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灰发是力量的象征,他的头发变长了,明明代表他的力量在不断地增长。
  可身体却在反常的虚弱。
  估计是被声音吸引,周围靠近的‘人’多了起来。他们大多死死盯着莫时鱼,好像在看一个黑夜里最闪的星星,“好香啊……”
  一个眼睛里长着蜗牛触角的西装男人猛地向下弯折腰,发出了骨头折断的声音,下一秒,一个长长的触须从他的后颈里穿了出来,朝莫时鱼的方向闪电一般袭来。
  触须的尖端是管状口器,看尖锐的长度能轻易穿透头骨,刺进人的头骨里吸食脑浆。
  刀光一闪。莫时鱼干脆利落的将口器斩成了两段。
  他没有表现出对这些异形的人类的厌恶,隔着一层雨和空气,他的眼神雾蒙蒙的,似乎在探究什么,他轻轻的问,“你们不喜欢我吗?”
  那些人恍惚的看着他,“香……好喜欢,喜欢的。”
  莫时鱼摇头,“攻击方式是致命的,你们分明是想杀了我。”
  痴迷于他的人,哪怕是施虐欲也很少混杂着如此浓烈的杀意,毕竟一次性杀死了,以后就没有机会再遇到这样的猎物了。
  在离开这里,往小丑所在的中心走之前,莫时鱼准备多了解一下这样奇异的污染方式,周围来的变异人越来越多,莫时鱼一步步慢慢后退靠在墙边,低头说道,“告诉我吧。”
  “不是死掉,是要吃下去。”有一个头上套了一层麻袋的男人梦呓一般的说,“要吃掉。”
  食欲吗?莫时鱼的眼皮动了一下,原来是这样。
  搞明白了这一点以后,他脚步一转,走近了街边的娃娃店里。
  他的脚步快了起来,一只手撑着桌边,灵巧的整个身体越过长长的桌子,他随手拉倒了货架,将娃娃们推落在地上,阻碍那些变异人靠近的脚步,身影灵动的像猫一样,他顺着楼梯跑上了二楼,又越过窗户,落回到了下着雨的街上,在地上翻滚卸力。
  几个呼吸间,身后的变异者被他甩个七七八八,剩余的几个速度较快的,被莫时鱼一个一个抹了脖子。
  莫时鱼转头,望向了隔了两条街的最中央的商场。
  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体上,莫时鱼拧了宁头发的水,低垂着眼,手里甩着刚才从一家刀具店里摸来的小刀。
  底牌并不算少,莫时鱼用余光望着玻璃里自己少年的倒影,白发的娃娃在阴影里蛰伏。
  而且,他还有其他后手。
  所以不要急,他告诉自己,纲吉君说的只是那个未来。不是现在。
  一切还没发生。一切都可以挽回。
  他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将汹涌狂躁的情绪压了回去。
  雨似乎小了一些,从豆大的雨滴转为细密的针一般的样子。
  没有任何声音,任何动静,但某种不详的预感却让他像即将被咬住咽喉的鹿,浑身肌肉发出了激烈的颤抖。
  “锃——”
  猛然间寒光一闪,莫时鱼猛地抽出短匕,回身反手刺去,两把匕首在空中相遇角力,发出金属相碰的令人牙酸的声音。
  他飞快的矮身从身下抽出另一把刀,却被极为精准的料到了出手动作,被来人一把扼住腕骨,力道大得几乎要将骨头捏碎,发出了咔咔的声响。
  他吃痛的皱眉,刀掉落在地上。
  与此同时,来人欺身而上,把他压在地上,雨水猛地溅开,对方一枪托重重的砸在他的太阳穴,溅开的雨滴在空中划过七彩的光。
  莫时鱼被这下撞的眼前猛地一黑。
  紧接着一抹黑色的布料就覆了上来,牢牢地遮住了他的眼睛。
  眼前猛地黑了下去,什么都看不清,只有触感变得越来越敏感。
  “……”莫时鱼低低的闷哼了一声。
  “能为几个人的死活而忘记周围的人,你的愚蠢还是一如既往。”压低在耳廓旁的声音。
  狭窄的小道里只剩下莫时鱼断断续续地喘息声,半晌,他发出了一声笑,“你怎么不干脆弄瞎我的眼睛?”
  他勾起的唇还带了一丝嘲讽的味道,就这么毫无停滞的唤了一声,“嗯?Gin?”
  “……”没有人说话。
  “哈哈……”莫时鱼扯着沙哑的嗓子笑起来,笑完以后,他冷冷的道,“滚开。别烦我。”
  “还是说,你有这片污染内蕴含毒药的解药?”
  空气沉默了半晌,响起了琴酒略显嘲弄的声音。
  “这就是你最后的遗言?”
  “真是抱歉啊,瓦伦汀,打扰到了你和你心爱的警官们的约会。”
  第133章
  有时候,莫时鱼搞不懂琴酒到底在想什么。
  比如对方显然已经搞明白他的能力发动的弱点,偷袭的第一步就是剥夺他的视力,很明智的判断。
  ——但仅仅如此,还不足以让他失去战斗能力。
  莫时鱼能让自己身体的任何部位生出第三颗眼睛,只要稍稍控制一下他身体里的污染浓度就能简单达到目的。
  毕竟巢母的能力特点之一就是“异化”。
  相信银发杀手也能预测到这一点。
  虽然他用得是最熟悉的对待老鼠的阴冷语气,但琴酒选择用“蒙眼”这种相对柔和的方式,却没有用更狠的手段制住他的行动……用上组织针对巢母的手段。
  他能感觉到杀手鲜明的杀意,所以他感到疑惑,琴酒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乌丸莲耶的授意?不让手下伤害自己?莫时鱼刚冒出这个念头,就立刻否认了这一点。
  对那个老变态来说,只要莫时鱼留着一口气就够了。最好他浑身骨头断光,理智崩溃,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才是那个他理想中的好“猫儿”。
  既然不是组织的命令,那就是琴酒本人的意思了?
  刚才的所有思绪在脑海中晃过,也只是一瞬间罢了。
  莫时鱼被琴酒一把按到粗糙的地面上,后背被磨得生疼,他毫不示弱的反攥住对方的银发,这一下他用了死劲,他能明显感觉到身上的人被他扯的不得不往下压低了一些身体。
  这家伙可真能忍,一声不吭。
  莫时鱼的上半张脸被黑布罩着,灰发散在地上,只有露出的唇勾起了一些弧度,他听着近在咫尺的呼吸声,低缓的说,“你说什么话?Gin,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和警察的关系好。”
  琴酒发出了一声冷笑。
  莫时鱼顶着这副少年的身体说,“我的真身不在这里,你再怎么也伤不到我。不妨直说,你来这里是干什么?”
  “你说呢?老鼠的结局一向只有一个。”琴酒的声音比前两年沙哑了一些,吐息间莫时鱼闻到了雪茄燃烧过的杉木味道,“瓦伦汀。”
  倒是没想过,他也有被叫老鼠的一天。
  “真伤人,难道我这样的,在你的眼里也只是老鼠吗?”
  莫时鱼弯着眼睛,露出了一点殷红的舌尖,下一刻从舌尖裂开了一只细长的眼睛。
  指甲盖大小的烟灰色眼球陷在红肉里,转了几圈,直直的对上了银发杀手。
  琴酒的身体僵硬了一瞬。
  “叫母亲。”莫时鱼歪了歪头,力气放松了一些,手指轻柔的穿过杀手的银发。
  他站了起来,一把扯掉眼睛上的黑布,本想把舌头上的眼睛收回去,但一时没成功。
  果然身体有点不对劲。
  莫时鱼抿抿唇,还好他把第三颗眼睛安在了舌头这种隐蔽的位置上,只要不张嘴就看不到。不然等会儿他可不敢见萩原研二他们。
  他转头看了一眼琴酒,后者脸色极其恐怖的望过来,根本看不出刚才被他狠狠来了一下。
  莫时鱼扯了扯嘴角,“看你这毫不在意我攻击的样子,我还以为你把你自己弄瞎了呢。原来不是。”
  他已经有了离开的意思。
  他看出来琴酒来这里别有目的,但对方这种迟迟不肯表达本意、仿佛在拖延时间的态度也让他不耐烦了,萩原研二他们生死未卜,莫时鱼没有心情干耗下去。
  琴酒的眼神阴沉到恐怖的看着他,像一只藏在黑暗里的沉默野兽,酝酿着什么让人胆寒的东西。自从莫时鱼表现出了异化的能力,他就有些不对劲了。
  “看来,你那个畸形的能力,不只是让你变成这副少年模样,还有更多其他的惊喜。”
  莫时鱼准备离开的动作顿了顿。
  他手指微微收紧了一些,回过头,眯了眯眼,“畸形?”
  琴酒很少用这么主观的用词,他就这么厌恶他?
  琴酒说,“你已经习惯用这个能力改造身体了吗?”
  “这是我的能力。”莫时鱼说,“我怎么用和你无关。”
  他没有再说话,也没有看过去,转身离开。
  鲜红的内脏被挖出来,摆在广场上,鲜血涂成了奇异的图案。
  满面红光的人在广场上载歌载舞,开膛破腹的尸体被堆在角落里。
  被污染的人们调试着音响,循环播放着欢快的歌曲。轻快的歌词一遍遍重复着,染上了阴森的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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