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当然这期间也不是说忍就能忍,只要小夫郎不过分可爱,黎源觉得自己还是能忍住那份邪火。
  黎源回家便将剩余的整钱全部交给小夫郎。
  一共五个十两的银元宝,两张十两的纸币,共计七十两,剩下的散银便自己收下当做零用。
  小夫郎接过银钱顿了顿,漂亮的猫眼很深地看了黎源一眼,“小苗带着卖粮钱跑了。”
  黎源点头,“回来的路上听说了。”
  知道了还把钱给他保管,小夫郎险些藏不住笑,他搬来凳子把银两藏于不同的篮子里,其实他跳一跳也能拿到篮子,但小夫郎不会做那般粗鲁的举止,黎源倒是想举着他拿篮子,小夫郎怕痒,黎源一摸他就笑得不要不要的。
  黎源只得无奈放弃这个举高高的行为。
  小夫郎收起笑容说道,“以后你若是有别的心思我就像小苗那样带着银两跑掉。”
  黎源冷哼,“就你那腿脚功夫,我给你一天时间你也走不出梨花村。”
  小夫郎顿时被气得鼓起脸,“我现在的身体比没受伤时还要好。”
  黎源指着外面的石磨,“那去给我表演一个胸口碎大石。”
  两人斗着嘴开始准备晚饭,其实黎源不是没怀疑过,小苗已经脱身为何又要重新回到王家,之前百思不得其解,当他带着卖粮钱跑掉时,一切豁然开朗。
  他就是为了报复王申。
  那么之前的投河就显得故意为之,但小苗是大牛春狗两个孩子救起来的,怎么就那般巧?
  黎源会怀疑不是没有依据,大牛春狗以小夫郎马首是瞻,别人不知道他最清楚,何况小夫郎时常救济小苗。
  小夫郎不会出这种骚主意,但他应该是知情的,但在此之前小夫郎没有透露过半句。
  黎源倒是没有埋怨小夫郎的意思,就是卖粮钱等于农人的活命钱,王申要是追不回这笔钱,接下来一年王家会过得很艰难。
  但怎么说,王申活该!
  黎源只是有些同情王伯,他断不会迁怒小夫郎,经过这事他倒是对小夫郎放心不少,不是在他面前那般娇滴滴不通人情世故的样子,外人应该骗不了他。
  小夫郎原本就骄矜聪慧,只是被人害了才遭遇大难,黎源想起最初两人开始亲近那段日子,他真是走哪儿,小夫郎跟哪儿,与其说小夫郎还是孩子心性,倒不如说小夫郎害怕了,遭遇苦难的小夫郎像抓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紧紧抓着他。
  现在不一样,小夫郎有了安全感,于是本性一点点展现出来,但不会跟以前一模一样,人就是这般,承接着原本的秉性,在一路前行时融入悲欢喜乐,融合成复杂斑驳的性情。
  黎源只希望在小夫郎往后的人生里,与他走过的这段旅途是暖色的,愉悦的,哪怕以后再遭遇悲苦,这段经历会不断治愈他。
  黎源也是用这种想法指导自己,他与小夫郎的这段快乐时光兴许会治愈他过去的悲苦,也能让他的未来充满勇气。
  晚上路过厨房,小夫郎的目光划过一个个篮子,这次不用隐藏,他露出开开心心的笑容,他真实感受到自己被黎源宠爱和信任。
  他可以在黎源面前做任何事情。
  第33章 制衣
  为了给小夫郎做斗篷,黎源找李二郎定了只白狐,原本打算用兔子毛,去李婶家做冬衣才发现白狐现在并不稀有。
  李婶还问他要不要虎皮。
  黎源:呃……
  为减轻内心负罪感,黎源与李二郎聊了聊,梨花村靠着的大山很深,往里走还有几座高山,延绵数百里是有的,到了冬日大雪封山,很多动物出来觅食容易留下足迹,所以对猎人来说,冬季是不错的狩猎季节。
  像野猪麂子这类动物主要卖个肉钱,真正值钱的是猛兽的皮毛骨,狐狸的毛也值钱。
  “我看黎大哥有些不忍心,到底读过书,心中仁慈,狐狸这东西长得快,等明年这时候,又是一窝窝小狐狸,如果母狐狸受伤逃走,你跟着去看,会发现一窝被它咬死的小狐狸,狐狸这东西坏得很,宁愿咬死后代也不留给我们,咬坏的皮毛便不值钱了。”
  越说越不忍心听。
  黎源找了个要看小夫郎裁衣的由头跑去李婶房间。
  农村没什么不能进内人房间的规矩。
  只要不往姑娘小媳妇房间钻,其他不用顾及。
  李婶带小夫郎进内屋,只是避着外面那些男人们,毕竟这是小夫郎。
  黎源进去时,李婶正小心翼翼拿着古香缎往小夫郎身上比划,“这料子可贵啦,我还是年轻时见镇上的富家姑娘穿过类似的,黎源那孩子可真疼你。”
  小夫郎听见声音正好抬起眼睛看见黎源。
  “黎哥哥,这颜色好……”鲜嫩,小夫郎后来的衣裳以浅色素雅为主,多是荼白月白带印花织锦,也有薄柿落栗稍微亮丽的,但从未穿过这般鲜艳的。
  黎源笑着说,“很好看,我们种的藤蔓月季中有一株就是这个颜色,要等明年才开花,你先穿给我看,这个冬季便提前欣赏到满墙的月季。”
  小夫郎红着脸点点头。
  李婶在旁边看了半天热闹,“到底是读书人,说的话我这个老婆子都听不懂,但是听出一个意思,你男人夸你美。”
  这下小夫郎连脖子都红了。
  两人定了四套衣服,除去那件斗篷,其余都以农人衣裳为主,但黎源还是给小夫郎定了件冬日穿的袍子。
  大朝除去官员服饰有特殊要求,其他人几乎可以随意穿,只要不逾越就行,农人因为要干活,大多短衣长裤,市井百姓的衣着就要丰富得多,男子最里面穿抱腹,然后是中衣,再是贴里,再套长衫或搭护,最后是领袍或道袍,最最后就是系腰带戴配饰,这种穿法比较适合秋冬,春夏要根据温度酌情更换面料薄厚。
  黎源定的长衫和领袍,夏日穿的那件湖绿色是长衫,里面只穿了中衣,外面也没有套领袍,黎源好说歹说,小夫郎才愿意穿出门。
  他说他们那里夏天都穿背心出门,小夫郎默了半天才说了句:有辱斯文。
  连带着似乎对黎源的世界都没啥兴趣了。
  “黎哥哥也要做一套。”
  黎源正要摆手,小夫郎又说,“明年你去卖灵芝难道也穿现在这般?”
  黎源自然知道人靠衣装的道理。
  “明年要穿的时候再做。”
  小夫郎坚持,“你不做我也不做,我天天在家穿这些做什么?”
  两人都是心疼对方。
  李婶看得合不拢嘴,建议道,“不如小夫郎的长衫就省了,上次做的那件冬日也是可以穿的,节约下来的面料给你哥哥做身领袍,明年再来做长衫?”
  这自然是极好的。
  两人开心地应下。
  黎源还定了几双冬鞋,小夫郎只做了两双,黎源担心他还会长。
  再长黎源就要犯愁了,哪有夫郎比自己高的道理。
  第二日,黎源和小夫郎拎着拜师礼前往老郎中家中。
  拜师是大事,三叩九拜,敬师父茶,医者有医者的词,黎源站在旁边听了半天,就听懂悬壶济世这个词,三叩九拜拜的神农,神龛里挂着老人家仙风道骨的一张画像,小夫郎的三叩九拜极为标准,黎源不自觉屏住呼吸。
  老郎中抚胡子的手顿了顿,意味深长的看着小夫郎,待他敬完茶,老郎中说,“我不管你以前是谁,但从现在起你戚珍珠是老夫门下的弟子,就要按照老夫的规矩行事。”
  小夫郎慎重点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珍珠明白。”
  老郎中与小夫郎相处日久,知道对方是个知书达理行为端正的孩子,今日拜师老郎中才品出个中不同,小夫郎那姿势不是普通人家能做出来的,抬手的高度,跪拜的力度,一举一动标尺般,透着不容侵犯的威严和矜贵,比他见过最富贵家境出来的人还要端庄大气。
  如果小夫郎的出身真的不简单,那他和黎源能不能走得长久真不好说,老郎中在江安城待了几十年,阴司的东西见得多,他一向明哲保身,对外只现三分医术,就是担心被贵人唤去做昧良心的事情。
  律法规定男儿只要为夫郎就一辈子都只能为夫郎,富贵人家再没出息的男子也不会当夫郎,如果真的无意变成夫郎,你说人家会没有办法解决这件事?
  黎源这小子看着也是个聪慧机警的,不会看不出来,老郎中的目光投向黎源,顿时心头一梗。
  那孩子跟个傻子似的,一脸骄傲的看着小夫郎,跟成亲时那副昏聩样没什么区别。
  也不同,那时色眯眯的,现在是满眼疼爱和骄傲。
  老郎中只当自己多心,何况事情并未发生,何必杞人忧天,只时不时敲打小夫郎两句好了,哪天小夫郎真的要走,也要让黎源心甘情愿,而不是像小苗那般,坑害王家。
  天气渐渐凉爽起来,农人又要为冬季蔬菜播种育苗,梨花村村民大多都是自给自足,一家人够吃就行,少有大量种植拿出去售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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