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兰花草脚下一转进了个僻静的胡同。
柱子眼睛冒光的跟了进去，结果迎面而来一根藤鞭将他抽翻在地，还没等他开骂，更多的藤蔓从脚下破土而出，将他缠成了一个粽子，顺带还堵上了他的嘴。
几根藤蔓出现在兰花草的身后，互相交缠着搭成了一个小巧的椅子，兰花草抱臂坐下，下一刻，藤蔓尖上生出一片巴掌大的叶子，对着柱子的脸疯狂抽打。
几分钟后，柱子的脸肿的老高，仿佛一个红彤彤的猪头。
兰花草长相温婉，很多人第一眼都会误以为这是个好说话的人，可凭实力稳坐在榜二的位置，怎么可能没有脾气。
见抽的差不多了，兰花草移走堵嘴的那根藤蔓，冷声问，“还嘴贱吗？”
柱子呜呜咽咽的摇头，“不了不了！好姐姐，我知道错了，你放过……”
啪——
又是一声脆响，柱子的脑袋直接被扇的撇了个方向，他意识到对方可能是嫌自己话多，赶忙闭紧嘴巴。
兰花草：“现在我问你答，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不需要废话，懂吗？”
柱子拼命点头。
兰花草：“镇子里为什么没有老人和小孩？”
柱子：“老人早死了，小孩生不出来。”
兰花草：“什么意思？”
柱子：“这在我们镇上是一件不可说的事，就像是中了什么诅咒一样，老人根本活不过六十，前两年有个好不容易活到六十的，家里给他操办寿宴，结果寿宴桌上当场暴毙。小孩是真的生不出来，我没骗你，你可以去药铺那里看，平时去的都是女人，但怎么检查也找不到原因，各家媳妇儿都是，药没少吃钱没少花，就是不顶用。”
兰花草：“你知道镇子外的斑竹林和乱葬岗吗？”
柱子：“知道，但也只是知道而已，我小时候不在镇子里住，这些事都是听的闲言碎语，我对这些又不感兴趣，也从来没细问过。”
兰花草：“你也是外来的？”
柱子：“对，我和我娘以前都不住这儿。我爹是外出跑活的，在思源镇安稳下來后，才把我们娘俩接过来。”
兰花草：“你爹还活着？”
柱子：“去年死的，现在就剩我和我娘了。”
兰花草：“镇子上的原住民和外来者大概各有多少？”
柱子：“这我真不知道。”
兰花草又问了几个问题，但他显然不了解祭祖相关的事，唯一得到的有效信息就是没有老人孩子的原因，而且他还说不清楚。
兰花草：“今天的事……”
柱子非常上道，“脸是我自己摔的，你什么都没做！我也什么都没看到！”
兰花草：“这些藤蔓……”
柱子：“我从来没见过！！！”
在他看来，这就是个会妖术的女人，要是真说漏了嘴，绝对小命不保。
兰花草满意的点点头，放开了他。
另一边——
唐枫一路出了思源镇，虽然不知道祠堂的具体位置在哪儿，但总不会离镇子太远。他开始沿着小镇外围绕行，找了大半天才找到一个看似像祠堂的小院。
院墙灰扑扑的，上面的瓦也有所缺失，墙角更是积着一堆腐烂的叶子，显然很久没人来打扫了。
按理说每隔十年一次的祭祖应该很隆重才对，却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杂乱的地方。
但本能又告诉他，这里并不危险。
唐枫打算进去看看，不过在进去之前，他站在正门外退后了几步，双手合十对着小院拜了拜。
他有很多习惯是和秦钊学的。
那时他不用下副本，秦钊会和他说很多副本里的事，是经验，也是躲避危险的技巧，他凭借着这些一路走过来，虽然现在大概率能独自解决问题，可这些习惯也被他保留了下来。
譬如宗祠和寺庙，进门前拜一拜，心存敬畏，总不会错的。
一阵风吹过。
唐枫莫名觉得周围空气清新了很多，就连墙角烂叶子的味道都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大门被吹开一条缝，唐枫推门而入，里面的情况比他想象中要好，一个老人正拿着扫帚打扫院子，环境也比外面干净很多。
老人满头白发慈眉善目，把落叶集中扫成一堆后，将扫帚立在柱子旁，问他，“小娃娃从镇上来的吗？”
眼缘是个很玄学的东西，至少对于唐枫而言，第一眼觉得厌烦的人，再多看几眼会觉得更加讨厌。而第一眼觉得还不错的人，大概率这人是真的不错。
这个老人就属于第二种，唐枫觉得很亲切。
“阿公，我从外面来的，是扎彩铺子的学徒。”
“那怎么到这儿来了？”
“随便走走，见这里像祠堂就进来拜拜。以后我也住在镇上，也要参加祭祖之类的，当做提前熟悉一下。”
阿公笑着摇摇头，“是个懂事的小娃娃，不过这里供奉的是思源镇土生土长的先祖，你一个外来的小娃娃，拜什么灵祭什么祖呢。”
“那也得求先人庇佑，心存敬畏总是好的。”
“你呀，真会说话。”
阿公背着手往里走，见他没有阻拦的意思，唐枫赶忙跟上，边走边问，“这里只有阿公一个人吗？”
“是啊，只有我一个，平时也没人来，我都不记得有多长时间没看到其他的人了，诶……到底多久了……这人老了脑子就跟不上，忘性大得很啊。”
“那我多陪阿公聊聊天。”
“好啊，你陪老头子我聊天，老头子请你喝茶，都是今年的新茶，你一定会喜欢的。”
穿过小院，唐枫跟着阿公一起来到了供奉牌位的正殿，上面由高到底摆满了牌位，竟一时看不出有多少。
香案下有两个蒲团，唐枫帮阿公从旁边搬来了小矮几，坐下等了片刻，就见阿公从后面端来一个茶盘，上面放着新茶，还有一些简单的茶点。
唐枫并不懂茶，但茶水入口后只觉一阵淡淡的甘甜，没有任何苦涩的味道，面对阿公的目光，也只能尴尬的笑笑，“挺好喝的。”
阿公顿了顿，而后哈哈大笑，“无妨无妨，品茶品的是心境，舒心就好，舒心就好啊。”
第63章
饮茶片刻，唐枫问阿公，“我是外面来的，不太了解思源镇，阿公能不能给我讲讲？”
“好啊。”阿公放下茶杯，“小娃娃想听什么？”
唐枫想了想，“和思源镇有关的都想听。”
阿公：“那老头子我先考考你，你可知道思源的含义？”
唐枫：“思考本源，也可以理解成不忘本。”
阿公：“嗯，你说得对，思源镇的名字也是这么来的。”
思源镇的所在原本是一片荒凉的土地，某年一群因饥荒逃难而来的人在此落了脚，他们开垦荒地，打了水井，盖起了一座座房子。再后来有了收成，有了余粮，房子也越改越好，甚至有了商铺。
那时的思源镇还没有名字，但后人为了感念先祖，把先祖来到此地的那一天定为了祭祖日，而后取名思源，也是为了时刻提醒自己勿忘本心。
阿公絮絮叨叨的和唐枫说了很多零碎的小事。
“小娃娃你来的时候不好，没赶上以前的好日子，以前啊，尤其是祭祖的时候，嚯，那可是相当热闹啊。大清早天还没亮呢，大家就都换上新衣裳，抬着烤好的牛羊，敲锣打鼓的往这边来。”
“祖上是逃难的难民，都过过苦日子，所以从小就教育孩子不要浪费粮食，把贡品放上祭台后先请祖先享用，然后就用刀切成小块分给孩子们，也没有人觉得晦气，都说这是祖先给孩子们留下的，吃了之后能保佑孩子们顺顺利利的长大成人，一生富足。”
言罢，他眼中露出一丝怀念，“那时候真好，家家富足夜不闭户，可惜啊，后来全都变了。我还记得最后一次去镇里，一群小娃娃说石碑附近的老树枯死了，要再去种一颗新的，都才几岁大，拎水桶都费力，但还是兴高采烈的，大的在前面扛锄头拎水桶，小的就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像条小尾巴，唉……现在想看也看不到了。”
阿公显然不愿意提之后的事，唐枫虽然急切的想知道，但想必这段记忆于他而言并不愉快，哪怕只是个npc，他也不愿意这样强迫一个和善的老人家。
似乎能说的就这么多，唐枫陪他喝干了壶里的茶，临走前阿公问他，“家里还有什么人吗？怎么就跑到这儿来了。”
“有男朋友，还有两个弟弟，至于为什么来这儿……”唐枫想起雾隐城，想起那个冷冰冰的系统，又想起这么多年下副本的经历，苦笑道：“生活所迫呗。”
说完，他又怕阿公听不懂什么是男朋友，补充解释道：“就是我爱人。”
唐枫不知道以阿公的年纪和观念能不能接受这些，谁想他却笑着摆摆手，“别紧张，老头子我活了这么些年，什么没见过。说白了，你和他有感情凑在一起过日子，你们两个觉得好就行，管别人怎么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