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声音从扬声器传出,在偌大的别墅客厅里泛起回音。
听见“屈就”两个字,程泊樾有点好笑地牵了牵嘴角。
不知这人在想什么,她不自在地抠了抠手机边缘,直到温兆文冷声问:“你就不怕折在程泊樾手里?你到底知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体内隐藏的反骨蠢蠢欲动,她故意说:“不知道。”
“那你真是糊涂了。”温兆文看似劝慰,其实是没安好心地威胁她,“你知道于茂坤吗?”
当然知道。
这个中年油腻男,不仅骚扰她,还给她使绊子逼她解约,吞了她的违约金。
不过说来奇怪,已经好久没有这人的消息了。
电话里陈述:“于茂坤是我之前的合伙人。他回京之后想巴结程泊樾,后来不知怎么的,就得罪他了。当然,前情不重要,重要的是于茂坤的下场,他现在已经没办法出声说话了。”
极其简短的形容,给人毛骨悚然的留白想象。温听宜脊背一凉,愣了许久,用极缓的速度抬眸,只见程泊樾无动于衷,仍是一个闲适的抱臂姿势,靠在远处看着她。
她目光一闪,仓促错开眼。不知是事件本身过于残暴,还是温兆文不清楚细节,反正他没有多说,只是骇人听闻地补了一句:“是程泊樾手下的人干的。他比你想象中可怕得多,但凡有谁让他不顺心,他一定会将对方挑筋断骨。”
父亲口中的危险人物,此时正从容不迫地挑了挑眉梢。温听宜轻咽喉咙,心里
乱糟糟,面上镇定:“所以呢,你到底想说什么?”
“听宜,你的事,我都从霏霏那里听说了。但我劝你看清现实,你玩不过那种男人。要么你独善其身,早点离开程泊樾,回家认祖归宗,要么就顺势而为,趁他现在还喜欢你,你帮爸爸牵个线,为爸爸的公司——”
“你想都别想!”温听宜打断对方,“我为什么要帮你,你当年丢下我,现在又来利用我,我有时候怀疑你到底是不是我爸!”
“听宜,你冷静一下,听爸爸说。”
“不想听!”
后背泛起阵阵寒意。
对方阴魂不散:“爸爸是为你好,你要是一直不听话,那就别怪爸爸——”
一口气提不上来,她正要挂断,手机忽然被一股克制的力道夺走。
程泊樾低眸望着她,她浸在他柔暗的视线里,僵着身子靠在鱼缸前,脸颊被他安抚似的摸了摸。
“好了,没事。”他低声安慰。
随后对电话里轻讽:“她不想听你说话,你有什么要紧事,不如跟我说?”
温听宜思绪浮乱,已经听不清电话里回应了什么,只听见程泊樾低谑地通知:“温先生,找个时间,我们当面聊。”
没给对方谄媚讨好的机会,通话直接挂断。
温听宜后背贴着半冷不热的鱼缸玻璃,无数条巴掌大的热带鱼从她身后游过,轻轻波动的水纹,像她不经意的颤抖。
“程泊樾,你为什么……”
脑海一连串的问题,不知道先问哪一个才不算冒犯。
程泊樾却一眼猜出她在想什么。她的欲言又止,由他填补。
“溪溪,你不必知道过程的细节,也不用觉得于茂坤可怜。”他把手机交还到她手里,揉着她麻木的手指,看着她微颤的指尖,平淡地说,“在酒会上骚扰你,让你到他车上坐坐的,不是他吗?”
温听宜调整呼吸,浑身绷着的劲难以松懈,讷讷动着嘴唇:“是他……”
“那不就对了?不管我用什么手段教训他,都是他咎由自取。”程泊樾神情纹丝不乱,嗓音却迷惘地沉了一度,“对不起,是我疏忽了。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好像受了很多委屈。”
蓦地,她鼻梁一酸,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
别过脸咬了咬唇,企图压下这股复杂交织的情绪。
程泊樾撩起眼皮,看见她为了隐藏脆弱而不断颤动的眉心。
或许温听宜误会了。在她眼里,程泊樾对待别人的狠戾手段,会原封不动用到她身上,所以她会不由自主地害怕。
但他不想再吓到她。
“溪溪,你现在已经清楚我是什么样的人,不管用什么词来形容,反正不是一个好人。”他目光渐深,“但那些是对别人而言。总之,我不想让你觉得我很坏。”
周遭流淌的空气缓缓凝滞,温听宜眼睫扑簌,在思绪尚未理清时,她下意识伸手揪住他的衬衫衣袖。
“你……让我静一下,我晚一点再回你的话。”
乖觉又礼貌,光是听见她柔软声线,就足以让人喉咙泛痒,好像被勾起了什么戒不掉的瘾。
程泊樾望着被她揪住的袖口,注视她白净的指尖,以及指关节糯色的粉。他目光忽暗,胸腔莫名生腾起一股强烈的热意。
温听宜不知他在想什么,因为此刻的她已经无暇顾及。
两人体温的衔接点正是由她构筑的,她先是被自己下意识的动作惊了一瞬,不可思议,手指怎么可以背叛大脑意识,兀自捏得这样紧,程泊樾的衣袖都快被她扯变形了。
她心一乱,瞥见他神情浮动,以为他因此不耐烦了,她立刻怯生生收回了手。
来不及躲闪,霎那间被他抱进怀里,呼吸被他结实的胸膛闷了一下,她脊背微僵,不知下一步该做什么,只能乖乖待在他怀里。
后知后觉,他一手揉着她的头发,肩背微弓着,只为了将她更紧地裹在怀里。
她有些紧张,双手揪住他腰侧的衬衫衣料,轻喊他的名字,程泊樾就低哑地应了一声,随后低头,先是克制地用鼻尖蹭过她耳垂,下一秒,细密灼热的吻落在她耳后的肌肤,撩起一片磨人的酥痒,滚烫随之蔓延。
“溪溪,”他用含混低哑的气音说,“我想你想得快疯了。”
第53章
室内燃着香薰,玻璃瓶里烧融了一滩白蜡,未开灯的客厅仅靠一点火苗照亮,聊胜于无。
程泊樾收紧手臂,一只手掌压在她后背,另手扣在她肩头,力道没有丝毫松懈,好像再不抱着她,她就要离他越来越远了。
不计其数的吻,从她耳垂游移到颈侧,温听宜无意识屏住呼吸,整个人像悬在半空。
明明没有喝酒,醉意却在脑海里发酵,本就经不起折腾的身子骨,陷入他低沉的喘息声里,像泡了水的薄纸片,逐渐泛软。
而身前,男人的腰腹隐约绷紧,一种难以言喻的触感,顺着衬衫料子向外传递,漫入她蜷起的指尖。
像被火苗烫到似的,她倏然松开他腰侧的衣料。程泊樾觉察这细微的动作,喘息沉了一度。
似乎她越慌张,他就越难克制。
他绵长的呼吸平添急躁,敛着眼皮看她红透的耳垂,下一秒,拥抱的力道一发不可收拾,几乎把她嵌进怀里。
她纤瘦的身体像被暖潮包裹,温热从四面八方涌来,不至于让人溺毙,但也无法轻易逃离。
为数不多的理智开始越墙,徒留涌动的欲望原地徘徊。
两人的体温早已严丝合缝,程泊樾却忽然往前贴近。
他步子迈得大,身量又高,令人难捱的重量往她身上压了一瞬,她踉跄后退,蹙眉轻吟一声,并拢的双腿忽然被他一步子顶开,几乎站不稳。
程泊樾顺势止步,一手圈着她的腰护住她,另只手臂撑住鱼缸玻璃,就这么定住。
他贴在她耳旁喘息,她呼吸也乱得毫无章法。
身后是鱼缸循环的水流声,她心口像揣了一窝小鱼,游来撞去,几乎要跳出胸腔。
温听宜暗暗掐着手指,藏住一点忐忑,轻言软语:“这个鱼缸……”
经得住你这么撑吗?
踌躇没说的后半截,被他暧昧沉燥的嗓音填上:“经受得住。”
他意味深长的语气,不知在说玻璃结实,还是在说自己定力足,目前没到彻底失控的地步。
室外大雨淋漓,远处落地窗淌入一层暮色,顺着木地板铺开,映照两人反向交错的鞋尖。
身下步伐不动,上身却越来越乱。
程泊樾低头吻向她脖子时,气息里的慵懒和消沉,是欲望满溢的征兆。
动荡迷离的空气里,她被他接连不断地吻着,耳后的肌肤烫得无法形容。
周围细碎缠绕的发丝,被他耐心撩开,男人闷热的呼吸接踵而至,扑落在她耳边。
这个人太会了。
明明吻得细密轻柔,力度像羽毛剐蹭,散发的色|欲却愈演愈烈。
温听宜掌心冒汗,脊背也酥麻发烫,险些怀疑,室内香薰是不是掺了什么违禁成分,怎么让人头昏脑热的。
失神半晌,她咽了咽喉咙,呼吸埋入他刻意弓低的肩窝,绵软的嗓音溢出来:“程泊樾,我有一点头晕……”
其实更多是心理作用。
因为思绪乱糟糟的,积攒了很多尚未捋清的问题,她整个人是懵的,一时脆弱迷惘,招架不住这深入骨髓的情|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