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古代,躺平开摆 第48节

  这视线的存在感强烈到让她没法忽略,汤婵顿了顿,抬眼看过去,便见到汤母欲言又止的模样。
  汤婵心里不由一叹。
  “您有话说?”
  其实她大概能猜到汤母想说什么,果然,只见汤母面露犹豫,半晌后开口道:“婵姐儿,你觉不觉得妍姐儿……近来的变化有点大?”
  自从伤后醒来,庞妍急躁的性子改了不少,倒是活泼许多,时常语出惊人,又总是弄出些新奇东西,用失忆或者性情大变勉强可以解释,可有汤婵这个例子在前,汤母不敢不多想。
  汤婵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毕竟是生死之间过了一遭,二妹妹有了什么奇遇也说不定。”
  汤母也不知信没信,嘀咕道:“真的?”
  汤婵抬了下眼皮,又挖了一小块蛋糕准备放进嘴里:“二妹妹是侯夫人的亲骨肉,血浓于水,若是有什么不对,想来侯夫人定能察觉。”
  汤母闻言一顿。
  “你说的是,”她像是想明白了什么,“到底是别人家的女儿,咱们外人不好置喙。”
  汤婵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庞妍穿越后不暴露身份,也只是为了好好活着,这没什么好说的,汤婵没想过拆穿。
  汤母就算心生怀疑,但这是别人的家事,她不好贸然上前指指点点,说不定一个不好,还要结下仇怨。
  于是庞妍的事情在母女俩这里,就默契地被略过不再提起。
  时光飞逝,眨眼就快到了汤婵成婚的日子。
  成婚的前一晚,汤母来到了汤婵的房间。
  此时房间已经挂上喜绸,贴了囍字,入目皆是喜庆的红,秋月跟双巧带着两个小丫鬟对凤冠喜服做着最后的检查,汤婵在一边靠在榻上翘着脚,没盯着丫鬟们忙活,而是拿着一本册子正在翻看。
  “在看什么?”汤母坐到汤婵身边,伸头往册子上一瞧。
  结果这一看她就红了脸,赶紧把册子夺了下来,“你这孩子!哪有你这样大咧咧地看这东西的?”
  她赶紧把屋里的丫鬟都赶了出去,原来这册子不是别的,正是一本春宫图。
  平日里,长辈对姑娘们严防死守,绝不能让姑娘们沾上一丁点儿的不纯洁,直到新婚前夜,家里的女性长辈们才会做出教导,毕竟婚嫁在即,总不能叫新娘什么都不知道就入洞房。
  其实汤母这时候来,也是为着这件事,她袖子里就藏着一份避火图呢。
  但在她的印象里,这个环节应该要屏退下人,女性长辈和姑娘凑近,在昏暗的烛光下小声密语,哪有像汤婵这样,灯火通明之下,多少丫鬟眼前,就这么明晃晃地举着看?
  结果这个不省心的丫头看她凑过来,还笑嘻嘻地搁那儿评价呢,“您来啦?老夫人派人送来的,没想到这东西画得还挺好……”
  汤母脑袋一晕,难得吼了一句,“汤婵!”
  “呃……”
  汤婵穿越前已经三十大几,处过多任对象,对男女间那点事太熟悉了。汤母在她这里是半个长辈,也是年长几岁的朋友,汤婵就没想那么多,两个要好的成年女性之间随口讨论一句小黄漫有什么稀奇的?
  但见汤母一副似乎真有些生气的模样,汤婵意识到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个年头女性的自我规训程度,便不再发表暴言,老老实实地道:“诶,您说。”
  汤母吼完,也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
  她想起了眼前人不一样的来处,犹犹豫豫道:“你以前……是不是……”
  “我们那里规矩不一样,”汤婵笑笑,“谈情说爱全由自己,共赴巫山多图欢愉,男女之间可以只求短暂相守,不必强求终
  生承诺,放在这儿,估计通通要被拉去浸猪笼了。”
  汤母果然听得大惊失色,表情一变再变。自懂事起接受的教育,让她根本无法接受这种在她看来堪称放荡的生活方式,甚至连想都不敢想。
  她控制住表情,尽量没有露出恶心或者厌恶的神色,“没有承诺,那你们那里的男儿家,岂不是能够轻而易举便辜负女子,不愿负责?”
  “也不一定需要指望他们。”汤婵说,“我们能为自己负责。”
  汤母的神色最后在一种很复杂的表情上定格,她嗫嚅着像是想说什么,不过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把袖中的避火图塞给汤婵,低声道:“想来这些你都懂,我就不多说了,你自己看看吧。”
  汤婵接过点了点头,送汤母回去了。
  转日到了亲迎礼,天还未亮,汤婵就被叫了起来。
  知道今日要早起,汤婵昨晚睡得很早,而且睡眠质量不错,此时抬手打了个哈欠,很快就清醒了。
  她刚起身,汤母就到了。
  今日是女儿的大喜日子,汤母精心打扮了一番,她一身赭红色二色金福寿纹袄裙,带着珍珠头面,精致的妆容很提精气神。
  寡居之后,汤母很少穿这样喜庆的颜色,汤婵眼前一亮,“您今天气色看着真好啊!”
  汤母被她夸得嘴角忍不住弯了一下,“别贫了,快去沐浴。”
  等从头到脚洗过一遍出来,侯夫人与二夫人引着全福夫人到了。
  今日宴请宾客等事宜是她俩在管,二人把全福夫人送到,跟汤婵问候了两句话便出去继续忙活。
  表妹们也都陆陆续续地抵达,全福夫人说着吉祥话,给汤婵开脸、上妆、梳头盘发。
  随后汤婵换上了嫁衣。
  上穿交领长袄,下着马面裙,外罩对襟大红袖衫,披霞帔,戴凤冠,当汤婵穿着这身站在汤母面前时,汤母一下就落了泪。
  “不是吧,”汤婵故作调侃,“这么好看的衣裳,我穿着会把人丑哭吗?”
  汤母一下子被她带偏,不由哭笑不得。
  她抬手打了汤婵一下,“不知羞!”
  虽是出嫁这种大事,但汤婵太过没心没肺,别说哭嫁,现在还能嘻嘻哈哈开玩笑。
  太阳渐渐升起,冬日明媚的阳光落在囍字上,随着鞭炮声音传进内院,是迎亲的队伍来了。
  “姑爷被侯爷跟二老爷迎进来了!”
  “世子拦了姑爷做催妆诗,结果被姑爷瞪了回去,不过最后姑爷的好友,一位姓叶的大人帮忙做了几首,大家都在说写得好呢!”
  “外头开席了!”
  跑腿的小丫鬟们时时留意着外院的动静,随后跑来内院送信。听到外头开始吃席,汤婵也觉得肚子饿了。
  但汤母怕她婚礼中途想要如厕,只许她吃了几个饺子垫垫,也没有让她喝水。
  汤婵懂这个道理,只好硬挺着,倒盼望着时间快些过去。
  太阳渐渐西移,鞭炮声再响,吉时总算到了。
  汤婵在汤母身前跪下磕了个头,替这副身体还生恩。
  汤母先前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决堤了,素来跟汤婵交好的庞盈也泛起泪花,抱上来舍不得撒手。
  “好啦,又不是再也见不着了。”汤婵拍了拍庞盈,温声说道。
  这话也是一起安慰汤母,虽然效果好像并不大。
  庞盈扁了扁嘴,知道不能耽误吉时,总算松开了手,“以后要常出来玩啊!”
  嫁人之后,规矩的束缚比起做姑娘时只多不少,但汤婵没有说这个扫兴,只笑着颔首,“我尽量。”
  汤母亲手为汤婵盖上盖头,她的视线里落下一片铺天盖地的红。随即汤婵被喜娘小心扶到正堂,手里被塞进来了什么东西。
  是喜绸。
  另一端自然是在婚礼另一个主角的手上,汤婵脑中划过一张惊天俊脸,心情突然好了一点。
  后世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丑男和帅哥都会出轨,还是选帅哥吧,至少养眼。
  给长辈们依次行过礼,听过长辈训诫,汤婵被引领着走出正门,上了花轿。
  一路到了解府,花轿停下,鞭炮声、宾客喧闹声传入耳畔。
  汤婵被搀扶出来,依旧是喜绸连着她跟解瑨,汤婵被引着迈进正堂。
  随着唱礼,新人拜堂,汤婵除了脚下一点地方什么也看不见,但想来面前的应该是解太夫人与解瑨父亲的牌位。
  拜堂礼成,汤婵被送入新房,坐到喜床边。
  忽得视线一亮,盖头被缓缓掀开,汤婵感受到无数不同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好奇,打量,审视,轻蔑,艳羡……
  最明显的是一道冷淡的目光,汤婵抬眼看去,与目光的主人撞个正着。
  男人高大挺拔,眉眼深邃,鼻梁高挺,轮廓线条分明,相貌极为英俊,一身红色喜服更是平添几分艳色,只是他表情冷峻,眼神淡漠,似是要拒人千里之外。
  ……但也更加秀色可餐。
  仙品啊仙品,汤婵微微一笑,对于颜狗来说,选择解瑨到底要比那个锦平侯愉快很多。
  二人视线交错,解瑨感觉到了隐晦的打量。他眉心微动,刚要仔细看去确认什么,却见灯下的女子已经低下了头。
  接下来是合卺礼,解瑨收回视线,从喜娘手里接过酒杯,递给汤婵。
  汤婵动作微微一顿。
  解瑨的手很好看。手掌宽大,手指瘦长,骨节分明,不仅执笔的指节处,虎口与掌心也有薄茧,手背青筋隐隐鼓起,一路延伸到红色袖子里。
  不是那种修长如玉的漂亮,这是一双很有力量感的属于男人的手。
  一天没怎么喝水了,汤婵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将自己的酒杯递了过去。
  二人交换,各自仰头,喝下了合卺酒。
  合卺礼过,一碗饺子被端到汤婵面前。
  喜娘夹起一个递过来,等汤婵咬了一口,喜气洋洋地问:“生不生?”
  汤婵对这些习俗不以为然,但她脸上还是挂起了一个找不出错的羞涩微笑,“生。”
  屋里传出一阵善意的哄笑声。
  许是没人敢闹解瑨的洞房,礼节一毕,宾客便都退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夫妻二人,解瑨依旧神色淡淡,“我去外头会宾客,你先梳洗吃些东西罢。”
  汤婵应下。
  等解瑨走了,汤婵最后欣赏了一会儿自己穿嫁衣的模样,便叫来秋月和双巧帮着梳洗换衣。
  刚换好衣裳,便有解府的丫鬟送来了一桌席面,请汤婵用膳。
  这么短的时间,应该是提前吩咐下头准备的,就是不知道这样体贴的人是解瑨,还是解家的太夫人。
  菜品非常丰盛,摆满了整个桌子,但汤婵饿了一天,此时反倒没什么胃口,只挑了几个清淡的菜品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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