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于是付安书收了声,笑意只存在于眼底,他重新走回时梧的身边,张开了双手,“要不要?”
  时梧讶异于这人的厚脸皮,咬牙切齿地说道:“不要!”
  但那个假公济私的拥抱还是落了下来,又一次把时梧摁在台球桌旁,付安书敛了笑意,看起来就像是真的在好好教时梧打台球。
  一颗又一颗的球落了袋。
  直到球桌上仅剩下母球和黑8,付安书一边握着时梧的手寻找角度,一边不疾不徐地开口,“时梧,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调戏我?”时梧故意把语气加重,试图让付安书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然而并没有用。
  付安书笑了,随着黑8落袋,一局终结,他的声音在时梧耳畔响了起来。
  “我喜欢你,准备追求你。”
  “时梧,我不想和你离婚。”付安书顿了顿,“我从来……都没想过要和你离婚。”
  第28章
  时梧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可以先给付安书一个过肩摔,然后把人摁在地上暴揍一顿,才不枉他学了那么多年的武术。
  可偏偏每次四目相对,他都会被付安书眼里的“温文尔雅”给骗过去,这使他不自觉怀疑起来,他们贴那么近真的是练习需要。
  后来,时梧渐渐习惯了这种教学方法,他把心思更多地放在了付安书的讲解上。
  贴库球该怎么打、袋口球该怎么打、曲线球该怎么打……
  击打母球的哪个位置,会使它走怎么样的路线,还有什么时候该用什么力道,是轻推还是重击,付安书都讲得很细致。
  不知不觉,一个上午就过去了。虽然偶尔时梧还是会滑杆,也不能完全掌握高、低杆,但进步总归很大。
  时梧很兴奋。
  以至于他完全忘了要程莹去找个教练的事情,在饭桌上也认真思考着上午的练习,并向付安书求教。
  吃完午饭,时梧撇下付安书又溜到电竞房去继续打台球。付安书接了个电话,简单地聊了十多分钟,然后也跟了进来。
  就这样又玩了两个小时,倦意涌来,时梧抱着球杆倒在电竞房的沙发上,时梧静静地看着付安书朝他走近。
  程莹的话忽地回荡在时梧耳边,要想完全拿下这个角色,色-诱付安书确实是条捷径,更何况付安书才刚刚向他告了白。
  他对于付安书,有什么是不可以牺牲的?
  他们结了婚,接过吻,上过床,该做的一切都做过了,无妨再做第二次。
  他为了演戏,吃过那么多苦,假如不能在荧幕上大放光彩,他这些年的努力和自律算什么?
  付安书在他身侧坐了下来。
  只是尽管心里想着没什么不能牺牲的,时梧却手脚僵硬不能动弹,他偏过脸去,喉间泛起酸涩感,眼前世界好像蒙上了一层水雾。
  时梧轻呼一口气,想将心中的郁结之气一并呼出,但不曾想,它仍卡在那,不上也不下。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我回房间休息一下。”
  可就在他站起身之际,一只手掌圈住了他的手腕,力道不重,只是虚虚拢着。付安书先开了口,“我投资了裴原的电影。”
  “……”
  “我对裴原只有一个要求,男主角必须是你。”见时梧停下脚步,付安书松开了手,指尖残留的温度,使他下意识地拢了拢手指,想要存住那种感觉,“时梧,我只相信你。”
  时梧转身垂眸,与沙发上坐着的付安书对视,没有肮脏的交易、龌龊的思想,他只看到了真诚和尊重。
  他的声音低哑,问道:“为什么……只相信我?”
  “你足够优秀,足够努力,在我看来,没人比你更适合这个角色。”
  “我相信你和裴原会拿出一部好作品来回报我。”
  时梧忍不住笑了,他重新坐回沙发上,“就不怕你投的钱打水漂?”
  “没关系,我有的是钱,和挣钱的能力。”
  这个,时梧确实没法反驳。
  也许是付安书短短的两句话给了他一颗定心丸,让时梧看到了权色交易以外的可能性,他只要好好演戏,用票房回报付安书就行。
  这才是正经商人。
  时梧为自己先前的思虑而感到懊悔,望向付安书的目光里不免地藏了几分心虚,以至于他在说出自己打算在这里午睡片刻的时候,没有拒绝付安书从一旁取过毯子,轻轻地替他盖好。
  由于上午近距离接触产生了扰人的热量,房内空调的温度开得更低了些,事情说开以后,困意再次袭卷,时梧往下滑了滑,小半张脸埋入毛毯里,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他这一觉睡得并不久,醒来后付安书仍在他身边,正在用平板查阅邮件,哪怕是周末,这人也需要工作。
  时梧活动了一下,又继续开始打台球,他上手得很快,但技巧还要再多磨练,偶尔他也会停下来,学一学台球的规则。付安书忙完了就来陪他,最后他们甚至是在这个房间吃的晚餐。
  等时梧意识到要看时间,才发现已经是晚上九点半过了。礼仪课取消以后,他周一也没有工作,时梧正犹豫着要不要回自己的别墅,顺便买张台球桌回家,就听到付安书对他说:“今天就先练到这吧,你的胳膊会酸,我明天再给你讲一些技巧性的东西?”
  时梧略一盘算,继续待在付安书这儿确实划算,找教练和买台球桌都需要时间,而付安书这里全是现成的。他点了点头,想起了什么,又道:“你明天不上班?”
  “不上。”付安书如实回答道,“我想陪你。”
  时梧:“……”
  听起来很昏君的发言。
  第二天,付安书果真没去上班,在家陪时梧打了一天的台球。
  时梧得回时家一趟,下午五点整,司机就把车开到了付家别墅外,时梧不愿去看付安书那“不舍”的表情,几乎是落荒而逃地上了车。
  这家伙的黏人程度简单直线飞升。
  车子平稳地向时家行驶而去,想到自己将要面对什么,时梧的心渐渐沉了下来,他再无暇顾及付安书的异常。
  等进了时家别墅的大门,天色已暗沉,四周皆是如墨般黑暗,唯有眼前建筑透出光来。
  时梧下了车,抬眸望向这个自己曾住了21年的家,竟提不起一点怀念和留恋。
  管家将门打开,在时梧进门的那一刻告知他直接到餐厅用餐即可。从玄关去往餐厅的路上静悄悄一片,然而这与付安书家里的“静”不同,这里更像一座死宅,这里每个人、每样物品都死气沉沉。
  到了餐厅,时父已经坐在了首位,长方形的餐桌上摆满了各种菜肴,冷白色的灯光落了下来,照在时梧的身上,他的指尖一片冰凉。
  他迟迟不曾坐下,引得时父不耐烦地皱起眉头,“你还要站多久?”
  “我回来这一趟,不是为了和你吃这顿晚餐的。”时梧冷冷道,“你插手了《斩妖》的选角,是吗?”
  比回答先来的,是一声嗤笑,那道沉稳有力的声音里,并不掺杂着一丝愧疚,“是我,你的每一个被抢的角色,全是我做的。你已经结婚了,没必要再那样抛头露面,当一个任人评头论足的下贱的戏子。”
  见时梧不肯坐,他也没再管,而是拿起筷子,自顾自地吃了起来。回想起最近看到的消息,时文绍的眼神渐渐冷了下来,“你的那个恋综是怎么回事?付安书为什么不老实上班,跟着你一起胡闹?”
  该上班的人不好好上班,居然去参加这么一个没必要的节目!
  “你能不能……”
  时梧的胸口起伏着,对方云淡风轻的模样刺痛了他的眼睛,“别再妨碍我?”
  “别再动用你的权力去更换我的角色,别再找网络水军网暴我,抹黑我,以此来逼我退圈,别再破坏我的每一份工作!我不靠你的名字、人脉就能拿到角色,也请你别靠你的名字、人脉去破坏我的努力!”
  筷子重重摔在桌面上,时文绍忍无可忍,怒火中烧道:“没有我,你一开始就不会有人要!你生在时家代表的就是时家的脸面,假如你真的无权无势,人家凭什么用你?我真是放任你太久,才给了你可以忤逆长辈的错觉,竟敢站在我面前对我大呼小叫!”
  “我有演技、有长相,他们凭什么不用我?!”
  “你空有演技和长相,那他们就只会想睡你,而非用你!”
  “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龌龊。”
  “啪——”
  响亮的一巴掌,重重地甩在时梧脸上,白皙的面庞很快就显出了清晰的指印,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
  “我要是有第二个儿子,就绝不会再管你这么一滩烂泥!”时文绍恶狠狠地说道。
  时梧扯动唇角,嘲讽似的笑了一下,“那你就去和你那些情人生第二个儿子好了,至于我,不需要你管,更不想要你管。”
  “断绝父子关系的承诺书,改日我会让律师送来。你的钱,我一分都不会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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