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面快递站[快穿] 第41节
爆炸头放下手中的车灯,露出无奈的神情。
“你不必紧张,这是黑市的赏金猎人,交了你的底他自己也要掉脑袋。”她撂下这句,那西装男这才将信将疑地重新坐了回去。
爆炸头接着转向陆桁,言简意赅地介绍道:“叫我黄鹂就好,你今天半夜一点在黎明郡天河街29号银利化工大楼下等着,到时候可能会有人来找你。抢货的人死活没关系,货带到就好。”
“如果没人上车,在封锁街区前拿着这三千币直接离开即可;如果他上来了,我会另外支付两万币到贱民窟的路费。”黄鹂挑了挑眉,将一沓预付现金放在了桌面上。
“两万五千币。”陆桁面不改色讨价还价。
“成交。”
旁边那西装男像是第一次听到地下交易的密辛,目光不断在两人脸上梭巡,被陆桁冷冷一眼扫了后,开始坐在原地眼观鼻鼻观心,老老实实不再乱动。
出了板房的门,外面已比下午来时热闹不少,有塞着烟弹的富家子开来跑车等着重装保险杠,还有脑后插满管子的壮汉来取改好的冷兵器,来往顾客络绎不绝,没人注意到陆桁擦着人流原路返回。
这里离银利化工厂不过一个半小时的车程,目的地并非市中心,一路驶来,马路上车辆并不多。
陆桁绕了一圈找到银利化工大楼的后门,将卡车停在路边,一入夜街道更四下无人,连办公大楼内的灯光也灭了。
他点燃一支香烟,将副驾驶的车门微微敞开,看到几分钟前棠棠在内部通讯里发来的消息——
[叔叔,满加都管事处的工作人员来了,说要立即审查咱们的公民职业资质]
[估计叔叔一时半会也回不来,我留他喝了杯茶]
[事已办妥,药效预计还能持续六个小时,不急]
后面跟着佳尔芙的三个巨大感叹号:[!!!你把管事处的人给迷晕了?]
陆桁嘴角微微勾起,百无聊赖地抽着烟看大楼内的景象。漫长的等待过后,约莫刚过凌晨一点,楼内终于在长久的静寂中爆发出一阵嘈杂的喧哗声。
警报响起,整栋楼在黑夜中发出诡异的红色光芒,棍棒敲击与枪响声不绝于耳。
黑夜中,陆桁敏锐地看到大楼顶上放下来一根绳子,有个身形极瘦削的男人正顺着那条绳子从大楼玻璃立面动作利落地爬下来,后背还背着个巨大的冷藏箱。
冷藏箱反射的金属光芒在一片黑暗中格外耀眼,旁边停着的红色小轿车中有人肆无忌惮下车举起了枪,正对着那正向下爬的人。
此时那背着货的瘦削男人在陆桁眼中已被标记成了两万五千币,他迅速开门走下卡车,于对方的视野盲区举起铁锹狠狠砸下,企图开枪的人连一声呼喊都未及发出,身体便被拖到了一边。
冷峭的夜间无人注意到暗处发生的一切。
耽搁的这片刻功夫,抢货的瘦削男人也已快速降到一层,他跳下来后没有片刻犹豫,掠过路边停靠的一排车辆,直奔前方街角的白色小轿车而去。可刚一拉开车门,便意外看到冰冷的枪|口直直指向他的胸膛。
等陆桁再回头时,发现瘦削男人已僵硬地站在街角,无助地捂着胸口向后大退一步,肺部破裂的伤口正滋滋往外冒血。
这一切发生前后不过两三秒钟功夫,眼看着人马上快不行了,瘦削男人嘴巴大张着往外干硬地吐气,脸上露出的不是惊惧,而是难以置信与悲伤无措。
显然,那拿着货的男人与白色轿车内来接应的人本该是认识的。
只是这种熟稔,此时反倒成了背靠背的绝对信任之下刺向同伴的一把尖锐利剑。
眼看着车内人就要补枪,陆桁皱了皱眉,从工具栏中掏出火|炮架在肩上,火舌顺着炮口燎出,重击在那辆轿车上。
燃料箱瞬间起了火,趁着车内人慌乱逃窜之时,陆桁顺着阴影快步过去,一把将那瘦削男人架了起来,反手又是一炮精准命中另一辆红车的油箱。
轰鸣的爆炸声响起,他一眼都没回头看,发动卡车就要离开。
也就是这时,楼内一番争抢打闹声终于到了门口,抢先跑出来的正是先前在板房中见过的西装男,这时那西装男狼狈不堪,肩膀处豁开个口子,正湿淋淋往外冒血,逃跑姿态踉踉跄跄的。他身后还跟着个扛着双炮的魁梧汉子,除去金属改造过的部分,汉子上半身其他肌肉尽数被打成了一排血肉模糊的烂肉。
而他们的后面,是一整队装备齐全的大楼防卫者。
多停一刻便多一分风险,陆桁无意与他们纠缠。
仓皇间,那西装男与陆桁对上了视线,如同看到了救星一般,西装男大叫道:“救我!我给你钱!很多钱!”
黑色的巨型重卡在黑暗之中像蛰伏的猛兽,西装男于这惊鸿一瞥间望见卡车内那人的目光,冰得彻骨,如同坠入无尽深潭。
“我不接死人的生意。”擦肩而过时,陆桁自上而下俯视着对方冷冷道。
西装男一时愣住,这一愣神的功夫,子弹已贯穿他的心脏。
卡车在空旷的马路上疾驰而过,后面不时传来激烈战斗声与惨叫哀嚎,频频有子弹打在车厢上,又被硬质钢铁弹开。
这场闹剧十足精彩,来接应的人竟个个心怀鬼胎。
陆桁一边开车远离黎明郡,一边敲着冷藏箱问副驾驶上奄奄一息的瘦削男人道:“你还能活多久?”
那男人瞪大眼睛翻了个白眼,胸口巨大伤口冒出的血液浸湿了整个副驾驶座,他大喘气道:“还能撑一个小时,我需要凝血剂。如果我中途不行了,告诉黄鹂姐一声,百灵反水了,让她照顾好灰斑鸠的家人。”
陆桁不置可否,顺手旋开了车载音响的按钮。
狂躁的摇滚乐顿时充斥了整个驾驶室,灰斑鸠静静地望着车窗外飞速掠过的夜景,努力调整着呼吸频率。
四十分钟后,卡车驶过黎明郡的边界,身后紧追不舍的车队终于偃旗息鼓在此处停下,他们忌惮呐兰都夜晚随处可见的诡物,也顾忌女神领地内可怖的精神污染。
好在诡物夜行已近结束,陆桁驾车绕开几只正缓慢游动的诡物,半夜四点,终于到达满加都七栋快递站所在的楼下。
而灰斑鸠早已面色青白气息微弱,副驾驶位已成了一片血窝,陆桁将冷藏箱背了起来,冷冷给了对方两巴掌。
“医院……到了吗……”灰斑鸠神色黯淡,连话都已说不完全。
“到我家了。”陆桁将甩上车门,“等下有管事处的人来查车,你别作声。”说完,不顾对方的脸色,他三步作两步上了楼。
快递站内灯火通明氛围温馨,棠棠正清点厨房内剩余的食材,煮了碗鸡蛋汤粉。而沙发上正躺着名身穿管事处制服的中年男人,嘴角还流下一丝涎水,看上去已不省人事地在此沉睡了多时。
陆桁给棠棠使了个颜色,棠棠会意地将人拍醒,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那工作人员道:“您好,我爸爸出夜班回来了,您不是要审查我们的职业资质吗?”
见那人醒来后依然恍惚,棠棠补了一句:“您说之前说要上楼喝茶,兴许是太累了便直接睡着了,我不好打扰您,等会儿查完吃碗汤粉再走吧。”
那工作人员挠挠头,见一大一小就这么老实本分一脸善良地望着自己,脑子昏昏沉沉便跟着下楼检查,绕车一周确认牌照车况均无问题,正要拍完照离开,却见副驾驶门边正往下滴答滴答淌着鲜血。
陆桁从兜里掏出两百币,客套地塞到对方手里,笑道:“车里拉着刚宰的冻货,拉开车门怕惊了您。”
这一家人也倒是会来事,工作人员收了钱不好多说什么,拍了拍依旧浑浑噩噩的脑子,挥挥手示意放行。也不知今天自己这是犯了什么毛病,连出来审个资格都能一头睡在普通居民家中,他还未及深想便被那半大孩子拉去尝新出锅的汤粉。一碗下肚,更是没了旁的顾虑。
上了车,灰斑鸠已脸色发乌,嘴唇都尽没了血色,却仍不忘出言嘲道:“您倒是个守法公民。”
“一向如此。”陆桁冷淡地接受了赞扬。
凌晨时分,天刚蒙蒙亮,重型卡车继续在马路上奔驰。天空又飘起丝丝蒙蒙的小雨,砸在车后箱上,声声清脆。
直到早上九点多钟他们才抵达了阿希姆邦八角巷那家黑诊所,陆桁将几乎要咽气的灰斑鸠扛进了诊所内,在众人惊异的眼光中将他扔在了病床上。
他从兜里数出剩余的两千八百币现金点给了医馆老板,“我来还上次欠的药费,剩下的是治疗的预付款,加个联系方式,不够的话我直接转给你。”
上次那口口声声说要将陆桁卖去东郊巷的高个女人微微张大了嘴,明明三天前还是个连几百币医药费都付不起的落魄叫花子,短短几天摇身一变竟有这么大的口气。
她将这男人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了一番,嘴角露出意味不明的微笑,也不作反驳,推了个装满医疗器械的小车过来,点点头保证道:“放心,只要付得起钱,我这儿还没抬出去过死人。”
她对着身边几人招了招手,医馆的角落里便打开间暗门,从门缝中可依稀瞥见里面大型医疗器械应有尽有,条件比之外面展示给普通人的黑诊所不知要好上多少倍。
随着灰斑鸠的病床被推进那间小屋,系统实时刷新出一条播报:
[恭喜宿主打出成就:救死扶伤]
[扶危济困三春暖,一心一意做好人,当宿主成功解救一名生命垂危的同伴时达成此成就]
[成就奖励积分:8]
[当前积分:16]
陆桁冒雨回到车上,冷藏箱依旧往外散发着阵阵寒气。再穿过四个邦县,便能到达贱民窟。
驶过离贱民窟最近的贝萨金邦时,四周商贸水平已远不如阿希姆邦繁华,最大的商超已是遍地可见的临街家庭小超市,地面上扬起黄土,行人的脸上皆盖着一层洗不去的灰尘。
楼房多只有四五层高,墙皮老化脱落,雨水侵蚀着建筑形成一道道黑色痕迹,空气里弥漫着禽类动物的脏臭气。
他沿着导航一路穿过贝萨金邦,到达边界时,却并未看到贱民窟的一点踪影。
眼前只有一道刀刻斧削鬼斧神工般的大峡谷,而下面,则是万丈深渊。
第51章 贱民窟
天地到了此处, 仿佛被盘古开天辟地一斧直直地劈下一般,近乎直角的断面之下是一望无际的厚重紫蓝色人造乌云,延绵不绝一直覆盖到天际线边。
晨起日落, 火热的太阳却不是从黄土边际升起,而是自晦暗的乌云中冒出头来。
那乌云之下,隐藏着万顷看不清的土地。
而断崖旁没任何防护装置, 万一不慎落下去, 便是滚滚风声在耳畔翻滚, 那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性命的高度。
陆桁皱皱眉上车, 沿着这悬崖边一路开过去,行驶了约半个多小时才望见第一个岗哨。
岗哨如同贝萨金邦的其他建筑一般简陋异常,仅仅是用四块铁皮勉强拼出来的板房而已, 从黄土泛起的高温炙烤着铁皮蒸笼里的一切, 两名低等卫兵早将一身厚重的制服脱去,随手搭在铁皮屋里的操纵面板上,而他们自己则躲在旁边小商铺中吃酒打牌。
一辆崭新的重卡,在这般贫瘠偏远的邦县中属实显眼。
其中一名卫兵直勾勾打量几眼, 狐疑地走了过来,大声道:“嘿!外地人!这儿不让下去。”
陆桁激活了皮下面板, 浮空屏幕反转朝向对方, 冷淡道:“我有帝国卫队总部发的优秀市民见义勇为奖章, 拥有可自由通行帝国各地区的权利。”
他见卫兵态度有所松动, 又娴熟地换上一副笑脸, 仔细解释一番:“我这周刚从下面搬上来, 在底下还有亲戚朋友, 想往返送点东西过去, 麻烦大哥行个方便通融一下。”
于情于理都不便再拦, 卫兵闲散地登记了一通来访者的信息,都懒得动动手指查验,便启动升降电梯送人下去。
此处管辖比途中各郡县卡口都轻松太多。
紫蓝色乌云中带着闪烁的电火花,年久失修的老式电梯运行速度极慢,使得陆桁能在下降的十分钟内纵览贱民窟全貌——
这里比他想象的还要大得多,粗略估计面积已达整个帝国地上平原区域的五倍有余,俯视角度下几乎看不到一寸土地,建筑与人口密度高得惊人。
暴烈的日光穿不透厚厚的云层,贱民窟中常年阴云密布、阴暗潮湿。
居住区内没有任何混凝土乃至砖石建筑物的痕迹,放眼望去皆是帐篷支起的拥挤不堪的临时布制或铁皮破屋,那甚至不能被称作是房屋,只不过是些低矮冗杂、随意搭建的窝棚。简易木质棚户之间的距离不超过两米,将小路宽度挤压到了极致。
密密麻麻的窝棚如寄生虫般在荒芜的大地上驻扎着,整个贱民窟如同巨大的垃圾场,污水横流,四处堆放着废品与蚊蝇环绕飞舞的垃圾。
随着电梯的下降,靠近些还能看清人们身上穿着的衣物,一块块污秽恶浊的破布条粗简地搭在他们身上,仅能勉强遮住关键部位。
每个人面上神情都是麻木的,宛如没有情感的木偶人。黄土飞扬之间只有些在积蓄的污水与垃圾之间乱窜的孩子,依旧在如此糟糕恶劣的环境之下保留着一丝童真。
而如此高密度的简陋帐篷,就这么一处连着一处,延绵到视野的尽头。
乌云之下人人平等,众生皆为刍狗。
随着电梯重重一顿,终于停在了贱民窟入口处的平台上,陆桁将冷藏箱拎在手中,面色如常穿过人群。
人们脸上闪动着的不是贪婪无餍,而是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与下意识的闪避,他们纷纷面露惊色避让开陌生的来访者,似乎已在屡次三番的受罚和教训中积累起了丰富的经验。
陆桁再次查看系统中黄鹂的订单,上面显示这份义体材料需要送给住在丁酉分区的医生鲁德明,备注上详细写着鲁医生的外貌体态特征——年过六旬,骨骼清瘦,左脚稍跛行动不便。
几番问路后,得知入口处距丁酉分区还有八个多小时的步行距离,靠双脚走要足足走到太阳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