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那日甘长荣的原话是,谁叫徐家那小子风头那么盛,我娘她也说,这人本就是个无赖,咱们取他几只鸭子卖钱也算为民除害。
  起初王二狗也不太敢,芒种他来帮他大姐家里麦收,他姐夫又提起这事儿来了,还亲自领他上水塘那去看了。
  前几日,王二狗和人掷骰子输了些铜子儿,一时又没处找人借钱,就起了心思,借着看望他小外甥的名头过来住了两天。
  第一日夜里,他们俩就带着麻袋和绳子往鸭棚那儿去,他第一次下手,胆子也小,抓了三只就跑了,拿到他们镇上卖了一百三十五文钱,还给她姐夫分了一半。
  再就是前日,他姐夫又托人带消息将他寻了过来,在他家住了一晚,第二日夜里他们俩又动了手……
  听到这儿,林里正心里也了然了。
  徐泽倒是觉得好笑,“你说你姐夫随你一起去的,我们怎么没见到他人?”
  “他,他说在外头接应我,让我进去偷……”王二狗说完红着眼恨恨的瞪着甘长荣。
  “他那是那你当枪使啊!事儿是他撺掇的,自己却啥事不干,到了了罪名还让你一个人担。”张卫笑嘻嘻的补了一句。
  这话,当真是杀人诛心。
  甘长荣正想解释,又被林里正打断了,“事情也水落石出了,咱们村的规矩是,盗窃者,责三十板,赔赃一倍。”
  “王二狗已经受了徐二他们的打,又不是咱们的村的人,便把银子赔了就行了。甘长荣,除了赔钱,还需拉到土地庙前打上三十大板。”林里正起身,又喊他两个儿子逮人。
  甘老汉上前来,好声好气的问:“林里正,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
  “不能。今日你偷,明日他盗,咱们好好一个村子要惯成个土匪窝不成?你别忘了,咱们村规里,还有驱逐出村这一条。”林里正把棍子往长凳上一敲,瞧着甚是火大。
  甘老汉自知理亏,便不吭声了。甘婆子一张嘴就想骂娘,被她老头子一巴掌打傻了,捂着脸再没说话。
  甘长荣哀嚎着被人拖出去,林里正招呼徐泽他们一起去土地庙看打板子,徐泽见陶枝不感兴趣就没跟上去。
  徐泽这边收了甘老汉两百七十文的赔款,正准备往外走。
  “徐二兄弟,我三弟的钱我来交。”王花妮抱着孩子从堂屋出来把钱给了,便又搀着他三弟往外走。
  甘老汉喊住她,“花妮,你这是?”
  “回我娘家去,你们甘家不把我弟当人,我也不配当你们家的儿媳妇。”说完她满脸是泪的走出门去。
  “你走你的,把我的大孙子给我留下啊……”甘婆子急追了上去。
  见人都走了,大家伙也就散了。
  陶枝为了答谢张卫和乌仁,特地留他们在家吃了个午饭才回去。
  徐泽心情好,赶着牛车送他们回小东村,还拐去镇上买了些点心和甜瓜。
  到了夜里,他们四人在水塘边点了个柴火堆,又放了些艾草在里头驱虫,还铺了两张草席,看着星星,吃着在井水里浸了半日的瓜果,一起有说有笑。
  连日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叫凉丝丝的夜风一吹,陶枝便有些倦了。
  她躺在徐泽身侧,看着天,耳边传来阵阵蛙鸣,却并不聒噪,一丝夜风送来水塘中荷叶和蒲草的清香,还带着一些湿漉漉的水汽,莫名的让人觉得很舒服。
  满天的星斗晃啊晃,一不留神就坠入了梦乡。
  第81章
  因是伏月,人也懒散,徐泽连着好几日没进山。
  成天不是在水塘撵鸭子就是在河湾边摸鱼虾,要不就是趁夜在水田里捉鳝鱼。早起把放的地笼收回来,吃了早饭还要回去睡一个回笼觉。因为暑热,没什么胃口,连灶房都不爱去了。
  陶枝熬了些绿豆粥,吊在井里,晌午两人便佐着些酱菜喝上一碗。
  他睡他的觉,陶枝可没闲着。
  鸭棚那边二堂嫂他们照顾的愈发熟练了,陶枝每日就过去看一回,除了照料菜地、鸡圈,她一得了空就开始收拾放在家的豆子。
  二十亩地,收完装了十三个麻袋,她粗略一估,收成约摸在三石左右。那点绿豆和赤豆没收多少,便用小布袋装起来放在灶房。
  这日,她戴了斗笠,面上还蒙了块帕子,开始给豆子扬场。
  地上是一早让徐泽铺好的油布,她把装豆子的麻袋解开,用葫芦瓢舀了几勺豆子装在簸箕里,握住簸箕两边,将豆粒往空中一抛,豆子撒出去,浮灰和散碎的豆荚就落到了脚边。
  待一袋豆子扬完尘,陶枝把豆子扫到一处,又重新装袋。
  连着五日下来,陶枝一点一点的过筛,扬场,十三袋豆子变成了十二袋。
  是夜,轰隆一声雷响,豆大的雨点子立刻就砸下来,将窗棂打得噼啪作响。
  两人被声音吵醒,才知是下雨了。
  陶枝打了个哈欠,推睡在外侧的徐泽下榻关窗,昨夜贪凉,支了半扇窗户没关。
  徐泽醒来搂着人欺负了一阵,陶枝把脸扭过去,踹他的小腿,“快去,一会儿我的胭脂膏子都淋湿了。”
  “再让我亲一口就去。”他不依不饶。
  陶枝将手臂缠在他的脖颈上,撩开一只眼皮,用沾着发丝的嘴唇胡乱啄了两下,刻意夹着嗓子撒娇,“夫君,你快些去嘛……”
  徐泽只觉得半个身子都软了,连忙跳下榻把窗户关好,又三两步跑回来钻进被子里。
  这才几更天,陶枝倦意正浓,待他回来她已经睡得迷迷糊糊的了。徐泽见她自抱着薄被安然睡在里侧,还背对着他,便从她身后贴过来。
  他满心满眼里都是方才她主动示好的模样,方才关窗还叫飘进来的雨点子一激,这会儿简直半点睡意也无。
  他心猿意马,手也不安分了起来。
  炙热的手掌从她的脊背抚摸到了她的腰侧,指尖才将将探入她的中衣,就让陶枝捉住了手。
  她这会儿困得眼皮都睁不开了,只嫌他闹腾,把被子卷到身上裹紧,“安分些,再睡一会儿。”
  徐泽才刚起了兴,如何能罢休。
  因此又是缠着她,抱她,亲她,使出浑身解数,才哄得她与他云雨一番,直至力竭,二人才相拥而眠。
  夏日的雨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一早起来,地面都干透了,只有低洼处还积着一点雨水,空气也凉爽了几分。
  徐泽今日总算打算进山了,用完早饭,信心满满的背着弓箭提着柴刀出了门。
  陶枝多睡了一阵子,起来时人已经不在了,到了灶房一看,灶上还温着一碗饭菜,都不用猜,就知道是徐泽的手笔。
  只是,她原想着今日让他赶着牛车驮些豆子去一趟油坊,榨些豆油回来的。叫他一阵风,一阵雨的一搅和,看来又得往后拖上一日了。
  她吃罢早饭,将灶房收拾干净就往后头去。今日稍迟一些,到了那边,鸭子都让二堂哥放进水塘里了,鸭棚门口只有二堂嫂在洗衣裳。
  二堂嫂一打眼就看到她面色红润,眼下却有一丝发青,再联想到她今日迟来了,顿时就会了意。
  她挤眉弄眼的开起玩笑来,“妹妹,你和妹夫感情这么好,什么时候有喜了可得知会我们一声啊。”
  日子久了,陶枝听到这些也再不似往常那般面红耳热了。
  “二嫂,你也别光顾着说我,怎么这么久了,也不见你和二哥有好消息?说起来,正月里我们还一起去灵山上过香,拜过菩萨呢。”陶枝自在的拉了一条凳子坐下。
  “这回菩萨也不灵了,许是我俩和子嗣没有缘分吧。”二堂嫂脸上的笑也淡了几分。
  “等你把身子养好一些,总归会有的。”陶枝宽慰两句又岔开话题,“徐泽也真是,一早也不和我打声招呼就进了山,我还想着让他带我去一趟油坊榨些豆油回来呢。”
  “榨油?不如让你二哥赶车带你去,他和那边的伙计熟识,工费还能让他们给你算便宜点。”二堂嫂说。
  “我还想去镇上换两板豆腐。”陶枝补了一句。
  “那得到明日了,做豆腐的那家天不亮就起来磨豆子,赶在早市挑过去卖,这会子怕是不多了。不过你也可以先送豆子过去,明日再去取。”
  “我正是想先送豆子过去。二嫂,你这么熟,不如陪我跑一趟?”
  说到底,陶枝只是不愿意和她二哥一同出去。
  原先他二哥只是人呆些,与人还有说有笑的,分家那事儿过后,性子变得沉闷了许多,有时候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和他搭话。
  二堂嫂把最后一件衣裳搓完,放进木桶里,“鸭棚里得有人守着吧?我们都走了,又有贼人可怎么办……”
  她就是想撂下这摊子事儿一起去,也不好主动开这个口,因此拿话试一试。
  “你放心,咱们这儿都有多少天没见到外人了,况且近日还有大毛二毛看着,我们只出去一趟,耽误不了多久。”陶枝又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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