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这样无法控制的拥抱似乎是第一次。
也许是因为今晚的战斗太过残酷,即便最终胜利,他心里依然是怕的。
莫时鱼在心里轻叹一声,回抱住了沢田纲吉。
“因为Xanxus的那句话?”莫时鱼低眉浅笑,“放心,我不会主动去那工厂的,我知道欲速不达的道理。”
沢田纲吉没有松开手,“你是最重要的。请再在意自己一些。”
莫时鱼就算再迟钝也意识到了不对,“纲吉君,你是怎么了?”
“我想起了一些未来的事。”棕发少年低声道。
“那个未来,发生了一件对你打击很大的事。你曾在某一天和我说了一句话。”
沢田纲吉的眼前浮现出那个浑身透着疲惫的消瘦身影,那是接近一切结局的前几天,那个莫时鱼似乎在缅怀着谁,他坐在地上,靠着墙,将酒浇在地上。
“我明明阻止了爆炸,最终却依然没有阻止他们的命运。”他说。“那一天仿佛在预示着什么,从那以后我再也没能改变一次命运,无论是你们的,还是我的。”
那个未来的巢母,神智一步步走向深渊,并不完全是因为乌丸莲耶的药剂。
他的臂弯里死去过许多人,那是他拼尽全力,在误以为改变了一切后,给他的一声血淋淋的当头棒喝。
莫时鱼的脸色一下子变了,这句话的暗含意思让他几乎失态,“不可能。你在胡说什么……不可能!”
沢田纲吉望着他,手指抓的很紧,“我不知道你曾经救过谁,试图改变谁的命运,但这一次,请一定不要自己一个人承担。”
奇怪的是,就在沢田纲吉说完这句话后,莫时鱼的耳边忽然传来了玻璃弹珠一声一声在地板上滚过来的声音。
在安静的空气里,一声又一声。
清脆,渗人的跳动声。
他的瞳孔凝滞放空了一秒,被里包恩敏锐的察觉到,“怎么了?”
莫时鱼的瞳孔转动,周围没有一个人有反应,这不是在这里出现的声音。
是他的本体那边出现的声音。
“铛。”
弹珠撞到了易拉罐,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莫时鱼的头皮发紧,极重的违和感和危机感抓住了他的全部心神。
不对,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莫时鱼立刻闭上眼,此刻在萩原研二的房子里靠着墙小憩的他的本体睁开了眼睛,他靠在墙上,侧头目光透过窗帘的空隙往外观察。
空荡荡的走廊里,一个人都没有。
不知从哪里出现的玻璃弹珠在地上跳动着,推动了易拉罐。
是他来并盛之前看到的,那个明明一个人都没有,却突然出现在萩原研二房子外走廊里的易拉罐。
当时他虽有些感觉不对劲,但因为并盛情况紧急,因此没有管。
下一秒,就在他的眼皮底下,一颗血淋淋的灰色眼珠从易拉罐的缝隙里流了出来。
眼珠已经被利器弄瘪了,像烂掉的豆腐化在地上,组织液流了一地。
莫时鱼的脸色猛地变了一下。
这是一颗和他的眼睛颜色极为相近的眼珠。仿佛在暗示什么。
易拉罐被弹珠推着滚到了离他近在咫尺的大门外,然后突兀的停住。
莫时鱼冰冷的目光钉在易拉罐的缺口处,只见一张套着塑料薄膜的纸片在易拉罐的缺口处露出了一个角。
他没有开门,而是抽出匕首往手心再次划了一刀,血液凝结成一颗娇小种子从他的伤口里钻出来,落在地上,长出的细长树根钻进了地面和门缝,伸进了易拉罐的内部暴力捣了一圈,直接将罐子撑得鼓起,确定内部没有别的东西后,树根将纸片勾住取了出来,一寸寸抚过表面,将血迹擦去。
上面写了两行字。竟然是俄文。
是不同的字迹,上面一行较为娟秀,下一行则是龙飞凤舞。
“盛大的宴会在新宿开始,巢母不到,绝不停息。”
“莫桑,无论你来不来,都会死很多很多人~”
是谁?俄罗斯的恐怖组织?
莫时鱼脸色难看的吓人,这张纸的意思,所谓的宴会,不就是恐怖袭击的预告吗?
简直是明目张胆针对他准备的陷阱。
新宿是极为繁华的商业区,这是准备拿今晚新宿普通人的性命当做威胁他的砝码?
莫时鱼忽然想起了什么,抽出手机,翻出了之前和萩原研二的短信页面。
“晚上出去吃吧?我知道一家不错的烤肉店。”
“好。”
“晚上7点,新宿地铁口见。”
莫时鱼看了一眼手机,18点54分,他终于控制不住的发出了一声痛骂,迅速往警官那里拨过去电话。
“您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打给松田阵平也是同样的结果。
极为不祥的预感抓住了他的全部心神,莫时鱼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的手在发抖。
他站起来,打开门往门外大步走了出去。
对方能跑到这里送信,却没有选择攻击他,想必是在等他去新宿。
“虽然分身的年龄对不上,很可能被认出区别,但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莫时鱼语速急促,“舍雨,把你离新宿最近的娃娃身体借给我。”
他的怀里的白发娃娃张了张嘴,“好。”
在意识往外延伸之前,莫时鱼顿住了步,他的眼前划过一切种种。
“我明明阻止了爆炸,最终却依然没有阻止他们的命运。”
他深吸了一口气,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个电话。
第131章
深色的咖啡液顺着量杯口倒入外带的纸杯中,苦涩的香味和白雾氤氲开来。
“您的三杯拿铁。”
扎着马尾、穿着围裙的女孩将咖啡递给了扎着小辫子的俊朗青年,他轻抬起眼皮,声线柔和,“谢谢。”
萩原研二拿着三杯咖啡,走到了靠窗的桌边坐下。
时钟指向18点39分。
“和他正式约会,好像是第一回。”他的眼角轻弯,略长的发丝垂在脸颊上,随手将西服放在身后沙发椅背上,坐下时,将袖口挽到手肘处,露出了线条利落的手臂,“你说,他是准时赴约的性格吗?”
“请不要说的这么暧昧,三个人的事能叫约会吗?”松田阵平懒懒的靠在沙发椅上,长腿摊在两侧,翻了个白眼,“听说他在那个组织里,就是从来迟到的性子。”
萩原研二握着咖啡杯的动作顿了顿。
很多事情,已经不需要明说,巢母来到这个世界后的过往,每一个细节早已被各大势力翻来覆去的查过无数遍,早已不是秘密。
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
他后靠一些,靠在椅背上,望着玻璃外人来人往的街道。
萩原研二其实没亲眼见过几次莫时鱼做任务的模样,但那少数的几次,也并不是美好的回忆,而是被阴暗和欲望点缀的人和夜晚。
大概是那次任务里小时鱼的潜入方式带着暧昧的色彩,他们曾有过错误方向的猜测,以至于萩原研二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自己和小阵平是两个二傻子的程度——但那时的小时鱼是怎么想的呢?
他将错就错的演了下去。
莫时鱼曾竭力试图的推开他,和他说,他和他们的所有对话、情感都是伪装的,是一场戏。
是啊,一场戏罢了,萩原研二只得承认,他和莫时鱼的相遇是充满了谎言的。
嘴里没有一句真话的小杀手。
可你明明身陷泥沼,面对警察却没有一点暗示,一个字也没有。
那么,你一开始接近警察是为了什么?
你满身谎言,我只字不信,追查你的过去和真相。
他们和小时鱼的相遇,他们之间从头到尾的羁绊,带着欺瞒的雾,却也是长久黑暗的湖水里长出来的奇妙的、七彩的玲珑花,和三颗互相触碰的真心。
他们是这样坚信着。
窗外,路边柱子上缠绕的灯穗将近在咫尺的窗帘染成了暖金色的模样。
就在这时,他的视线在窗外的人群中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微微一愣,“那不是……”
人群里那个身材高大的金发人影这时也看到了他们,在咖啡店的窗边,朝他们挑起爽朗的笑容,“这不是萩原和松田吗?”
“店长!”萩原研二站起来,惊喜的睁大眼,“你怎么也在这里?”
店长从咖啡店外走了进来,走到了他们的桌边,“今天这里有咖啡师交流会,所以我来看看,刚参加完出来。”
他看起来和两三年前没什么区别,还是一头灿烂的金毛,五官说不上帅气,但很有沉稳的气质,双开门身材,不太像糕点师,像个运动员。
他看着桌上的三杯咖啡,“你们在等人吗?”
萩原研二愣了一下,一瞬间,他忽然抬眼望着金发褐眼的店长,眼里似乎亮起了星点的光,“店长……你今晚还有什么别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