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耳边回荡他低哑的声息,她拖着自己半懵半醒的意识,足足十秒才有所反应。
  不知怎么的,她讨厌他此刻的冷肃,讨厌他进退自如。
  温听宜感觉全身都很热,像发了一场高烧,在热意的怂恿下,心头耷了一半的旗帜又竖了起来,不甘示弱。
  她盯住他,绵软声线耀武扬威:“不听你的!”
  在他恍然闪动的目光里,她双手圈住他脖子,作势要勒晕他似的,脑袋用撞过去的方式蹭他的肩膀,跟他交颈相拥,不给他冷静的机会。
  她感觉他起伏的胸腔里,那颗心正在疯狂鼓动着,她太想窥视这颗心的全貌,于是一个劲儿往他怀里钻,几乎将他结实的胸膛破开一个口子。
  不仅上半身挑衅他,屈膝岔开的双腿还在拼命夹他的腰,用绵软的执拗,破坏他的无坚不摧。
  动静愈发凌乱,耳边是男人沉重的呼吸,节奏全乱,似乎早已在理智溃散的边缘反复徘徊。
  火已经燃起来,势必要添一把柴,温听宜鬼迷心窍又胆大包天,伸手用力扯他的西服裤袢,冷不丁想起有皮带的阻碍,于是又毫无章法抓弄他的金属扣。
  悉悉索索,无法无天,把某人浑热的身心折磨得透透的。
  “温听宜!”
  程泊樾突然沉嗓叫她大名,尾音干脆利落,将炙热迷蒙的空气撞开一个清醒的豁口。
  他声线已经不稳:“听话,你现在不高兴,也不清醒,有什么事我们回家再说。”
  她反骨犹存,什么都不管,什么也不回应,就哼了一声,双手攀上去掐住他肩膀,借力退了几寸,懵懵看着他,颤抖的睫毛有点气恼。
  程泊樾沉喘着靠住椅背,终于得以卸力,像经历了一场紧急战役,温热松弛的余韵漫上来,满眼都是她。
  静了会儿,他阖着眼皮,忍不住抚摸她潮红的脸颊。
  很烫,烫得他心燥,心疼。
  尽管他现在可以万事顺着她,但车子停在大路边,万一擦枪走火,手边连个保险工具都没有。
  他是男人,怎样都无妨,但她不一样,她会吃亏。
  目光交汇,程泊樾撩开她耳边凌乱的发丝,霎那间,他喉间的灼热疯狂涌动,面上却还是风平浪静。
  男人沉稳的模样,让人更想使出浑身解数,不间断地在他身上作乱。
  温听宜决意要挑战他的固若金汤,于是乖不到三秒,呼吸朝他正面撞过去。
  撞出一个吻。
  她故意偏离目标,仅仅吻到他嘴角。
  暖热触感稍纵即逝,程泊樾眼底闪过一丝错愕,神情凝了凝,像是想起什么印象深刻的过往。
  车内倏然安静。
  温听宜鼓着腮帮子瞪他,醉醺醺吐槽一句,“程泊樾你就是个可恶的心机男”,随即双手并用,食指用力戳他脸颊。
  给他硬生生戳出一个笑脸,戳着戳着就捏了起来。
  揉面团似的,一张俊脸被她捏来搓去,男人凛然的眉间泛起几分情绪,像平和的诧异,又像姑息纵容。
  她第一次捏他的脸,对程泊樾来说,也是第一次有人敢这么动手动脚地捉弄他。
  程泊樾无奈敛息,闭了闭眼。
  行吧,捏。
  让她捏。
  捏了十几秒,她柔软的指尖逐渐升温。
  随后戛然而止。
  温听宜喝了酒本来就没劲,难得折腾这么久,骨头都软了。
  最后一分力气消失殆尽,她面露沮丧,双手缓缓垂落下去,搭到他肩上。
  不掐了,也不挠了,就这么乖乖放着。
  她不声不响耷着睫毛,眼底像泛起潮雾。
  程泊樾绷着额角青筋,温淡视线望着她,被她磨得没了脾气。
  他揉揉她脑袋:“玩够了,欺负我也欺负够了,跟我回家好不好?”
  温听宜默了会儿,心事重重地摇头。
  到底是谁欺负谁呢。
  她无意识缩起肩膀,屏了一口气,停顿一瞬,肩头又失落地塌懈下去。
  “程泊樾,你没礼貌……”她细声细气地控诉,“我亲了你,你就要亲我啊……”
  她三年前说过一样的话,程泊樾记得很清楚。
  此刻,似曾相识的场景,截然相反的心境。
  一种强烈的怜惜感,像滋长的藤蔓,缠绕在他胸口,催促着他,让他忍不住反思。
  三年前对她,其实太鲁莽了些。
  那晚是她第一次,他不该那么凶,不该任她露怯逃离而不去追回。
  那晚的坏人,是他才对。
  她应该找他算账。
  这一秒,他怀里的人乖巧沉默,鼻尖红红的,好像要哭,又好像太困了,想趴在他身上睡觉。
  程泊樾轻摸她脸颊,拇指压在她略
  微湿润的眼尾,缓缓摩挲一阵,没让她醉醺醺的话掉在地上:“回家再亲你,跟我回家好不好?”
  温听宜恹恹地坐在他身上,反应力慢吞吞的,很小声说:“你不会亲我,你要把我关起来。”
  程泊樾:“……”
  “不关,我说的是气话。”他耐心解释,“以后不会再说了。”
  温听宜缓慢眨眼,心有余悸:“你说过的气话还有好多呢。”
  软绵绵的陈述,又把程泊樾噎住了。
  她今晚情绪起伏这么大,不一定全怪酒精。
  不知是谁惹她难过了,或许有他的原因在内,程泊樾早就猜到了,但现在看来,似乎不止。
  “溪溪,看着我。”程泊樾捧着她的脸,目光交融时,他耐着性子引导,“我先问你几个问题,你回答我好不好?”
  她眼神朦胧,表情一动不动的,似乎不想应他。
  但她也没有摇头,程泊樾就顺着问下去:“你说不相信别人胡说八道,这个‘别人’是谁?今晚谁对你胡说八道了?”
  温听宜听见他平稳的嗓音,尚未清晰的大脑思索片刻,判断不出他得到答案之后会做出什么事,她心里没底,就没有开口说话,只摇了摇头。
  但事情没完。
  抽丝剥茧而已,对程泊樾来说太简单了。
  他轻牵嘴角,以退为进,状似很妥协地说:“你不跟我告状,我可就让人去查了。”
  温听宜被酒精侵扰着,愣神了,反应几秒,知道自己迟疑无效,泛着水光的眼眸低垂下去,束手无策地说了对方的名字。
  程泊樾没什么反应,手臂圈着她的腰,另一手揉她头发,继续引导:“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温听宜默默检索记忆,突然想起那阵烟熏雾绕,不适感极强。
  她眉心轻微一蹙,不设防地说:“他往我脸上吐烟,好呛……”
  话音落下,程泊樾神情有了一丝波动。
  他呼吸微沉,不着痕迹地攥了攥拳,很快又舒缓开。
  “还有呢?”
  温听宜拨浪鼓摇头:“没了。”
  足够坦诚。
  “好,我知道了。”程泊樾无声笑了笑,可这点笑意仅仅浮在嘴角,眼神却越来越冷。
  唯独对她说话时,声线格外轻缓:“现在回家好不好?等你酒醒了,我们再说别的事。”
  温听宜感觉自己像片叶子,轻飘飘的,浮在他缱绻柔情里。
  她被他轻拿轻放,一时间大脑空白。
  刚才被他诱出答案,他是有所收获了,这么一对比,就显得她双手空落落的。
  她皱着眉疑惑。
  一开始要干嘛来着?
  哦,要让他失守,把他气昏头。
  程泊樾正要把她抱回副驾驶,温听宜忽然又来了劲儿,双手胡乱捣鼓,将他剩下几颗衬衣扣子全部解开。
  他陡然顿住。
  男人上半身没了衣料遮掩,腹肌线条清晰起伏,沟壑纵横,完整的一片区域,莫名其妙敞露在昏暗里。
  她又盯上他的皮带,冷不丁的,给程泊樾气笑了,他毫不留情扣住她手腕:“这是要把我衣服扒光的意思?”
  温听宜双手被他单手钳制住了,动弹不得,那股不甘又涌了上来。
  手动不了,别的地方还动不了吗?
  她不管三七二十一,抱着号角冲锋似的,直接吻上去。
  唇温相贴的瞬间,女孩子柔软的舌头也探了进去,气息交缠的刹那,彼此共有的身体记忆倏然翻涌。
  程泊樾脸色骤变,眉心跳了两下。
  这招比扒他衣服更奏效。
  温听宜听见他低沉的喘息,其实这一秒,她也没有多镇定。
  酥麻感已经顺着脊柱攀爬,情|欲浪潮冲垮堤岸,但她今晚是壮志凌云的作乱者,千万不能分心。
  于是更大胆地,双手掐住他紧绷的腰腹,偶尔用指尖画圈的方式,让他濒临失控。
  这次没有衣料阻碍,腹肌手感格外滚烫。
  连她都感受到了热意,程泊樾本人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
  热吻碾转,程泊樾诧异于她的主动,不知她又是因为喝醉上头,还是本来就想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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