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里冬 第76节
路梁放压根不在意,以他的行事准则说:“忘了就是没有。”
对方:“……”
两人继续向山顶爬,快五点的时候终于接近山顶,此刻天边已然生出几缕晨曦,乳白色的一条线,泛着金色的光芒。
寺庙就
在金光附近,沐浴着晨曦。边上有一条栈道,紧挨着断崖。
栈道吊着蟒蛇一样粗壮的铁链,上边缠满红色绸带。听说在这挂同心锁的人最后都会修成正果。
栈道上挂满同心锁,有的锈迹斑斑,有的被风雨侵蚀。
现在多了一把。冬屿亲自挂上去。
同心锁钥匙一人一把,雕刻的文案是这年很火的网络文案:
我选择了你,就不会离开你,这是承诺,也是约定。
甲方:冬屿
乙方:路梁放。
咔嚓一声,锁好。
迎着晨曦,冬屿掩饰不住欣喜,双手合十闭眼似在许愿,她长发在雾中飞扬,脸颊红润。
路梁放站在不远处看着,右手拿着冬屿吃了一半的面包。
冬屿出门是带了制服包的,不过面包袋子开封了放在里面怕被挤出来,就让路梁放手拿着,挂锁的功夫,制服包也暂由路梁放拿着。
爬了这么久山也饿了,路梁放靠在石柱边,毫无道德地把剩下那一半面包也吃了,侧头观看日出。
冬屿回来时看着空荡荡的面包袋都傻眼了。
“我的面包……你不会丢了吧……”
“我吃了。”他随口承认。
面包皮很薄,里面的夹心很软。
是黄油味的,掺杂着些许肉桂。
冬屿低头说了一声,“好吧,你喜欢我下次给你买点。”这个视角只能看见她的发旋和鼻梁,像只被人抢走胡萝卜的小兔子。
特别可爱。
人生头一回,路梁放想让时间定格在此刻,他别开目光,感受着山顶的微风,淡淡嗯了一声。
再过半小时,山上小卖部也开门了。他吃了冬屿口中寺庙边独有的特别好吃的酸萝卜,但这都没半块添加剂面包好吃。
下山的途中他们遇见了裴佳邈。路梁放忘记这谁了,但冬屿忘不了。
裴佳邈扛着裴斌花重金给她买的单反相机,身边依旧跟着很多小姐妹,化着妆,穿着束身衣,露出养的很好的腰腹。
她看了眼冬屿身上的衣服,又看看路梁放手中的制服包,脸色一变,顿时明白了什么。
冬屿正犹豫着要不要打招呼,毕竟只是高二萍水相逢的关系,不记得都有可能。
心中默数三二一,她还是抬起胳膊,做了一个想打招呼又不确定要不要的动作。
裴佳邈其实看见了,但是不打算回应,她背对着路梁放和冬屿,举起相机对自己小姐妹道:“就这个动作好,你们往后退一点,那边树枝有点挡住光,要不要用手弄一弄?”
姐妹团不认识冬屿但是认识路梁放,目光呆滞,反应过来后装作什么都看见,配合着裴佳邈。
冬屿伸到一半的手收回,最终还是没有打这个招呼。
她低头看着下山的台阶,等到看不见她们,路梁放随口问,“你高中同学?”
冬屿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她……不是我高中同学,而是你们学校的。裴佳邈,被你拒绝那个。”
路梁放:“哦。想起来了。你说过。还问我有没有答应她。”
冬屿:“……”
回到公馆已经是七八点左右的样子了,晚上十一点睡,凌晨三点起,睡眠严重不足,她躺在床上补觉,被电话声吵醒。
看了眼手机号码是境外打来的,以为是诈骗电话,把手机静音了没接。
过了一会,她收到一条短信:
我看见了,你的名字挂在学校光荣榜上,全省第一,很优秀的小孩,向你表达真诚的祝愿。
我的学徒要是活着,应该也能取得个不错的成绩,很遗憾,我本该为她的成长感到自豪的。
冬屿,你父亲张大海给我留下的印象很深,希望你今后能拥有一个美好的人生。
后面跟着一个骷髅emoji。
足以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
冬屿是醒来之后点开手机才看见的,查了下区号是墨西哥。
手机下意识甩出去,似被毒蛇咬了一般,手腕隐隐阵痛。
路梁放听到动静推开门,见她惊魂未定,很快也看见了牧师发来的威胁短信。
他眼中情绪转冷,走过去轻轻把冬屿拉近安抚,这次冬屿情绪终于压制不住,靠路梁放他怀里哭,手指按入他的后背。
这次的拥抱和之前又不同。
不是索然无味的,而是带有依恋的。
冬屿情绪平缓了一点,小声说:“假如我有一天出事,连带着你也失去一切,你会恨我吗?”
路梁放说:“你不会出事。该出事的一直都另有其人。”
冬屿吸了吸鼻子点点头。
旧巷树荫下,头戴黑帽子的女生双手插在兜里左右张望,见四周无人,孟初快速奔跑至监控死角。
她低头打字,快速给那个境外号码发信息。
“我已经按你说的做了,但现在学校光荣榜只有她的高考成绩排名。志愿填报什么的我不知道,投档结果还没出。”
“你,你能不能不要伤害我父母……还有你承诺的……是真的吗……”
牧师还没回信。
孟初放下手机,凝视黑漆漆的巷口。
前方是深渊吗?
是吗?
现在后退会好一点吗?
不会。
因为后面也是深渊。
外公一被抓,他们全家都受到排挤,不仅是亲戚,还有左邻右舍。早上一推开门闻到难闻的臭鸡蛋味。
下意识回头。
见门板被人用鲜红色的油漆写:
汉奸,走狗,能不能搬家?身上背了这么多条人命还有脸活下去!!!!
第73章 我的名字叫红
不久后,一件事登上峪平当地头条。
明柯集团向中国禁毒基金会捐款两亿,一些临江公馆内的企业家嗅到风声,紧跟着捐出款项。
这是近年来峪平金额最大的公益捐款,早晚班高峰期,公交车内小电视循环播放,乘客们边刷手机,边张口议论。
“为什么突然就捐款,是这些资本家良心发现了吗?”
“胡说八道什么呢?有本事你捐钱试试……都是为了国家事业,你还想再峪平炸一次吗?”
那人瞬间闭嘴。
几日后举办的新闻晚会,路梁放代表集团出席,闪光灯对准他,在记者问为什么要捐款时。
他摘下耳机,侧眼看了下镜头,淡声说,“为了女朋友。”
话音落,毫无情绪。
灯光照在他肩上,现场呆若木鸡,反应过来后蜂拥上来。保镖张开双臂拦住人群,路梁放一身黑衣低着头,朝着会场外走去。后面的记者看不见他的表情。
冬屿在网上刷到这个纷乱的视频,心中生出别样的情绪。路梁放推开门,助理把他的外套交给管家。
冬屿一直在等他,手靠在墙上,她抬头喊了路梁放的名字。
路梁放抬眼,“嗯?”
还没来得及跟她说捐款的事。
冬屿拉着她衣袖,鼓起勇气说:“我想纹身。”
路梁放一顿。
准备关门的助理都诧异,她是教师子弟,一般都会比较循规蹈矩,现在又突然要纹身。
“想好了吗?”他沉默了良久。
冬屿说想好了。
她想留下一些关于他的回忆。
有钱什么都方便,冬屿都不用去外面的刺青店,就有经验老道刺青师受邀而来。
他虽然是第一次来到这么大的房子显得十分拘谨,管家去给他倒茶,刺青师放下手中的纹身针,来之前就跟冬屿确认好了要纹的图案。
“准备好了吗?”
他在冬屿手臂上喷了酒精。
“准备好了。”冬屿心情很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