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这样的面容,确实无法震慑人。
青芜察觉到她的眸光,也只是手微微顿了下,便又继续为自己上妆,直到浓妆再度挂在脸上,她才转头看向卫清晏,红唇微启,“本宫在这皇城名声不太好。
与本宫走得近了,声誉怕是也要受些牵连,但,时煜是本宫的亲侄儿,本宫如今血亲不多,便也顾不得许多了。
这太子府,本宫想来,还是要时常来走动走动的。”
一贯的霸道口吻。
卫清晏笑,“公主愿来,随时可来。”
恰好,时煜血亲也不多。
一夜的时间,足够他们探听青芜平日所为,虽嚣张跋扈,明着对皇后不敬,养了许多面首,行为大胆不拘,但不曾听闻她刻意欺负过谁,主动找过谁的麻烦。
这在卫清晏看来,便已算得上是个不错的人,毕竟她是手握半块国玺的长公主,比谁都有资格仗势欺人。
青芜似乎没料到她会如此说,凝视她片刻,红唇一翘,倨傲的气势顿起,“既如此,往后可就容不得你反悔了,走了,勿送……”
说要走的人,却顿足在了桌案前,视线落在桌上铺开的画卷上,待彻底看清画卷内容后,她猛然转向卫清晏,“你这里怎会有福珠珠的画像?”
福珠珠?
昵称?
听青芜这口吻,两人似很相熟,卫清晏扯了个谎,“混在一些古董字画里的,刚正想仔细看来着,公主就过来了。
听公主唤她福珠珠,想来是认识的,那公主可知他们为何会将这姑娘画像,送到太子府?”
青芜不语。
卫清晏又走近了些,也将画像打量了一会,“瞧这姑娘面相应还未及笄,但头上的发饰却装扮得过多,有些小孩扮作大人的模样,甚是可爱,我倒有些好奇,这是谁家的姑娘?”
青芜抚上画中女子的脸庞,沉默片刻后,终于道,“她是镇北侯的女儿梁福珠,那些头饰是本宫送她的。”
“公主对晚辈大方,如此,请公主帮我们把这画像送还福珠珠姑娘吧。”
“她不是晚辈。”青芜眼里多了一抹悲怜,“她是本宫的朋友,多年前便死了,这画像放在你们这里不合适,本宫便带走了。”
“她是如何死的?”卫清晏感叹,“这样好的姑娘实在可惜了。”
青芜将画卷卷起,嗤笑一声,“没什么可惜的,她傻罢了,为了个男人跳河殉情。
捞起来时,尸骨都被鱼儿啃噬得不成模样,连死都不知道寻个体面的死法,有什么值得可惜的。”
话是这样说,语气里却难掩悲伤,那幅画卷也被她牢牢抓在手里。
待走到门口时,她又转过头看卫清晏,“这画像如何送来太子府的,本宫不知,但你可以好好查一查。”
连着两件事,青芜再没了逗留的心思,带着画卷便出了太子府。
时煜在门外将两人的对话听了个清楚,青芜一离开,他便让暗卫去查镇北侯女儿的事。
那抹残魂被留在瓷瓶里,绝不是溺水而死,所以,要么青芜撒谎了,要么青芜也不知实情。
而青芜回到公主府后,遣散了所有下人,一人静坐屋中。
容与盯着陈武等人跪够一个时辰后,也急忙回了公主府。
“公主?”
容与走到青芜身边,低声唤道。
出神的人回到现实,青芜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示意容与坐下,“你可还记得我先前问过你,胎儿在腹中可否诊出身体是否有疾?”
容与看了眼对面的椅子,便坐到了青芜身边,点头道,“记得,公主是否发现了异样?否则您不会那样对曹忆昭。”
青芜看了眼对她过于了解的男人,也没瞒他,“或许时煜才是林千凝和皇兄的孩子。
仔细看,他其实是有些像林千凝的,只不过林千凝本不太出现于人前,又去世这么多年,加之外人不知她曾有过孩子,所以,无人发现。”
“还有皇后对曹忆昭的态度,对吗?”容与算是青芜养大的,不难想到她今日对曹忆昭那般的用意。
青芜颔首,“皇后从不是仁慈之人,仇人之子,她定会杀之而后快,哪怕是个低能儿。”
“所以,哪怕确定太子殿下就是林千凝的孩子,公主也不会告知时煜实情的。”
容与语气笃定。
青芜起身,走到窗前,“若时煜真是千凝的孩子,我是高兴的,可就因为他是千凝的孩子,我才更应该护着他。
容与,我们这条路不好走,我不能再让他牵扯进来,我答应过皇兄,要护好他的两个孩子。
所以,那时哪怕以为他是皇后的孩子,我再恨皇后,看在皇兄面上,也只能认了他。
但他身上到底留着一半皇后的血,我无法轻信他,可如今知道他是千凝的孩子,我却是更不能对他透露什么。
皇后当年定是孕中便知道了自己的孩子先天不足,所以,才换了千凝的孩子,可容与,你细想一下,不觉得这一切太巧了吗?”
第328章 隐瞒真相
林千凝当年是在一场宫宴上被人下了药,在皇宫失了清白。
她昏昏沉沉间,记得同样中了药的亲王萧沛,也就是萧之安的皇叔也到了那间屋子。
待她醒来后,衣衫不准,身上皆是欢好的痕迹,萧沛已不见了踪迹。
事关女子清白,林千凝没敢告诉任何人,回去偷偷喝了避子药,见萧沛亦没有找她的意思,便打算将此事彻底埋在心底。
她本就月事不规律,加之喝过避子药,所以连着几个月没来,她也只当是避子药让她原本就不规律的月事,变得更加紊乱。
且她是家中庶女,姨娘早已不在人世,主母不喜她,她日子过得谨小慎微,便没敢随意看大夫。
等发现有了身孕时,落胎已是件危险的事,看着微微隆起的腹部,林千凝也舍不得流掉孩子。
便寻了机会接触萧沛,想要给孩子一个堂堂正正的身份,可那时的萧沛满心只有皇后,对林千凝从开始的冷淡,到后面是厌恶。
京城传出林千凝痴缠萧沛,妄想做亲王妃的传言,皇后也试图给两人赐婚。
可萧沛心仪皇后,皇后却要为他和林千凝赐婚,伤心之余萧沛迁怒林千凝,当众说了许多难听的话。
林千凝见他毫无负责的心思,便没敢提那晚的事,可月份越来越大,加之那时皇后亦有孕,她便以为皇后祈福为名,住进了家庙。
打算将孩子偷偷生下来,将来梳发不嫁,以养子的名义将孩子养在身边。
可林千凝怀胎九个月的时候,青芜无意中发现了此事。
青芜那时和皇后关系好,对皇后口中那个满腹心机的妹妹很没好感,得知她未婚竟怀了身孕,青芜很是唾弃,想要告发此事。
林千凝吓得当场便给她跪下,并将自己中药受辱一事,全盘告知了青芜。
“本宫印象里的林千凝,总是清清冷冷有些孤傲的样子,可那日,她拼命给本宫磕头。”
青芜眸光落在虚处,回忆往事,“以至于动了胎气,引起腹痛,她的说辞本宫是信的。
二皇兄痴恋皇后,到了疯魔的地步,那么他玷污了林千凝不愿承认,也是有可能的。
若真是如此,林千凝便是受害者,而她腹中的孩子,也是本宫的侄儿,本宫不忍其出事,便偷偷带着你父亲去为她诊治……”
她顿住,沉默许久,方才继续道,“可皇兄病重时,突然告诉本宫,那晚占了林千凝的是他。
皇兄一生磊落,端方君子,便是他愧疚对不起皇后,也会将林千凝纳进后宫的,他没有,只因他先前并不知道那人是林千凝。
只能临终前给本宫半块国玺,用来制衡皇后,容与,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么?”
不等容与说话,她又自顾道,“意味着或许这一切都是皇后的算计,她从一开始就想要换走千凝的孩子。
她这般处心积虑换走一个健康的孩子,让这个健康的孩子得了储君之位。
而后执政多年,这期间她究竟还做了多少龌龊事,本宫都不敢深想。
若我贸然告诉时煜身世,万一他沉不住气,叫皇后发现了,只会给他招来灭顶之灾。”
“嗯,那我们便不告诉他,你想做的事,我都陪着你。”容与站到她身后,轻轻拢着她。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皇后把持朝政多年,势力根深蒂固,而时煜初来凤昭,哪怕身后有大魏皇太女,也未必是皇后的对手。
何况,还不知他们是不是强龙,暂且观望着吧。
青芜自嘲一笑,“以前,本宫的愿望是嫁得良人,相夫教子。
后来,他背叛誓言另娶他人,本宫的目标便是养尽天下美男,逍遥快活,荣华一生,本宫从不是聪慧之人……本宫真怕有负皇兄所托,将来无颜相见。”
容与行至她面前,低头看她,“不,先皇在天有灵,会欣慰,阿芜你阻止了皇后,没让整个凤昭落入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