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秦远哪里晓得他心里头歪七歪八的想法,他仔细在记忆里搜寻,无果后皱眉问道:“时时什么时候给你留了玉佩?”
  秦绥禧奇怪道:“就我满月宴上,她送我的那块中间一点红的玉佩。”
  本以为会唤起秦远的记忆,没想到他却表情复杂,迟疑道:“谁告诉你是时时送的?”
  秦绥禧更奇怪了,反问道:“难道不是吗?如果是宾客送的你们怎么会允许我贴身佩戴?”
  而爷爷奶奶等亲戚送的礼物全都和“玉”无关,客人送的东西秦远从不会让他久戴,所以从小到大秦绥禧一直以为是母亲送的。
  谁料,当他说完这句话后,秦远诡异的沉默了。
  始终没等到后言的秦绥禧略微焦虑,他丢了近日修习出来的冷面无情,催促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爹你快说。”
  秦远面无表情道:“当年唯一一个送你玉佩的人,是时时的妖怪朋友,一只狐狸。”
  “轰——”
  秦绥禧耳边仿佛响起无声的轰鸣,长久以来坚定不移的事实被秦远用一根锤子打碎,令他不得不面对现实。
  “你是说……”秦绥禧喉结滚动,试探问道:“那枚玉佩,是宁祺安妈妈送的?”
  事情过程不难推理,秦远一下猜出这件事情的因果关系,他看了眼聚精会神开车的司机,升起了挡板后,才道:“玉佩上的那点红,据说是他妈妈的心头血,而狐狸的心头血,他们那里的说法是能辟邪安神。”
  他顿了下,接着道:“你刚出生的那一个月晚上闹腾得很,时时不放心把你交给保姆看护,几乎夜夜不眠来安抚你。这件事被他妈妈知道后,在你满月宴上送来了这枚玉佩,效果也确实可以,后来晚上你总算能乖乖入睡了,所以我们也允许你时时刻刻佩戴者,没想到给了你这层误会。”
  “我……”
  秦绥禧嘴唇蠕动,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紧接着,秦远的下一句话令他瞪大双眼。
  “心头血这东西太玄乎,我也不懂”,秦远思索后道:“听说能与其后代产生感应,失手打碎也是有可能的。”
  如天打雷劈,秦绥禧一脸不可置信。
  怎么会……
  宁狐狸怎么不解释一下?
  他的脑中回到那一个黄昏。
  宁祺安的神情和话语在他脑海里越发清晰,他甚至能看清他眼眶中晶莹的水色。
  宁狐狸不是没解释,是他根本没给解释的机会,每一次对方开口,都会被他打断。
  他错怪宁狐狸了,多年的上位生活终究还是在他骨子里留下强势的一面,哪怕平时伪装得再大度,也终会在某一时刻暴露本质。
  精神恍惚中他摸到口袋里的手机,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急忙掏出,看着那个熟悉的头像和备注,他呼吸一滞,点开,对着曾经的聊天记录敲敲打打,字数不断填满屏幕。
  “宁狐狸对不起,我错怪你了。那天是我的错,我没有询问你理由,只顾着脾气上头责怪你。至于我说什么‘不需要去了解妖怪的世界’,玻璃杯落到地上,即便被粘合裂纹也一直都存在。我无法让你失忆,也不希望你忘记那些伤人的话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我只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改正的机会,弥补我在你心里留下的裂痕。我是个口是心非的人,我想被你带去山里和海底,想去看你口中属于妖怪世界,不知道你还愿不愿意?”
  他数着方框里黑色的竖线跳动了十下,如同他此刻的心脏死跳动。
  最后,他屏住呼吸,点击“发送。”
  比宁祺安的回复最先跳出来的是一个红色感叹号。
  “噗。”
  一直瞧瞧观察的秦远最终还是没忍住泄露一丝轻笑。
  秦绥禧没理会他,眼睛死死盯着那个红色感叹号。
  宁狐狸把他删了?为什么?
  秦绥禧很难受,胸口仿佛压了块巨石,连呼吸都变得艰难。可他很快进行自我疏导,才让巨石变得轻些。
  也对,秦绥禧想,这般误解,宁狐狸恼他是正常的,所以他得努力,争取对方原谅才行。
  当下和宁狐狸取得联系方式是最重要的,遥想他们相处二十来天,却连电话号码都没有互通,素日联系仅凭微信,可现在他别无办法,只得点击那个卡通狐狸头像,选择重新添加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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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0章 寿宴
  他视无聚焦盯着“等待验证”四字,等到车停在秦家老宅前,秦远蹙眉提醒道:“你现在这魂不守舍的鬼样给我收好,别在老爷子那丢脸。”
  秦绥禧以最快速度收拾好心情,他最后看了眼还未通过的好友验证,拇指在熄屏键上一按,父子二人摆出同出一脉的冷面齐齐下车。
  巨大拱形落地窗外,夜色如墨。暖色灯光充盈厅内,圆形桌上铺着雪白的丝绸桌布,青花瓷碗碟依次摆放在每一张木椅前。
  侍者点燃了檀香,若有若无的白色烟雾弥漫开来,逐渐变得无形,飘荡在空气中,存在感变得低微却又无处不在。
  “父亲,松鹤延年,福寿安康,祝您生辰快乐。”
  秦远说着,将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交给一旁的女佣,秦绥禧也紧跟他的步骤,递上自己的寿礼,道:“寿域宏开,福星高照,爷爷生辰快乐。”
  父子二人对视一眼,皆知这是对方刚搜出来的吉祥话,每年都不重样。
  太师椅上坐着一个穿中山装,鬓角花白的老人。老人目光如炬,双手搭在太师椅两侧,身姿挺拔,浑身气质磅礴,朝人看去的视线不怒自威。
  秦岱之偏头看向秦远送来的东西,女佣极有眼力见的半弯腰,小心打开盒盖,露出里头的东西——一个天青色的陶瓷茶罐。
  “打开。”
  秦老爷子吩咐。
  女佣点头,拿开月牙罐盖头,扑面如来的一阵清雅茶香,瞬间掩盖住空气里淡淡的檀木香薰。
  秦岱之退任后便不问世事,连今日的寿宴也没邀请外人,平日最大的爱好就是在亭子里煮茶赏景。
  不用秦远讲解,秦岱之一眼便分辨出此茶的种类。
  “武夷山大红袍,虽然只有这么一小罐,但这东西可不好搞,你有心了。”
  秦远应道:“父亲喜欢就好。”
  这玩意儿确实花了他不少心思,甚至连茶罐也是个几十万的小古董。
  看完秦远送的寿礼,接下来就看秦绥禧的东西了。
  今天送的礼大多数都是古董一类的东西,是以秦岱之身边的两名女佣都戴着黑色手套,方便拿取这些物件。
  古画很长,两名女佣左右拿着古画一边,缓慢后退。
  一副壮丽的高山图徐徐展示在他面前,老爷子认真端详片刻,也没说喜欢还是不喜欢,挥挥手便让人装回去。
  这个情况秦绥禧早有预料,或许爷爷对他还是有所不满。
  早在他出柜后,爷爷对他的态度忽而恶劣起来,毕竟这么一个古板的人,怎么能接受自己的后代是一个不合常理的同性恋?
  当时甚至发展到要断绝关系,换一个集团继承人。可惜家里子嗣单薄,放眼望去,同一辈人里要么是烂泥扶不上墙,要么是志不在此,兜兜转转,最合适的竟然还是秦绥禧。
  此后,秦绥禧还是名副其实的天秦未来继承人,但秦老爷子对他可就冷淡不少。
  不过这些秦绥禧都不甚在意,说是寿宴,实则就是喊子孙后代过来一起吃顿饭搞个热闹的假象。
  离开饭还有段时间,秦绥禧看了下手机里那个还未通过的好友验证,思绪万千中,肩上倏然被人一拍。
  扭头看去,是任幸。
  “嘻嘻好久不见啊,最近忙不忙呀?”
  任幸吊儿郎当地问道,他就属于志不在集团的人。
  “还好。”
  秦绥禧随意应付,手指滑动了下屏幕,界面还是没有什么变化。
  “你这是在看什么?”任幸身长脖子凑上去,还没看清一个字,就被秦绥禧一手掌推开。
  秦绥禧:“姑姑没告诉你,偷看别人手机屏幕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吗?”
  见他欲盖弥彰的动作,任幸坏笑道:“哟哟哟,还有小秘密了,嘻嘻,你有情况啊。”
  秦绥禧懒得理会:“滚,别烦我。”
  任幸依旧嘴欠,他佯装无奈叹气,道:“看来是惹某个小宝贝生气给删了,加又加不上焦虑得很,就把气撒在我这儿。”
  “没有”,秦绥禧想都不想就反驳:“不是那种关系。”
  任幸:“那是哪种关系?”
  秦绥禧眉眼低垂,看着手机屏幕道:“弟弟。”
  “哇哦”,任幸夸张道:“‘弟弟’,我咋不知道舅舅多了一个儿子?”
  秦绥禧眉头紧锁:“与你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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