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小哥笑得幸灾乐祸,“那些官爷原先吃我们的东西都不给钱的,现在哪里还敢这样做,谁要是做了被举报给上面,这么好的差事就丢了。”
  黎源若有所思,“陈家既然这般官大势大,为何甘愿交回海运权?”
  “莫非新帝是个务实之人。”黎源回想新帝多大来着。
  那小哥脸上顿时露出更加神秘的奇异表情,说是害怕又不是,忌惮中带着隐忍,隐忍中带着兴奋,他凑过来低声说道,“跟新帝没啥关系,新帝明年才成年,自己都是个娃娃,啥也不懂。”
  那是?
  小哥声音压得更低,比了个剁脖子的手势,“都是议事局搞的事情,直接把这个陈家给灭了,现在京城再无人敢提这个陈家,据说至今还在通缉其同犯,而这个议事局的幕后之手便是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妖相。”
  黎源皱眉,“妖相?”
  小哥连忙比手指,“嘘嘘嘘……你小声点。”
  “我跟你说这位妖相可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他夫君是位山神,据说就是这位山神颁下神谕……”
  黎源抽动嘴角,他本来听着令人振奋的大航海时代发展史,怎么突然变成山妖志,还有都做宰相的人,定是花甲之年,这么大的年龄前面加个‘妖’字,还有个什么山神夫君,虽然都是政治家们爱用的神论,倒不必如此牺牲。
  试问能不能考虑一下山神他老人家愿不愿意娶个老头。
  小贩说了一大堆妖相的事情,无非就是这人有哪些神力,做了哪些大刀阔斧的改革,几乎以一人之力将摇摇欲坠的大朝给挽回。
  至于改革内容,小哥说得并不清晰,更多都是神化的吹牛。
  黎源一听便知有人暗中操控舆论。
  这些东西听一耳朵就行,只需知晓如今国家有个头脑清晰的人在主持即可,这当然不是一人之能,只怕这个妖相已经取得上层大部分权势的支持,就从这点来看也非等闲之辈,必定又是什么了不得的世家出身。
  黎源顺着话机再问京城有哪些派系或者势力,甚至天家里的皇后娘娘有没有什么传闻,小贩就不清楚了。
  也对,黎民百姓除去摆在明面上的东西,暗地里的根本不了解。
  但黎源还是觉得奇怪,妖相组建了一个议事局,灭了在京城称王称霸的陈家,但是整件事皇室都没有任何表现,例如陈家崛起时,皇室是个什么态度,为何纵容,妖相灭陈家改乱象,也没有任何态度,这期间还涉及到新帝登基,两代帝王更迭什么时候都是大事,但偏偏在大朝进行的悄无声息。
  黎源不由想起仁武皇帝驾崩的时间。
  那是两年前珍珠离开后没多久的事情,县府发出国丧,仁武皇帝驾崩。
  紧接着新帝继位。
  梨花村那种小地方的人也就唏嘘一下,除去不再大办丧嫁,其他都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天家的事情离他们太遥远。
  当时老太君她们还在,也没有什么异常,听见跟没听见一样,黎源忙着种植灵芝,也就没有多想。
  现在却觉得有些怪异,珍珠家既然是娘娘一系,跟宫里的关系匪浅。
  皇帝驾崩这么大的事情,他们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黎源隐约记得老太君还多吃了一碗饭,难道是记错了?
  皇后可能是意外身亡,皇帝年岁并不大,怎么就跟着死了?
  黎源越发觉得里面有个什么惊天秘密。
  但不管怎么说,珍珠家脱困,且没有受到陈氏家族牵连,显然站着那个什么妖相一队,即便没有,也是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
  接着又有顾客,小贩忙碌起来,黎源不好打扰人家做生意,让开座位告辞后离开,小贩似乎谈兴未尽,邀请黎源再来吃豆花。
  说实话冷的咸豆花下肚后有些不舒服。
  下次选冷甜豆花试试。
  珍珠就爱吃浇了各种果酱的甜豆花。
  原以为他年岁小贪口甜食,没想到这是珍珠家乡的吃法。
  黎源顿住,他知道该做什么了,具体的内容还不清楚,但是方向有了。
  心中事情大落,黎源脚步轻快地前往海市。
  他要购置商贩所需的一应物品。
  第74章 靠近
  置办摊贩的价钱不高,一副担子,两个箱子,一头放置吃食,另一头放置碗筷工具,若是卖需要加热的东西,还要买个小炭炉和些许煤炭。
  以卖豆花为例,一碗豆花十五文,除去成本净赚八文左右,一天卖二十碗就是一百六十文,一个月接近五两银钱,一年近六十两,商贩的税收高于农户,但小商贩一年只需缴纳一两银钱左右的税收即可。
  商铺的税收要高不少,最高是海运贸易。
  难怪大朝的商业如此发达,更多人都愿意来大城市,虽然物价高房价高,但是赚得也多,运气好过几年返乡,就能在乡下过上富足的生活。
  像梨花村的老郎中便是如此,稍微有见识的年轻人也更愿意去大城市发展,跟黎源所在的后世区别不大。
  但大城市的不方便也是显而易见,逼仄的居住地,各种生活开支,所以真的要想赚钱养老,在大城市也要省吃俭用,就像黎源的父母,他的父母其实都是技术工,工资并不低,但夫妻两人并不舍得吃用。
  黎源算了算,他卖的豆花要绕地球两圈半才能成为大朝首富,兴许到时候珍珠的父亲会让他们两人见面。
  算了,还是去跑海运吧!
  富贵险中求,但是他目前没有门路,黎源按捺住心中的想法,就算去跑海运也要是跟珍珠见面后,两人商量好再出发,若是他一声不吭就去跑海运,珍珠肯定会很生气。
  卖担子的老板见黎源颇有干劲的模样好意提醒,“后生刚来京城?”
  见黎源点头又说,“你来的还算是时候,早两年不是这样,你看街上来来往往都是人,似乎做什么营生都赚钱。”
  实则不然,小贩的收入除去交税,还有打点关系和孝敬,实则就是层层盘剥,到手的银钱并不多,若是运气不好得罪不该得罪的人,地痞流氓天天缠着你,再好的生意也做不下去。
  除去这些还有同行恶意竞争。
  如果百姓日常生活便能遭遇作奸犯科,横征暴敛之事,统治阶级便腐烂到根系,溃烂坍塌是迟早的事情。
  看来大朝改革是迟早的事情,若不改只有亡国的结局,黎源第一次生出妖相不易的感受。
  老板又笑着解释,“不过这两年有所改善,但小哥最好还是找熟人带带,大家只是想赚点小钱,谁又知政令如何变化,即便执行但阳奉阴违,苦的还是我们老百姓。”
  看来跟海运政令一样,其他各项领域的改革,老百姓也持谨慎观望态度。
  这是人之常情,政令改革未带来显著利好时,更多面对的是质疑,即便拿到实打实的好处,亦会有不同的声音。
  但黎源还是觉得有些违和,每日去告示栏阅读时政成为他新的爱好,议事局大力推进社会方方面面的改革是毋庸置疑的事情,且没有任何隐瞒试探,政策的利好也是清晰明了的。
  亦没看见明显的反对和质疑。
  这般看来,议事局及其背后推手已经掌握朝政大权。
  但民众的反应却非常谨慎。
  他觉得这两年一定还发生过其他大事。
  才会让整个社会对统治阶级的“讨好”产生某种迟疑和不信任。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黎源心中有自己的判断,谢过老板挑着担子离开,老板的提醒很及时,他需找个熟人带带路,黎源脑子里冒出卖豆花的小哥,那倒是个热情健谈的年轻人。
  一副做吃食的担子几百文钱,价格不贵。
  黎源买好后并没有急着购买碗筷和小炭炉。
  做吃食类不仅需要食材新鲜还要味道好,京城的吃食大多清淡,他的手艺偏重口,显然不符合这里的饮食习惯。
  不过黎源并不打算做寻常吃食。
  也是想到珍珠产生的灵感,兴许做些甜品甜汤更吸引顾客,而且做这类吃食的极少,大多搭配着售卖,也以解渴为主要目的。
  另外他也观察过,摊贩的卫生还是有些堪忧,一个担子能装下十副碗筷就算不错,若接待的客人超过这个量,碗筷的清洗程度就不够,毕竟走街窜巷的摊贩不会还背着一桶水。
  大多都是遇到水井的时候洗一洗。
  这在黎源眼里明显是不合格的。
  卫生情况还要再考虑。
  黎源将担子放在天井里,再次拿出棉纸做孔明灯,放了好几天,黎源不清楚珍珠有没有看见,人类目视距离其实非常远,如果有光源加持,远超出想象,只要不是长期在屋子里待着,即便人在天宫也能看见。
  不过黎源放飞的地点在海市附近,距离天宫已经很遥远,但珍珠在天宫的可能性不大。
  黎源眼中闪过一丝暗色,若是人在上城区也很麻烦,他至今没去上城区查探情况,担心户籍文书露出马脚,凡是需要审核的地方都避开,长期来看,过于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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