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厄一而再,再而三地利用、玷污那些曾经最真挚美好的回忆,这让他胸腔里的怒火几乎要炸裂开来。
  但是这一次,他没有推开厄。
  他不回应,不挣扎,甚至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是僵直地站在那里,手里还拿着那束可笑的洋桔梗,任由厄的动作。
  厄却将这死寂的默许当成了示好的信号,动作变得更加急切和热情,亲吻从嘴唇蔓延到脖颈。
  然而,过了很久。
  伯宜斯依旧没有任何该有的生理反应。
  他没有抗拒,也没有迎合,就像一尊没有温度的精致雕像。
  厄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他喘息着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伯宜斯毫无情动迹象、甚至带着嘲讽的脸。
  “为什么……”厄的声音因为欲望和不解而沙哑。
  伯宜斯冷淡地看着他,却是勾出了一个残酷至极的笑:
  “因为我对你,起不来啊。”
  “现在,带着你的花,滚出去。”
  厄脸上的血色和热情瞬间褪得干干净净,眼睛里迅速积聚起水汽,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
  他哭了,哭得像个被彻底抛弃的孩子,委屈又绝望。
  伯宜斯硬起心肠,闭上眼睛,不再去看那张梨花带雨的脸。
  他怕自己再多看一眼,又会犯贱地心软,会忘记心口那道从未愈合的伤疤,会忍不住像过去无数次那样,伸手替他擦去眼泪。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哥哥……”厄哽咽着,徒劳地试图解释,一边哭一边慌乱地找着借口,“你肯定是太累了……对,是这里不舒服,我们……”
  伯宜斯无动于衷。
  突然间,厄抬起手,房间内所有的灯光瞬间熄灭,陷入一片彻底的黑暗。
  他摸索着,用力抱住伯宜斯,将脸埋在他的颈窝,声音闷闷的,带着哭腔说道:“哥哥睡觉吧……我们睡觉……”
  伯宜斯简直无语。外面明明有一张奢华的大床,这人偏要和他挤在笼子的地毯上。
  真有病。
  厄紧紧地抱着他,不敢再提刚才的事情,也不敢再有任何逾矩的动作。安静了很久,他才小声地开口:“那个侍女,我不会把她怎么样的。”
  “因为哥哥拒绝了她,哥哥是想留在这里的,对不对?”
  伯宜斯知道今晚是赶不走他了,也懒得再浪费口舌,冷声道:“闭嘴。”
  厄立刻噤声,乖巧得不可思议。
  一片死寂的黑暗里,只有两人清浅不一的呼吸声。
  那束被伯宜斯随手放在一旁的白色洋桔梗,在黑暗中散发着淡淡的荧光。
  伯宜斯睁着眼,望着那片模糊的白色光晕。
  洋桔梗,还有另一种花语。
  无望的爱。
  后来的几天,厄每晚上都会准时出现。
  他每天都穿着仿照过去制定的衣服,梳着少年时期的发型,偏执地扮演着清澈温柔的“厄”。
  学着少年时笨拙地亲吻和拥抱……他变着花样地“讨好”伯宜斯。
  可这一切,换来的只是伯宜斯更深沉的冷漠和无声的抗拒。那双曾经会为他亮起、会为他担忧、会为他盛满温柔笑意的眼睛,如今只剩下冻彻骨髓的寒意和……厌倦。
  是的,厌倦。厄清晰地读懂了那种情绪。
  伯宜斯甚至懒得再对他生气,懒得理会他的疯狂。就像看着一场与己无关,拙劣又无趣的表演。
  厄宁愿伯宜斯打他骂他,至少那证明伯宜斯还在意他,情绪还会因他而波动。
  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勉强,眼神里的光亮逐渐被阴霾取代。终于,在某一天晚上,他所有的伪装的温柔和耐心消耗殆尽。
  他的表情彻底冷了下来,一言不发地站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金笼。
  伯宜斯看着他消失在门外的背影,嗤笑一声。
  然而,没过多久,他就听见脚步声去而复返。
  厄再次走了进来。
  他的手里,拿着一个精致小巧的水晶瓶,里面晃动着泛着微光的紫色液体。
  “哥哥,”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既然正常的方法不行……那我们试试这个。”
  第50章 被国王抓走的恶龙(四)
  伯宜斯原本慵懒靠在软垫上的身体微微绷紧了些,心中警铃大作,“这是什么?!你又想干什么?!”
  厄的脚步顿了顿,银色的睫毛垂了下去,遮住了红眸中翻涌的情绪。他沉默地走到伯宜斯面前,跪坐下来。
  抬起眼,厄眼神复杂地看着伯宜斯,“哥哥你只是生病了对不对?喝下这个就好了……”
  伯宜斯冷笑,警告道,“把这脏东西拿远点。”
  厄忽然激动起来,他握紧了瓶子,“这不是脏东西,它只是、只是放大内心最真实的渴望,让人变得诚实……它没有坏处!我只是想让哥哥你诚实地面对我!面对我们!”
  “放大渴望?诚实?”伯宜斯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猛地坐直身体,逼视着厄,“我的诚实就是让你滚!你听不懂吗?还是你所谓的‘诚实’,必须是你想要的那个结果?”
  厄被他的目光刺得瑟缩了一下,但握着药瓶的手却更紧了。
  他像是陷入了自己的偏执逻辑里,喃喃道:“不是的,哥哥你心里不是这样想的,你只是还在生气,只要用了这个,你就会知道,你还是爱我的,就像我爱你一样……”
  “滚开。”
  厄看着他决绝的表情,最后的犹豫也消失了。
  “哥哥,这是你逼我的……”他猛地扑上前,想要压制住伯宜斯。
  伯宜斯不是坐以待毙的龙,他立刻激烈地反抗起来。
  笼子里瞬间陷入一场异常凶狠的搏斗。
  软垫被踢开,缠绕的鲜花被碾碎,金色的栏杆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厄几乎是拼尽了全力,才勉强用膝盖顶住伯宜斯,一只手死死抓住伯宜斯试图挥开他的手腕,他的呼吸急促,银发凌乱,眼睛里是全然的疯狂和不顾一切。
  “喝下去!哥哥!求你!喝下去你就会明白了!”他嘶哑地低吼着,将拔掉塞子的瓶口强行凑近伯宜斯紧抿的唇。
  伯宜斯咬紧牙关,奋力扭开头,冰冷的液体有一些溅到了他的脸颊和颈窝,散发出甜腻到发晕的花香。
  “厄!你敢!”伯宜斯从齿缝里挤出警告。
  “我敢!我什么都敢!”厄几乎是吼了回去,红眸中泪光与疯狂交织。
  争夺中,瓶子里的液体晃荡着,更多的药水泼洒出来。厄眼看无法顺利灌下去,眼神一狠,竟然自己仰头将剩下的大半瓶药水猛地灌进了嘴里。
  伯宜斯愣住了。
  下一秒,厄扔开空瓶,双手捧住伯宜斯的脸,不顾一切地低头吻了下去。他用舌尖撬开伯宜斯因惊愕而微松的牙关,将口中甜腻灼热的液体强行渡了过去。
  “唔——!”伯宜斯剧烈地挣扎起来,试图将那可疑的液体吐出去。
  但厄死死堵着他的唇,近乎蛮横地纠缠着他,强迫他吞咽。
  液体滑过喉咙,带起令人心悸的灼热感,迅速蔓延向四肢百骸。
  伯宜斯猛地将厄掀开,剧烈地咳嗽起来,想要把东西吐出来,却无济于事。
  厄被推开,跌坐在一旁,唇边还沾着些许晶莹的药液。他喘着气,眼神迷离地看着伯宜斯,脸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痴痴地笑着:“好了……好了哥哥……很快……很快你就会诚实了……你就会……”
  他的话音逐渐变得含糊,眼神也开始涣散,似乎药效在他身上发作得更快。
  伯宜斯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血液在微微沸腾。眼前厄的身影似乎开始重叠,那张精致却疯狂的脸,恍惚间又变成了许多年前,那个对他露出羞涩笑容的少年……
  他猛地晃了晃头,试图保持清醒。但身体却背叛了意志,被药效和厄不顾一切的拥抱拉入了欲望的深渊。
  疯狂而失控的一夜。
  第二天清晨,伯宜斯在疲惫中醒来。
  他垂下眼,厄正蜷在他怀里,银发凌乱,裸露的肩颈和胸膛上布满了暧昧的吻痕和指印,昭示着昨夜的激烈。
  这时,厄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眼,眼眸初时还有些迷蒙,但在聚焦看清伯宜斯的那一刻,瞬间亮了起来,漾开一个甜蜜满足的笑容。
  “哥哥,早上好。”他的语气软糯,自然地凑上来,想亲吻伯宜斯,就好像他们真的是一对恩爱缠绵已久的伴侣。
  伯宜斯面无表情地偏过头,那个吻便落在了他的侧脸上。
  厄也不觉得难受,依旧开心地望着他,眼神亮晶晶地问:“哥哥昨晚舒服吗?”
  伯宜斯沉默了片刻,缓缓转过头,冷冷地直视着厄:“你想要的就是这个?”
  厄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伯宜斯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行。我可以配合你。但是,”他加重了语气,“少做那些无意义、令人作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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