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兰开斯特卷起袖子,直直的盯着场上的剩下三个瓶子,反复模拟判断了几次,做好准备:“我很乐意花钱买个保险,不过她太聪明了,要是被拆穿了我会很丢脸。”
话音落下,铁片离手。如杰克所料,那铁片擦着国王柱过去,国王柱倒下没有碰到其他瓶子。然而下一秒,下落的铁片被木瓶撞得改变轨迹,飞向右侧的另一个木瓶。
木瓶应声倒地。
“啊啊啊!国王柱倒下,翻倍!”
“上帝啊,这一定是上帝之子,这一轮击倒两个瓶子,获得四分!反超杰克两分,还剩一个瓶子,杰克没戏了。”
“哦这可不是运气,反弹回来的力度还能击倒木瓶,虽然我输了2便士,不过能看到这么精彩的表现也值了。”
“可我投了5便士!”
一片哀嚎和尖叫中,海瑟尔周围的人不知何时不约而同的退开了,让出一小块空地,他们都知道她是获胜方一同前来的女伴。
海瑟尔刚刚还兴奋的尖叫了两声呢,这会儿才意识到要成为幸运之吻的主角了。晚风打在她僵硬的脸上,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现在定格在什么表情上。
他走过来了,很慢,不像是打算忽略幸运之吻这个环节的样子。
四周响起了有节奏的掌声,就像读书时起哄班上的小情侣,她从来都是跟着大家浑水摸鱼看热闹的一员,第一次体验众目睽睽之下被起哄的紧张刺激感。
“可以吗?”兰开斯特借着码头昏暗的灯光,用眼神仔细描绘她的脸庞,从眼睛、鼻梁再到嘴唇。
似乎有人在催促他们快点,不过也可能是她自己想象的。
不太可以吧,她试图用手推他,具体推没推她也不是很清楚。
兰开斯特只等了两秒,默念完两个数,他伸手揽住她的腰,果断的吻了上去。
只一下,亲在她嘴角旁边的脸颊上。
没来得及闭眼,他瞳孔里的蓝色大海就汹涌的淹了过来。
海瑟尔只觉得耳膜上被蒙了一层水雾,外界的声音进不来,只有他们彼此剧烈的心跳声慌不择路的撞在一起,怎么也逃不出去。
兰开斯特抬起头,抚着她柔软的头发把她按在胸膛,随后就这样搂着她快速离开了现场。
后面的人象征性的喊了两句赢家的赌注,然后愉快的放他们离去,瓜分了这天降之财。
不知道走了多久,再回神已经离开了喧嚣的人群,来到了某个安静的角落。
海瑟尔红着脸从他怀里退出来。
第78章 绿脉行动11
海瑟尔人还不太清醒,分不清是不断反转的比赛还是那个吻更刺激一点。或许那不能称之为一个吻,太紧张了,又很快,她除了那双逼近的眼睛,就记得一点点蜻蜓点水的凉感。
她迟迟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偏偏兰开斯特也不说话,只是安静的盯着她。
“说话呀,哑巴了?”她又忍不住抱怨他。
兰开斯特清了清嗓子,再开口还是哑得厉害:“说什么?”
海瑟尔仰头等了半天才等到这一句:“随便什么,脖子都疼了。”
兰开斯特想了想,一把搂着腰把她放到旁边的石墩上,海瑟尔都没来得及吓出声,就已经坐稳了。
其实也不是很稳,虽然石墩不高,背后的风却很大,河水拍打堤岸的声音愈加清晰。明明攻守异势,她占据了高点,却一点也没有获得掌控感,只能更加小心的扶着他的肩膀,以防一时不慎栽倒进河里。
兰开斯特仰视着她,她应该很怕会掉下去,很用力的抓住他,似乎正在全心全意的依赖他。他想,或许现在换成一个情场老手,应该选一个安全的调情话题,比如接着刚刚的氛围先夸夸她的魅力,然后顺其自然赢得一个真正的香吻。
权衡了一下弄巧成拙的可能性,他还是说了一直憋着最想说的真心话:“从下午我看见你和那个男人站在一起开始,我就一直在想是再把他扔到更远的苏格兰北部去,还是直接把你抢过来。”
海瑟尔眼仁骤然放大,睫毛跟着颤了两下:“别,不行,你不能再动他。”
兰开斯特偏头,克制着心中的冲动。
“他还有个不到十岁的女儿呢,茱莉好不容易在伯明翰安顿下来,再换城市她小小年纪怎么受的了啊,说不定又要被送回老家。”海瑟尔生怕他冷不丁的一个念头又影响到茱莉的命运。
兰开斯特不着痕迹的松了松领口,答应下来。
“那只能换一个了。”他转回来看她,伸手捋顺了自己被风吹乱的碎发,又把外套板正的穿好,才说:“我很有钱,有正常人一辈子怎么用都用不完的钱。”
“啊?”她张了张嘴,现在是炫耀这个的时候吗?
“除了祖产,我还有正规体面的职业,年薪的零头都比一个少校高。我在议会和贵族里都有人
脉,你现在甚至未来遇到的男人我大概率都有办法让他们收拾包袱离开伦敦,保守估计,大概率是指至少98%。”
海瑟尔默默的听着,觉得这个场面有点眼熟,难道这就是男人在求爱的时候通用的框架吗?上一次听到类似的言论她只想打断对面的人快点结束对话,这一次她却想再多听听,看他还能说出什么。
或许是今天天气比较凉爽,她告诉自己。
兰开斯特被她的无动于衷弄得心里没底:“...而且我的长相应该更合你心意,对吧?因为有的时候你会看着我发呆...”
“停停停!”海瑟尔挣扎着要下来,脸红成一片。她庆幸天色较暗,兰开斯特应该看不清她的脸色。
“我不喜欢他,他和你比不了。”她凑近说:“但是,我现在也没做好结婚的打算,你明白吗?”
兰开斯特点头:“可以,那我们做个交易,你继续当我的雇主如何?”
海瑟尔觉得名不正言不顺,遗产问题已经全部解决了,他们好像没什么可以继续合作的了。
兰开斯特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可他的呼吸却又热又重的打在她的脖子上,烫得她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按件支付,只要你吻我一下,就可以让我做一件事,任何事都可以,合同期限随你心意。如果有我办不成的,我想整个英格兰都找不到第二个有能力且有意愿帮你办成的人了。”他只是放缓语速,声音就变得异常蛊惑,就像伫立一百年的石像突然活过来,还说一些不符合刻板形象的胡言乱语。
海瑟尔简直要被逼疯了,让他堵在河堤上,不敢往前也不敢后倾。她挣扎着躲他的视线,他却一秒钟也不放,非要强买强卖。
她负气,猛地凑上去亲了一下他的脸,嘟囔着说道:“好了,交易开始,现在你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放我下来。”
兰开斯特遵从雇主的意愿,轻轻把她抱下地,困在手臂里,重重的亲上去。
良久他才喘着气放开她,让她把头抵在他肩膀上,又平复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这样才算数,不然太亏了。”
她也耍赖,这么久,怎么能便宜他了。
“那我这次的要求是,从今以后你不能再骗我,或者隐瞒我。不管是布朗少校的事,还是什么别的与我有关的事,你能做到吗?”
她放松的靠在他怀里,没有把这当作一件很艰难的任务。
兰开斯特看着她的发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心想,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了。
次日,兰开斯特上门拜访的时候海瑟尔正在欣赏茱莉的新画。
“这真是太神奇了。”海瑟尔感叹到。
大片的黑烟压垮工厂和庄园,连太阳都被染成灰斑,那是死神的黑袍。死神的枯手一边揪着戴高帽绅士的领带,镀金的怀表掉进大片的污水里,无人问津;另一边则攥着光脚孩子的手腕,他手里的野菊花蔫成黑团。
“茱莉,假以时日,你一定会变成出名的大画家。”
兰开斯特站在门口,敲了敲敞开的房间门。他一夜都没怎么睡,眼底爬上了明显的红血丝,好在换了身新衣服重新整理头发之后看起来和之前没太大区别。
他靠在门框上,对转头看过来的海瑟尔浅浅一笑,说道:“日安,有空吗?有件事我需要告诉你。”
海瑟尔放下画,走出来,靠在门框的另一侧,眼里带着戏谑的笑意,拖长声音:“哦,什么事这么急,难道是想到什么要对我坦白的事了吗?”
兰开斯特伸手稳稳的把她落在额前的一缕碎发放回耳后,没有人知道他现在有多紧张。
“对,坦白从宽,行吗?”
海瑟尔一怔,刚想说话,玛丽突然从外面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大喊:“姨妈,安娜那边寄信过来了,是加急的!”
她跑到起居室门口,看到兰开斯特先生和姨妈一个在门内一个在门外,他们隔着一步远的距离。兰开斯特先生垂着头看不清神色,姨妈从门边探出头,看向她。
玛丽含糊的打了声招呼,狐疑的把信递给海瑟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