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于是傅母就将白冬篱在小黑诊所独自产子的狗血小故事说了一遍。
  白母听着,表情越来越严肃。
  不管是真是假,想到白冬篱可能经历过这样的事,她的心还是纠了起来。
  如果真是这样,那时白冬篱也不过十九岁的年纪?
  他回到白家的时候,那小孩也就一岁多?
  这么大的事情,他怎么从来不跟家里说呢?难道不是应该立刻告诉他们吗?
  白母皱起了眉头:“……真这样的话,他怎么从来不跟家里说呢?他一个人怎么照顾的孩子呢?”
  “我也问过他。”傅母叹了声气,“他说刚回家那段时间,跟你们还有些陌生,是不敢说。后来觉得你们……怎么说呢,大概就是对这边的生活不适应嘛,做错了很多事,经常让你们不高兴,就更不敢说了。”
  幸亏之前的“白冬篱”在有钱后立刻变坏,三天两头不回家到处鬼混,这时成了一个莫名能让白母对上的细节。
  如果孩子真是白冬篱生的,那她不得不怀疑,当时白冬篱成天往外跑,一跑就是两三天,问他去哪里了也不肯说,很有可能就是去陪孩子了。
  “……这有什么不敢说的!他做错的事情难道还少吗,怎么到这件他就不敢说了!”
  白母越想越心纠,找了二十年的儿子,好不容易回到家了,自然是想好好跟他相处的。
  可白冬篱却处处不叫人省心,三天两头闯祸不说,还隐瞒了最应该告诉他们的事。
  傅母叹了声气:“冬篱以前是有不少毛病,不过真算起来,也都不是什么大毛病嘛……想来之前他年纪小,应事能力差,环境突然改变,遇上的事情一多,就不知该怎么办了。现在他已经再往好改了,比之前好很多了。”
  听到傅母都如此为白冬篱说话,白母愈发对他的现状好奇。
  虽然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怎么他家一点风声都没听说,傅家那边却什么都知道,连孩子都见过了。
  白母忿忿道:“他要是真变好了,离家出走这么多天,怎么就不知道往家里打个电话?”
  “他心里压根就没这个家,压根没想过我跟他爸会有多担心。”
  傅母笑了一下:“那他离家出走这么多天,你不也没给他打个电话吗?”
  “……”
  “哎呀,你们要都这么想就不好了,说不定他心里也想着,爸妈一点不关心他呢,他走了这么多天,居然连通电话也没有。”
  傅母劝说:“他可能就是小孩脾气,还跟你们怄气,不肯主动低头呢……既然如此,你就主动给他打个电话问问,大家都好顺着台阶下了。”
  “……”
  “毕竟那天的事,也不能怪冬篱啊,说到底主要还是澜疏的错……我们,也没做好……冬篱心里肯定有委屈。”
  傅母道:“不过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他也该怄完气了,你主动给他打个电话,他说不定就回家了。”
  “……”
  打完这通电话后,白母心里乱糟糟的。
  活了快五十年,她还真没见过这种事,感觉自己的脑容量跟应对力都受到巨大考验。
  白冬篱跟傅澜疏居然有个孩子,这孩子竟然还是白冬篱生的?
  那这两年白冬篱都把孩子藏在哪里呢?
  他竟然一点破绽都没露,能把全家人蒙在鼓里?
  白母越想越觉得荒唐,越想越觉得不可能,恨不得立刻打电话给白冬篱问清楚。
  但在她被冲动控制的前一秒,傅母先发了一张白冬篱跟白落的合照过来。
  看背景,应该是在傅家拍的。
  照片里的白冬篱就像换了个人,那些辣眼睛的衣服饰品全都消失了,现在干净清爽,看上去连皮肤都更白了。
  他蹲在地上,低头帮怀里的小不点弄着荷花。
  小不点肯定就是他的那个孩子了。
  看上去两三岁的样子,肤白唇红,还是个肉嘟嘟软糯糯的小卷毛。
  脸颊就像剥了壳的新鲜荔枝,光滑水润,看照片可爱到像是做过了精修处理。
  这小孩像白冬篱吗?
  白母回忆了一下白冬篱小时候的模样,除了同样都是小卷毛以外,好像五官就没什么太相似之处了?
  可他们都全神贯注盯着白冬篱手上的荷花,那种认真的姿态跟神情,尤其是眼神,看上去又一模一样了。
  难道真是白冬篱亲生的孩子?
  除了这张,傅母还发了很多过来,不过后面几乎都是白落的单人照。
  抱着跟他一样大的荷花,边跑边笑的。
  脑袋上盖了大荷叶的。
  蹲在大荷叶下面的。
  还有抱着一大束荷花荷叶,扭身冲着镜头笑的。
  张张鲜活可爱。
  也能看出来,傅母不仅接受了这个孩子的存在,而且已经很喜欢这个孩子了。
  一旦真实存在的孩子出现,自动为这个谎言增加了80%的可信度。
  ——否则这个孩子是怎么突然出现的?总不可能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吧?
  在看到这个孩子后,白母想打电话质问白冬篱的心情也开始摇摆。
  回想起这两年里,白冬篱常常跑外面去玩,有时二三天,有时四五天,并且花钱如流水,他们总以为白冬篱是在外面鬼混。
  其实他是去照顾孩子了吧?
  养孩子哪有不花钱的?
  看照片里的孩子被养的多好,就知道白冬篱私下付出了多少心血。
  可他怎么不告诉家里呢?
  为什么要独自承担这些呢?
  白母最想不通的是这点,但等到整个人冷静下来,再细细想,好像也能找到理由。
  白冬篱刚来到这个家的时候,并不适应,身上有很多他们看不惯的习惯,他们只想着要尽早给他纠正过来。
  也许从一开始就错了吧。
  在白冬篱还没完全接受这个家庭前,他们不应该给他立这么多规矩。
  接着又自以为是地想让他去念大学,去上班,还总拿他跟白夙语做比较,觉得他处处不如白夙语。
  这怎么可能不让他伤心?
  他怎么还肯放心地将这件事告诉他们?
  也许白冬篱心里是觉得,告诉他们也只会增加对他的责怪吧?
  已经半个多月没见面,此时白母想起来的,更多是白冬篱好的那面。
  虽然总说他不停闯祸,可说到底都是些小毛病。就是总爱往外跑,爱花钱,不肯上学上班罢了。
  性格是不算好,爱说脏话,会顶嘴,还有点爱慕虚荣,总喜欢在网上炫富。
  但这些真的是大问题吗?
  比起那些赌博嗑药,违法犯罪,败光家产的混账儿子,白冬篱就像是叛逆期的小学生。
  是他们没有看好白冬篱,让他走丢,没有尽到从小管教好他的责任。
  是他们习惯了白夙语的听话顺从,总觉得他应该跟白夙语一样才行。
  白母心里很后悔。
  想到白冬篱年纪轻轻就独自产子,还要偷偷摸摸私下照顾孩子的场景,她就觉得心痛极了。
  这么过了两个小时,她的状态才渐渐冷静。
  随后拿出手机,拨通了白冬篱的电话。
  ……
  白冬篱还不知道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压力已经全部来到了他这边。
  他正在厨房给白落烤蛋糕。
  手机放在遥远的客厅茶几上,而白落正在旁边地毯上玩堆积木。
  小家伙虽然黏人,但大部分时间都能独立地玩。
  手机叮叮咚咚响起来时,白落难得将积木堆出新高度。
  他都已经从地上站起来,叠到自己的胸口位置了。
  非常专心致志的状态下,手机铃突然一响,他整个身体都惊动了一下。
  小胖手一挥,不仅手里的积木掉下来了,好不容易叠到胸口位置的积木也被自己打掉了。
  哗啦啦散落一地。
  而手机铃声还在叮叮当当继续。
  好可恶!是谁!
  惊吓过后,白落的小脾气就上来了,觉得都是手机的错,不应该这么吓唬他!
  厨房距离这边太远,白冬篱并没有听到手机的铃声响起。
  白落光着脚丫,蹭蹭蹭走到了茶几旁,看向害自己打翻积木的凶手。
  因为家长每天都在用手机,白落对手机也不陌生,早知道该怎么接电话跟挂电话。
  肉乎乎的手指一挥,电话就接通了。
  接着用一双小手将沉重的大手机捧起来,放到自己的耳边。
  终于能学着平时家长的模样,很有气势地对着电话那头说出:“……喂喂,你素谁?!”
  “……”
  听到奶乎乎的童音,打电话的白母一怔。
  本来心情还挺紧张的,不确定自己该怎么开口,白冬篱又会有什么反应。
  没想到接电话的是个小孩?
  至于这个小孩是谁,答案显而易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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