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黎源正欲进门,哪晓小夫郎竟然跟了过来,紧紧拉住他的袖子,“黎哥哥,不要进去,那山豹要破笼了。”
  黎源暗惊,“怎么说?”
  这里到处都是人,山豹为了逃跑咬死几个人也是可能的,就算大家合力打死它,肯定有人受伤,临近年关,要是伤到人就不好。
  小夫郎死死抓着黎源不放,“那笼子看着牢固装寻常小兽可以,猛兽往往不可,山豹机敏聪慧,会解笼子,你看它嘴边的绳索已经磨掉些许。”
  小夫郎时常参与皇家狩猎,自然对猛兽习性了解一二。
  黎源垫脚细看,果然低喘的山豹并非发怒,而是在磨绳结。
  情况看着十分危急,李二郎似乎毫无察觉,倒不是他们大意,活山豹可不好捉,这只大约年迈捕猎不易,便趁着冬日出来找口吃的。
  年迈的野兽虽然体力不胜从前,但往往经验丰富,甚至是狡猾,若能逃脱不会胡乱咬人,只会找到突破口重创后逃掉。
  黎源见山豹的眼睛一直盯着内堂,忽然一妇人抱着孩童打开门扉站在屋内遥遥望着院子,正是李二郎的媳妇。
  情况危急,黎源容不得多想,抓紧小夫郎的手,“你放心,我不会以身涉险。”
  小夫郎紧紧盯着黎源,终是松开手。
  黎源仗着身高直接翻上墙头,这一举动大为失礼,但也引得院中众人看了过来。
  黎源扫过李二郎媳妇,移开目光突然高声说道,“二嫂嫂,你的乳巾掉出来了。”
  李二郎媳妇大惊失色,搂着孩子一把闪进屋中锁紧房门。
  李二郎大怒,“好你个黎源……”
  黎源大喝,“山豹要咬人了。”
  众人一惊慌忙看去,只见那山豹已咬断最后一处绳结,正要钻出来,几名猎人再顾不得其他一拥而上,院中顿时尖叫声四起,逃跑的人几乎挤破门扉,黎源便从院墙跳下去协助一二。
  那山豹见已是穷途末路,力气骤然大涨,猎人们冒着被抓伤的风险拿着绳索往其脖颈套去,大约还想着要活捉,黎源正要按其股,山豹突然回头咬来,黎源连忙松手后退,只见斜里飞来一棍棒,熟悉的声音颇为冷静的喊道,“哥哥,击头。”
  黎源接住棍棒,不做他想,挥棍猛击三下,山豹应声倒下。
  几人累得气喘吁吁,也不敢大意,先将山豹五花大绑,才有一人抬头说道,“没死,晕过去了。”
  黎源可是庄稼汉的力气,三棍下了死手,结果也只是打晕山豹,可见猛兽之威力。
  黎源后知后觉吓出一身冷汗,身后跑来一个身影,顿时将黎源紧紧抱住,“你说不以身犯险,还去捉人家屁股,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黎源讪笑,搂着小夫郎安抚,“是哥哥大意,这次没经验,下次就知道山豹的屁股也摸不得。”
  小夫郎抬起头,一双猫眼红彤彤蓄满眼泪,“你还敢有下次?”
  绑好山豹的猎人们一见这情形纷纷闷笑起来,倒是李二郎走过来行礼道歉,“刚才误会源哥儿,真是……”
  黎源连忙抬手,“情况危急唐突了嫂嫂,二哥不怪罪我才是,是珍珠最先发现危急,也是他提醒我山豹要寻缺口突围,我见嫂嫂抱着孩儿,只想着怎么先让她们避开这祸事。”
  若是成年汉子说不定还能躲开几分,抱着孩儿的妇人那便只有被咬脖子的命。
  说不定咬死妇人还会叼走孩子,让追捕的猎人们不敢下死手,那时候才是真正麻烦。
  一直抱着黎源的小夫郎突然说道,“你们的绳结结法有问题,若是不想它闷死得换个方法。”
  另外几位猎人都是邻村的,闻言好奇问道,“小哥还有更好的办法?”
  几人担心山豹再暴起伤人,捆得又紧又勒,连他们自己都知道这种捆法只怕到县城已经变成死尸,但他们万万不敢再松开一点点。
  小夫郎松开黎源,找来一截绳子,很快绑出一个绳结,绳索中间有一截可以活动,而两头固定的地方怎么都打不开,汉子们觉得十分神奇,纷纷跟着小夫郎学起来。
  等到给山豹换绳结时,小夫郎提醒要绑住它的嘴。
  二郎媳妇受到惊吓,但孩子还好,年幼不懂事,等村人散去,李婶将夫夫二人叫到屋内好一阵感谢。
  李二郎刚经历一险,担心夜长梦多,与其他猎人一合计决定当即出发租船去县城卖掉山豹,临走前自是对黎源和小夫郎慎重道谢,说是卖豹所得必有夫夫两人一份。
  “二哥无需多礼,都是乡里乡亲,就是想问一问这次打到狐狸没有?”
  李二郎一拍脑门,“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你等等。”
  说着从屋后鸡窝里拎出一样东西,“母狐跑掉了,我们追过去只剩这只还活着,其他的皮子用不得了,这只伤有些重,但毛发损坏不严重,你们要是不介意我回来杀了再给你们制皮子。”
  那是一只小白狐,奄奄一息垂着身子。
  大约感受到什么,抬起头向上看了一眼。
  就这一眼,小夫郎要了。
  “不杀可以吗?”
  小夫郎接过来,也不嫌弃狐狸身上的血污。
  黎源温柔说道,“不定养得活。”
  小夫郎知道家里条件不好,“我能医好它,我们吃什么它吃什么?”
  李二郎见两人有了决断匆匆离开。
  两人回屋拜别李婶,带着一只小破狐回了家。
  第38章 真相
  家里多只小狐狸,小夫郎的心思转移到狐狸身上。除去家中劳作,其他时间都在照顾小狐狸。
  几日后,小狐狸渐渐好转。
  小夫郎也不娇惯它,让它与鸡鹅们睡在一起。
  只是时常要过去察看它的情况,起先小狐狸怕生,躲在鸡窝里不出来,等脖子里的伤好些,就开始找寻小夫郎的影子,到后来,几乎小夫郎在哪儿,它就跟到哪儿。
  黎源心中暗暗松开一口气,小夫郎转移注意力让他轻松不少。
  他担心再这样下去忍不住将婚书的事情说出来。
  还得再等等,他得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既能跟小夫郎继续在一起,又不影响小夫郎的前程。
  说他自私也好,妄念也罢。
  黎源做不到与小夫郎一别两宽。
  小夫郎见黎源日益轻松,抚摸着小狐狸的毛发,“阿紫,我是不是让黎哥哥过于费心了,幸好你来了,但我不是借你转移黎哥哥的视线,我是真心想照顾你,也不想黎哥哥整日心事重重。”
  他虽不知黎源为何忧愁,但肯定与他有关。
  还有,黎源不想与他亲热便不亲热吧,总有一天他要全部讨回来。
  腊八节当天黎源准备好五米五豆八果,分类洗干净浸泡,八果只泡花生莲子百合,红枣要去核切片,熬制中途不能加水,不然粥就不粘稠了。
  小夫郎也忙着,忙着给黎源烤制蛋糕。
  蛋糕的原材料不便宜,小夫郎不可能随时有练手的机会,只平日里做蛋糕面包时特别细致,今日桌上堆满材料,每一样都摆得整齐漂亮,不许黎源插手半分。
  严肃的模样还以为他要提炼什么金属。
  村里只有老人过寿才宴请宾客,两人十分喜欢这种二人世界,中午依旧吃得简单。
  所谓简单也已经比过去好太多,至少每天都能吃到荤腥,菜式到不多,三菜一汤,入冬后,黎源不再做简单的汤菜,以滋补养身为主,汤类都要下点药材,他总觉得小夫郎那段日子受苦太重,不然身量快与他一般高,怎还是瘦得让人觉得风一刮就倒。
  小夫郎也不是真的瘦,有肉的地方怪有肉。
  例如屁股,例如那二三两肉。
  小夫郎不止二三两,得有三四两,隐隐有超越自己的趋势,黎源已是成年身,再无发育长进的可能,只能望肉兴叹。
  到了晚上,两人又摆满整整一桌好吃的。
  天寒地冻,不能再到院子里吃喝玩乐。
  灶台的火没熄,黎源又将火盆搬过来,燃上一盆麻栎科硬木烧成的黑炭,哪怕冬日黑得早,厨房里也备显温馨暖和。
  小夫郎将珍藏的蜡烛拿出来点着。
  黎源笑着说,“我们那里一顿烛光晚餐可不便宜,今日总算圆了我的梦。”
  两人吃吃喝喝,说说笑笑,小围炉炖着排骨,烤着栗子花生红薯干,搭配两三个小菜,若干糕点蜜汁,再喝一口小酒,真是美滋滋。
  屋里燃着炭,黎源没将窗户关严实,一阵料峭的风吹进来,两人同时闻到雪花的味道。
  先是细细的雪籽敲打窗户,小夫郎有些担心小狐狸,黎源便去后面把阿紫带了过来,小夫郎接过后捏捏阿紫的肚子,“鼓囊囊,看来吃了不少,不知有没有偷吃鸡蛋。”
  狐狸的食谱比较杂,蔬菜水果肉蛋鱼都吃,起先黎源担心它偷吃鸡蛋,后来发现阿紫怂得很,两只大鹅在旁边守着,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加之小夫郎怜惜它,时常喂它小鱼小虾,再后来阿紫学会逮老鼠,便解决肉类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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