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线退圈开殡葬店后 第44节
疼痛让他迅速反应过来。
与此同时,同样被‘吴文涛’这个名字惊到了的吴家老爷子愣了两秒,很快反应过来反驳道:“这位警官你弄错了,昊华是我家小儿子的儿子,小儿子叫吴文林,大儿子才是吴文涛。”
孔兴言拍了下脑袋,像是才反应过来:“哦对对对,我昨晚一晚上没睡,记差了,您别笑话我。”
老爷子摆摆手,说没事,又问:“所以你们想问文林什么事儿?”
“老头子,请警察同志上楼说吧,这站着也不是回事。”
“行,三位,跟我来。”
两人没给孔兴言三人拒绝的机会,率先一步朝着小区后方的十号楼走去。孔兴言跟在他们身边聊天拉近关系,内容基本都是普通的日常,譬如这边小区的绿化做得不错,十号楼的采光看着还行。而陈欣跟小肖则是落后两步,小肖摸着此刻还在隐隐作痛的手,忍不住抱怨:“姐你下手也太狠了。”
陈欣没好气地睨他:“你还好意思说,跟着老大干了这么久,差点坏事。”
小肖心虚地摸摸鼻子,只能讪笑。
吴家的房子在二楼,推门进入,老太太便以肚子不舒服进了卫生间,老爷子冲三人笑了一下,招呼着他们坐下,紧接着道:“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就直接问吧。”
孔兴言也没跟他客气:“那我就直接问了,有热心市民反应吴文涛、吴文林两兄弟的身份疑似被调换了,也就是说现在顶着吴文林身份的人其实是吴文涛,这事儿,您老怎么看?”
嘭一声。
吴家老爷子刚拿起的水杯就因为突然的惊吓而手指失力猝然摔下来。
孔兴言捞过咕噜咕噜滚下桌的水杯,放回到桌上,抬眼就见老爷子面色微白,眼神微微闪烁。
好半晌,对方才颤抖着手指将水杯重新拖回自己的面前,冲孔兴言笑了一声,嗓音绷紧道:“怎么可能,我自己的儿子自己还认不出来吗?更何况我那个大儿子……哎,真是不说也罢。”
孔兴言:“那还是要说说的。”
老爷子被噎了一下,有些无措,但最终还是扯了扯唇,点头:“行,说点就说点,就是我那大儿子死了得有二十多年了,而且生前也是个混账……”
话没说完,就见孔兴言挑眉:“所以刚才您二位才说,你们家吴昊华被他爸养歪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们家小儿子吴文林是个挺老实的男人吧。”
第36章 退圈第三十六天 找到人骨了!
吴文林老实这件事还是孔兴言翻资料的时候意识到的, 资料上明明确确地记着吴文林二十来岁的时候下河游泳救起了两个小孩,还不要谢礼的事儿。
孔兴言为此还特地给吴家老家的村长打了电话,提到吴文林, 对方是这么说的:“那孩子年轻的时候脾性是真好,虽然不怎么爱说话, 但为人踏实能干, 从十二三岁开始就帮着他爸妈下地种田,反正特能吃苦。放眼我们这一片,提到他就是夸的。”
“他哥跟他就完全相反, 臭小子烂到家了。也就是因为他哥, 吴文林这小子一直找不到媳妇儿。”
“后来好不容易找到了个好姑娘, 结果那姑娘也是个没福气的,生下孩子没多久就过世了。再之后, 大概就是他们家小孩三四岁的时候吧, 吴老头突然来找我说是要搬走了,要去大城市生活。之后这些年, 不管是吴老头夫妻俩还是吴文林,我都没见过了。只偶尔在村口唠嗑的时候听村里人提起过他们,说他们这些年一趟都没回来过,祭祖也没回来, 要不是有吴家的亲戚会时不时地跟他们电话联系, 还以为他们在外面出事儿了。”
老村长随口的几句回忆,也给孔兴言一行带去了不少的线索。
而此刻, 孔兴言看着因为自己一句话脸色猝然大变、显得无比慌张和心虚的吴老爷子, 心中已然对吴文林、吴文涛兄弟俩身份调换的事有了几分确认。
孔兴言面色不改,淡声道:“我看老爷子您也是知道道理的人,所以有些话不用我说的太清楚, 您觉得呢?”
吴老爷子浑身都在颤抖。
可他知道自己必须得保持冷静,咽了咽喉咙,一字一字艰难地吐出:“警察同志,我听不懂您的意思。人都是会变的,文林这些年被病症折磨得厉害,一天到晚也不怎么工作,总是想着求神拜佛,所以也没带好昊华,我是这个意思。”
孔兴言跟陈欣、小肖对视一眼。
半晌,孔兴言才继续道:“您确认吗?您确定吴文林、吴文涛的身份没有被调换,现在顶着吴文林身份的还是吴文林本人?”
孔兴言这话说得跟绕口令似的,但吴老爷子听得清清楚楚,立马点头,声音都比刚才坚定了不少:“对,我确认。什么身份调换不调换的,这说法也太离谱了,整得跟电视剧似的,哪有这种事啊。”
此时此刻,原本正在卫生间的老太太也从中走了出来,老太太的脸色微微泛白,显然是在隔间里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于是在老爷子的话后又连忙道:“警察同志,为什么突然来我们家问这个问题啊?我跟我家老头子是文林的亲爸妈,不可能把他认错的。”
孔兴言的眼眸深了深,没回应这话,选择转移话题:“ 既然如此,不知道您二位这里有没有吴文涛兄弟俩的照片?”
‘吴文涛’失去踪迹二十多年,系统里留下的照片只有一张黑白且年轻时候的照片,兄弟俩的照片放一块,除了发型跟体型稍微有点区别,其他地方简直一模一样。而且那照片还模糊,技术修复了以后,简直跟美颜过似的,脸上那是干干净净,什么痣不痣的,一颗都没剩下。
至于耳朵上的伤口,不知道是不是时间点不对,吴文涛的照片上并未出现。
说到这儿,孔兴言就不免有点好奇了——
他们这群专业的都没搞到吴家兄弟俩的照片,桑柒柒一个搞殡葬的到底是怎么拿到手的?
要不是现在调查的结果跟桑柒柒的说法靠近,孔兴言多半觉得桑柒柒在遛他。
心里嘀咕时,吴家老夫妻俩对视一眼,老太太露出个讪笑,有些无奈地摆手:“当时家里穷得很,哪来的钱给两个男孩子拍照啊。更何况就算真的拍了,也不见得还能留得住,毕竟这都多少年了。”
“行吧。”
孔兴言没有再多说,也没有多留,冲陈欣跟小肖示意了一下,便起身打算离开了。
跨出大门的时候,他还是回头多看了两个老人家一眼。
那眼神令吴家老太太浑身都抖了抖。
大门关上。
门内外两侧显然是两片天地。
屋内,吴老爷子跟老太太对视一眼,两人再也支撑不住虚弱的身体,狼狈地坐了下来。老太太捂着脸,脸上尽是惶恐,哑着嗓音问:“老头子,他们是不是知道了?”
吴老爷子虽然比起老太太要冷静一些,可也冷静不到哪里去。
他掏烟的手都在发抖,火柴擦了两次也没能点燃,索性便将烟放到了一边。呼出一口浊气,他用手揉了揉脸,抿唇说:“没事的,都过去二十二年了,只要我们不承认,谁知道。”
话落罢,两人都没吭声。
与此同时,屋外。
孔兴言三人一边朝着楼道外走,一边低声说话。
陈欣早憋不住了,当即就道:“这俩老人家肯定知道点什么,老太太借口肚子不舒服去厕所,结果出来的时候我都没听到她冲马桶的声儿!”
小肖也跟着用力点头:“而且提到吴文涛的时候他们的反应太心虚了,摆明了是藏着事儿。”
两人提到的这些,孔兴言自然也注意到了。
他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眼底闪过一丝无奈:“但他俩年纪也大了,还真没办法硬审。”
“二十多年前说要瞒,我还能理解,他俩是不是想着没后了,得给孩子留个爹。现在那爹都快死了,孙子也到结婚的年纪了 ,怎么还不肯说实话呢?”
“你也说了孙子都到了结婚的年纪,他家要真确认了哥哥杀了弟弟、取代弟弟活了二十多年的事儿,他那孙子还找得到女朋友?还有机会结婚?”孔兴言嗤笑了一声,“听那老村长的意思,吴文林当初因为吴文涛没能找到媳妇儿的事都让老两口怨天怨地的。再来一回,他俩还能受得了么?”
是倒也是。
陈欣有些烦躁地揉了揉头发,问孔兴言:“老大,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孔兴言想到桑柒柒的话,叹一口气:“只能寄托吴家老家的同志们能把吴文林的尸骨挖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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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柒柒从警局回到殡葬一条龙以后,也没什么睡意,索性打开栗子直播的后台扫了两眼。虽然顶着‘哪来的狗崽子敢冒充我’的id,但经过晚上那一通又是中奖又是连麦的操作,观众基本都知道这个账号背后的正主就是她桑柒柒本人。
再者,微博上关于她的话题数量只多不少,热度直接爆炸,又有不少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网友摸到了栗子直播平台,这么一来,她的粉丝数量跟坐了火箭似的,歘欻欻往上涨。
到这会儿都有小两万了,多少有点牛掰了。
桑柒柒很满意。
尤其几分钟后她还收到了‘桑柒柒殡葬一条龙’的举报回复,确认了官方会封掉那盗版直播间,心情更好。
按顺序将后台所有的询问一一解答,确定要订购产品的,桑柒柒修改了链接的价格,再让顾客拍下。不过有部分顾客吃完瓜已经睡觉了,没有及时回复,桑柒柒也不着急。
上微博冲了会儿浪,再度戏耍了一番服刑人员乔某的粉丝,桑柒柒才慢悠悠地拎着订单去地府找小鬼。
第二天一早,桑柒柒就早起开直播了。
闻讯而来的网友很多,不过大多都在问凶杀案一事儿。这事儿桑柒柒自然不好多说,只道‘劳烦大家等等,警方那边有了调查结果会给回复的’,便招呼起自己的生意来:“看看我们店的明星产品,不喜欢188肌肉猛男也可以换薄肌和细狗,感兴趣的宝宝自助下单,或者有什么关于殡葬品的问题可以直接扣弹幕问,我看到也会回复的。”
[问问能不能到外省主持葬礼?路费住宿费都包]
[不是……哥们好超前,只听说过去外省主持婚礼的/擦汗]
[请问主播五十年后还开店吗?我今年二十三岁,五十年后七十三,感觉差不多是该死的年纪了,想订购个奥特曼骨灰罐]
[人才]
[主播能不能给做点练习册或者五三什么的,我小时候我爸老让我学习,现在他走了,我也不想让他好过/微笑]
[你更是人才]
桑柒柒才不管人才不人才的,是生意就通通收下:“纸扎都能做,开播前也问过附近的物流公司了,大型的纸扎品能运送到外省,只不过价格可能有点高,不过这也没关系,只要不是偏远地区,咱都包邮。所以有需要的朋友直接点1号或者2号链接下单。两个链接的区别就是大型纸扎跟小型纸扎。”
想了想又道:“去外省主持葬礼不太现实,来去花费的时间太多了。但如果只是需要我帮忙搭把手之类的,不是全跟的话,倒是可以。直接私信我就行。”
絮絮叨叨说得嗓子都干了,桑柒柒的后台又收到了不少私信。
她看了眼时间,觉得差不多了便下播处理生意了。
时间转眼来到下午。
扬远市吕村。
这里是吴昊华的老家。
刑警跟民警在跟京北抚平区的的警察们聊过之后,便扛着家伙事儿开车来到了村子上。村子就那么大点,还有一堆没事儿做的老人家在村口的银杏树下下象棋,来了几辆警车顿时将他们的注意力全部都吸引了过去,一个个抻长了脖子探头探脑。
“呦,咱村长也在呢。”
吕村新上任的村长是个三十岁上下的年轻人,对于村子的情况远没有老村长熟悉,因此这回跟警察同志们一起执行任务,便也选择将老村长给带上了。
两个刑警走在老村长的身后,皱着眉低声交谈:“你说京北那边到底是什么意思?又没有确凿的证据,怎么就让我们去挖尸体了呢?本来这几天咱们部门就忙得很,那杀人犯到现在为止都没找到,上面给出的期限也要到了,哪还有时间处理他们的事儿?”
“话不能这么说,如果真有那么回事,凶杀案的事发地点在我们片区,自然得我们负责。”年纪稍大一点的刑警看着后辈颇有几分不服的模样,觉得好笑,“这有什么好介意的,要真解决了事,咱们局也是大功一件。而且队长不是说了嘛?为了这事儿,上头又多给了几天时间。”
“我还是觉得离谱。”年轻刑警皱着眉,“这事儿的起因竟然是一个女明星随口说的话,谁知道她是不是故意搞事啊——”
听他还想抱怨,年长的刑警再次拍了拍他的脑袋,旋即不再理会他,而是转头看向了老村长:“今儿辛苦你了。”
老村长年纪虽然大了,但耳朵格外好使,将两位刑警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联想到深夜还有人打电话过来询问吴家兄弟的事,他的心脏咯噔了一下,连忙摆摆手说没事。但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多说了两句:“这吴家自从搬离吕村之后确实变得挺奇怪的。”
年长刑警眉梢一挑,当即用疑惑的音调哦了一声,示意老村长继续说。
老村长便道:“以前村里人坐在一块谈论到吴文涛的时候,吴家老两口虽然无奈,但也会应和两句,跟着说一说大儿子的不好。但我早上跟吴家亲戚说起吴家的事时,他说,自从吴家搬了家,去了京北,就见不得人说他们大儿子。”
“说详细点。”
“那亲戚两年前带着家里人去过一趟京北,想着都到了京北,就去找吴家一块吃个饭。吃饭那天,吴家人全到了,后来那亲戚喝多了,说的话也多,便说到了吴文涛。”
彼时,脑袋晕晕乎乎的亲戚想到吴家是村里唯一搬了家前往京北的人家,半是感慨,半是羡慕地道:“还是你们两口子有福气啊。老大虽然不像话,但老二是个中用的,这不,都带你们上京北长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