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她以为自己走错包厢了,急忙关上门。
  里面有人瞥见了门外一闪而过的长发身影,眯眼嗤了一声:“谁家小姑娘啊?这么没规矩。”
  陆斯泽闻言,回头瞄了一眼,没看见温听宜,但他知道温听宜要来。
  对方嘴里的小姑娘说不定就是她。
  她不是闹腾的自来熟性子,在程泊樾接完电话回来之前,她自然是不好意思进来的。
  陆斯泽收回视线,一边理着手里的牌,瞥了那人一眼:“沈家驰,闭上你的嘴。”
  沈家驰刚从国外回来,之前是跟程奕他们混的,现在学精了,两头倒。
  陆家跟沈家有生意上的联系,陆斯泽也懒得跟他撕破脸,他又喜欢攒局凑热闹,索性玩什么都一起。
  但这家伙真的太没眼力见。
  沈家驰冷哼一声:“你的话最多!还让我闭嘴,好意思嘛?”
  作死的玩意儿。
  陆斯泽懒得跟他废话。
  温听宜以为自己误闯了别人的包厢,有点忐忑尴尬。
  她重复看了一眼门牌号。
  没错啊。
  疑惑时,听见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低低的,沉得悦耳。
  温听宜转过头,远远地,看见身形挺拔的男人站在走廊尽头的落地窗前,单手插着兜,另一手接电话。
  下一秒,手机从耳边拿下了。
  她顿了顿,莫名心安,轻盈地迈开步子,朝着程泊樾的身影快步上前。
  程泊樾按了两下手机,转头一看,穿浅色针织连衣裙的姑娘正向他跑来。
  他神情微动。
  今天她没穿高跟鞋,一双白色马丁靴,蹬蹬蹬地跑过来,一股脑扑进他怀里。
  霎那间甜香满怀,他眉心微微一动。
  默了几秒,他垂眼看着她,手掌搭到她脑袋上揉了揉,无奈低笑:“怎么回事儿,受委屈了?”
  温听宜蹭在他胸膛前摇了摇头,抬眸望着他,落寞地说:“包厢里面没有你,我以为我被周凯卖了。”
  一双晶亮莹润的眼眸在身下直勾勾望着他,程泊樾目光微暗,眨眼间恢复平静,捏起她的下巴:“傻不傻,谁敢卖你?”
  “万一呢......”而且确实有人想卖她。
  温听宜失落地低头,侧脸贴到他怀里,闻到沁人心脾的淡香。
  他语气平平:“挂我身上了?”
  她心脏一抖,不安地问:“可以挂吗?”
  紧接着,头顶落下一声纵容的轻笑。
  还以为他生气了,看来没有。
  她紧绷的呼吸缓缓放松,手臂搂着他的腰,悄悄收紧一些。
  程泊樾揉着她后脑勺:“今天谈得怎么样?”
  “还可以。”她老实巴交地说,“听说时线要被收购了,不知道真的假的,我要认真考虑一下。”
  程泊樾没说什么,捏捏她的脸,带她返回包厢。
  牌桌旁,几人正在亮底牌。
  一局结束,沈家驰又输了。
  他玩不起,有点挂脸,黑沉沉地靠着椅子划手机。
  下一秒,包厢的门被推开。
  一屋子的人安静下来。
  沈家驰抬眼一瞧,我靠,这不是温听宜吗。
  程泊樾出国那段时间,他向温听宜表达过好感,却被她无情拒绝。
  他一直耿耿于怀,心说她拿什么乔啊,不就一寄人篱下的小流浪猫吗,还敢瞧不上他沈家驰?
  今晚可算让他找到发泄的机会了。
  沈家驰直了直腰,装模作样打招呼:“哟,听宜妹妹,谁带你来的?”
  众人纷纷看向他,陆斯泽也无力回天地瞪他一眼,心说行吧,您继续作死吧。
  温听宜循声看去,想起那家伙是谁了。
  被她拒绝过三次的自恋男,人品差,嘴还脏。
  她不予理睬。
  温听宜进了门,程泊樾不急不慢出现在她身后。
  然后就没人再进来了。
  沈家驰愣了愣。
  啊?程泊樾带她来玩的?不对啊,不是听说程泊樾不待见她吗?
  众目睽睽下,程泊樾让温听宜坐到他旁边的位置。
  室内空调度数有点低,程泊樾平静地站到她背后,顺手把挂在椅背的外套披到她身上。
  一瞬间,温听宜觉察到屋里七八个人的视线全在她身上。
  她呼吸微滞,默默将外套向胸口束了束,乖乖坐好。
  沈家驰傻掉了。
  程泊樾暂时没坐下,手掌在她颈侧轻轻一拢,将她被外套压住的长发带出来,波澜不惊地问:“刚才谁说我们溪溪没规矩?”
  音落,耳边只有冰块在烈酒里逐渐融化的轻响。
  陆斯泽和贺连禹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他俩跟程泊樾一起长大的,当然一眼就能看出来细微的气氛变化。
  而别人,未必有这么眼尖。
  沈家驰毛都没看出来,一出声就自撞枪口:“啊,我的意思是,她好像不太懂规矩,包厢怎么能随便进啊?没人教她事先敲门?”
  温听宜攥了攥手指。
  感觉这家伙在针对她。
  顿了顿,听见程泊樾戏谑的轻笑。
  “是我让她不用敲门。这儿也不是射击场,人来了,还要扣扳|机让你听个响?”他慢条斯理地说着,凌厉眼风扫向对方,“要是真想听,也不是不行。可惜遇不到合眼的靶子,不如拿你试试准头?”
  第23章
  沈家驰愣了两秒,浑身一僵,差点从椅子边滑下去。
  什么意思,要拿他当活靶子练枪?
  疯了吧!
  他不就嘴贱说了温听宜两句吗,至于这样?
  沈家驰心底恐惧,面上却不敢吱声。
  程泊樾不动声色落座,靠住椅背翘起二郎腿。
  假如他平时抽烟,这时应该有侍者上前帮他点一支火,压一压这份令人生畏的冷气。
  但他不抽烟,面前的酒杯他也懒得拿,就这么闲坐着,一双洞察秋毫的眼眸盯着对方,眼底并不透露半分真实情绪,像漆黑湖面。
  看着毫无波澜,实际深浅难测。
  包厢里落针可闻,空气越是安静,越叫人心慌战栗。
  其余人屏息凝神,静观其变。
  就连陆斯泽都被这股死寂压得喘不过气来,立刻在桌下踢了沈家驰一脚:“哑巴了?还不跟听宜妹妹道歉?”
  沈家驰猛地醒神,目光畏畏缩缩扫向温听宜,硬着头皮赔笑:“我的错我的错。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埋怨你,我就是嘴笨,你别往心里去。”
  温听宜这才知道,原来这家伙能怂成这样。
  当年可不是这种画风,沈家驰向她表达好感被拒之后,不仅当面对她甩脸色,还骂她不识好歹。
  现在这副讨饶的嘴脸一定是装的,但不管怎么说,她现下舒畅了许多。
  听完道歉,她默默看了对方一会儿,没什么想说的。
  程泊樾近距离坐在她身边,漫不经心从后面伸来一只手,结实有力的胳膊搭在她椅背上,手掌轻揉她的脑袋。
  状似不经意地问:“原不原谅他?”
  语气低缓亲昵,又极具耐心,像在哄一个闷闷不乐的小朋友。
  温听宜以为这茬已经结束了,没想到还需要她一锤定音。
  众人好奇地望着她,她就拘谨地点了点头:“嗯,原谅了。”
  乖觉轻软的嗓音落下来,程泊樾无声牵了牵唇角,没说什么,目光却温淡了许多。
  好像只要她应个声,他就什么事都顺着她。
  气氛有所松动,其余人缓了口气,继续乐呵,该怎么玩怎么玩。
  只有沈家驰笑不出来。
  虽然安然无恙逃过一劫,心里却憋着怨愤。
  出门在外他吆五喝六的,别人都恭维他一声沈少,那滋味别提有快活。
  而今晚,他的生死居然被一个涉世未深的姑娘拿捏住了,开什么玩笑?
  他烦死了,不仅脸面上挂不住,心里更是不平衡。
  于是他潦草玩了一局就收手,借口说家里有事,独自灰溜溜地离开包厢。
  反正都输得满脸青了,再玩也没意思。
  而且这一整桌的人,全都唯程泊樾马首是瞻,根本没一个向着他的,他再努力也融不进这个圈子,简直自找罪受。
  心想,还不如找程奕他们玩去。
  走廊上,沈家驰边走边给程奕打电话,声音悉悉索索宛如告密:“对了,你前段时间不是怀疑程泊樾身边有女人了嘛?”
  程奕不屑地哼一声,嫌他马后炮:“咋了,你也觉察了?”
  沈家驰:“何止觉察,我是亲眼所见。”
  一听这话,程奕立马就来了兴致:“快说啊!那人是谁?”
  “好像是温听宜。”
  “啊?”程奕将信将疑,觉得那两人一直半生不熟,纯粹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别唬我啊,你确定你没搞错?”
  “绝对没有!”沈家驰把今晚的事儿一五一十地转述了,笃定地说,“就没见过程泊樾这么护着一个人,他俩要是没点儿猫腻,我就不姓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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