仍是微微侧头。尽管他的视线没有再落到我身上,而是投向远方布满白雪的连绵山峦。
  但他只是毫无感情地嗤笑一声。
  “我不需要你的道谢。”他轻蔑地说。
  随即,他的身影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我兀自叹了口气,仰起头眨眨眼睛——一委屈就想哭的毛病是时候改掉了。
  已经没有人会再回头了。
  我到达礼堂时刚好赶上开餐,热气腾腾的美食凭空出现在长桌上。雷古勒斯早早地给我留了一个位置,看见我的身影出现,他便拍了拍他身旁的座位。
  我挨着雷古勒斯坐下,他贴心地帮我拿了一杯石榴汁。我叉了一块烤羊排,慢慢地切割起来。
  这时波特新奇的大叫在格兰芬多的长桌响起:“噢,西里斯,这就是你刚刚六个月的小外甥女吗?真可爱!”
  我不动声色地朝他们所在的方向看去。
  卢平和佩迪鲁好奇地凑过去,三人将西里斯围在中央。而西里斯看着那张应当是安多米达寄来的照片,笑着扬了扬下巴。
  “我外甥女肯定可爱了。”
  “这是什么时候寄来的照片?刚刚?”佩迪鲁好奇地发问。
  “刚刚我一直在这里,彼得,你哪只眼睛看到有猫头鹰朝我扔信了?”西里斯瞥了佩迪鲁一眼,佩迪鲁肥胖的脸庞因为窘迫在瞬间染上红色。
  “我知道是什么时候寄的!我来回答!”波特在一旁大喊大叫,“是上午!那个时候彼得和莱姆斯还没醒来,西里斯突然把窗户打开——你们要知道我的床离窗户最近了,那个风直接就把我刮醒了。我怒气冲冲问西里斯要干什么,结果就看见西里斯神秘兮兮拿了一封信,他说‘是安多米达寄来的。’随后就立马关了窗。”
  “所以西里斯刚刚从西塔楼回来,是寄回信去了?”卢平温和地问。
  西里斯挑挑眉,算是默认。
  “我就说嘛。”波特一拍手,眯起了眼睛,“我还在纳闷西里斯去猫头鹰棚要干什么,因为布莱克家应该没谁会让西里斯特意去寄信啊。”
  听到这里,我飞快地瞟了一眼身旁的雷古勒斯。而他只是沉默地进着食,并不多做回答。
  掠夺者们一直叽叽喳喳,最终扯到了安多米达的私奔。
  “在知道安多米达和泰德私奔后,西格纳斯叔叔简直气疯了,扬言要把安多米达从家谱上烧掉——事实上,他的确这么干了。”
  西里斯嗤笑道,灰色的眼睛里闪过嘲讽的神色。
  在安多米达毕业以前,我曾常常看见她和她的麻瓜种男朋友——那个赫奇帕奇的泰德·唐克斯黏在一起。
  他们会有说有笑地从温室出来,紧挨着坐在黑湖前的草坪上,为对方整理领带。
  绝大部分人都以为他们只是玩玩而已,几乎没有人会觉得一个布莱克家的大小姐,愿意为了爱情违背家族,甚至那个男人只是一个麻瓜出身的巫师——这些人否认他们的人当然也包括我。
  波特用咏叹式的强调夸张地说道:“噢,爱情的力量!为了爱愿意奋不顾身,甚至对抗世界——这可真浪漫!”
  雷古勒斯总算抬眸,他的双眸在此刻宛如冰冷的灰玛瑙,直直看向格兰芬多长桌。
  他的语气很轻,却也极为轻蔑——这种轻蔑是对安多米达“愚蠢”的行为嘲讽,是对唐克斯出身的不屑,还有对小唐克斯血统的嗤之以鼻。
  “爱情的力量吗。”
  他冷冷复述道。
  第19章 Chapter18
  我好像对时间的流逝丧失了真正的概念,城堡里一年四季更替,石楠花丛与紫藤萝点缀着斑驳的石墙。
  我曾在夜深时登上天文塔,这是霍格沃茨里最接近夜空的地方。星河流连于墨蓝,我尝试寻找天狼星的轨迹,却一无所获。
  倾斜的月光是冰冷的,山毛榉的瘢痕是冰冷的,变迁的晚风是冰冷的。它牵起我的袍角,银绿理应在阴冷的黑湖下翻滚。
  沙菲克庄园一如既往的压抑,在苍茫的土地上投出一大片阴翳。这是我的囚笼,是我的枷锁,是我的压抑与痛苦,凛冽与缥缈。
  伯爵茶入口醇厚,应有回甘,却在我的舌尖绽放苦意。我小口抿着,热气熏腾着我的面颊。
  母亲端坐在我的对面,她熟稔地重复刮茶的动作,与我如初一撇的绿色眼睛平静得出奇。
  “赫拉,你如今十五岁了,也应当订婚了——订婚对象要看你父亲的意思,多半是从你在霍格沃茨的同龄同学中择优。”
  她的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有些错愕地抬眸,才发觉母亲的鬓角已冒出不明显的白发。
  名为记忆的琴弦被拨动,白雪吞噬国王十字车站的地面。
  “你喜欢她吗?”
  我曾经这样问道即将订婚的布赖恩。
  “这对联姻来说并不重要,赫拉。”
  他如是回答。
  在不久后的弄盏传杯与语笑喧哗里,我只是卑微地祈求这一天不要降临到我的身上。
  “可是哥哥六年级才订的婚——”我还想再争取一下最后的短暂自由,即使渺茫。
  而母亲只是冰冷地瞥了我一眼,不容置喙道:“现在的局势和那时候能比吗?”
  的确如此,黑魔王的势力在整个英国魔法界逐渐扩大,乌云渐渐聚拢,黑日即将彻底降临。
  我加入食死徒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而为了各大纯血家族间利益纽带的稳定,越早联姻的确越好。
  我抓紧了白瓷杯柄,指节用力到泛白。我想通过这个举动抒发我的压抑,疏通呼吸,可效果却微乎极微。
  我极端厌恶这一切,厌恶杳无音信的自由,厌恶连绵潮湿的雨季,厌恶冗杂精致的枷锁——但我还能怎么办?
  日光透过古宅的彩色玻璃,倾泻到红棕木地板上,晕开五彩的斑斓。绮丽的光晕梦幻却又难以触碰,它拥抱着房间里的洋桔梗,轻拂我窗台上的灰尘。
  窗帘轻轻翻滚,雾气正渐渐散去,我触碰着窗椽,荒芜的原野在我眼下绽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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