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徐泽接了仰头倒进嘴里,嚼了嚼瞬间眼中一亮。
  这嫩核桃的味道竟与干核桃这般不同,比生的花生还香,又嫩又甜,还有一股子不腻人的油香。
  陶枝追问道:“怎么样?是不是还挺好吃的?”
  徐泽重重的点了头,地上落的几个已经快被陶枝捡干净了,手上又没有趁手的竹竿子,徐泽想了想就取下了身上的背篓和弓箭,手脚麻利的爬上了树。
  他站在树枝上对陶枝喊,“你让开些,我摇些核桃下来你再捡。”
  陶枝闻言连忙起身往边上去了,被砸得满头包可不好受。只见他猛地几下摇晃着树枝,那青色的果子便和枝叶簌簌的往下落,砸在草丛里铺了厚厚的一层。
  徐泽见地上掉的核桃已经够多了,就跳下树来帮着陶枝捡。两人弯着腰在核桃树下忙活了许久才捡完,陶枝的那个背篓也装了一大半。
  捡完核桃两人都坐在地上直喘气,额边密涔涔的都是汗珠子,倒不是累人,就是林子里太闷了些。
  徐泽薅了一把草,去搓手上染的核桃皮的汁液,谁知怎么搓都挫不掉,整个手掌都黑漆漆的了,他啧了两声,“这什么鬼东西,把我的手染得这么黑……”
  陶枝见了也把手摊开给他看,声音有些发愁,“我的手上也是……”
  两人相视一眼,又忍俊不禁。
  这能怪谁?谁叫他俩馋这一口呢……
  两人休息了一阵子,徐泽起身把装核桃的背篓背了起来,还挺沉的。他提议道:“要不先回去吧,背着这么些核桃就是看到了猎物也追不上。”
  “也好。”陶枝也站了起来,去提那个装着山鸡的背篓。
  两人从林子里往出走,到溪边的时候还停下来洗了手,可惜收效甚微,那黑色仿佛渗到了肉似的,整个手掌都是乌黑油亮的,边缘还透着黄褐色。
  回去的路上,徐泽一直哀嚎着亏了,为了吃个果子,两个人都变成乌脚鸡了。
  两人回家后,徐泽把青皮核桃倒在院子里的阴凉处晾着。
  陶枝想着手已经这样了,索性也不顾了,端了板凳坐过去,把那青皮全剥了下来,剥不动的她就放在地上踩一脚再弄。
  徐泽在山里还没吃过瘾,也凑过去剥着核桃仁吃了起来。
  是以到了傍晚,两人的手又黑了一层。
  光吃果子可不行,陶枝看天色差不多了,就喊徐泽洗了手去把衣裳收进去,自己去灶房开始做晚饭。
  这样的时节,也只有茄子豆角家家户户都结的多。她上回买的半篮子长豆角还没吃完,便拿了一捆把头尾掐了,洗干净切成段,只是她切菜的时候总是看着自己黑乎乎的手有些不习惯。
  蒸了一锅粟米干饭,用油渣炒了豆角,还拌了一盘子核桃仁。
  徐泽下半晌是吃好了,看到那盘核桃仁就没下筷,陶枝催他尝尝,他才夹了一筷子。
  这核桃仁里头还加了点韭菜,又有茱萸酱和山椒子,淋了香油,吃起来也是麻辣鲜香又脆口。徐泽被辣得吸了口气,赶紧扒了一口碗里的饭,夹菜的手却停不下来。
  陶枝这段时间厨艺也是突飞猛进,这也是归功于徐泽在吃食上毫不吝啬,油和肉都让陶枝放足了量,若是在香满楼弄到什么好吃的酱料和香料,都会找常掌柜讨一些来。
  陶枝寻思着,也许自己也能去镇上开一间小饭馆了,可惜街上的铺面总归不便宜,他们如今总要买菜吃,上回又买了布,开支也是不小,到现在也才攒下来十三两,只怕远远不够。
  吃完饭,徐泽去洗了碗筷,陶枝今日剥核桃剥的手痛,便也没去拿针缝衣裳了。两人各自洗了澡,就回房歇着了。
  夜里陶枝躺在榻上想,得赶紧把衣裳做完,再去山里打猎赚银子。
  又想着等入了秋,还得去山里找一趟核桃树,捡回来了晒干榨油,也是一笔收入。鱼虾那些虽然价贱,但也不能放过,最好是明儿问问徐泽有没有法子,也像捉兔子一样做个陷阱,这样每日只需要去收一遍,管他是多还是少,总归能挣上一点……
  如此思来想起,陶枝终于抵不住困意睡了过去。
  ——
  不过两日,陶枝紧锣密鼓的就将几身衣裳做完了。除了玄色的那件,余下的两件她也没绣甚么花儿,衣襟上用深色的布条锁了边,也是简单好看。
  这日晚饭后,陶枝见了徐泽冲完了凉,就喊他来她房里试衣裳。
  徐泽满面春风的进了东厢,捧着那身玄色的袍子往自己身上比了比,眼中的笑意也荡漾了出来,直夸道:“简直与铺子里的那件一模一样,陶大丫你可真厉害!”
  陶枝抿唇一笑,“哪有你夸的那么好,我绣不出什么花样,也只是缝得密些。你穿上试试,不合身的地方我再给你改一改。”
  陶枝怕他又要当着她的面脱衣裳,向床尾的屏风后指了指,“你去那儿换衣裳罢。”
  徐泽闻言也喜滋滋的应了,好一阵窸窸窣窣后,才从屏风后走出来。
  他身形挺拔,五官又生得俊美,一身玄色的窄袖衣袍将他的身材完美的勾勒了出来,肩背宽阔,猿臂蜂腰,笔直的小腿被收进一双长靴里。
  徐泽活动了下身子,做了几个拉弓的动作,却丝毫没有感受到被束缚到,眼中的满意更甚,不住嘴的夸道:“这身袍子当真做的极好,日后我天天穿着它!”
  陶枝被他逗笑了,嗔道:“天天穿着,臭掉岂不是迟早的事?”
  徐泽嘿嘿一笑,本想说臭掉也没什么的,想了想还是舍不得。
  陶枝将另外一件石青色夏布做的衣裳也递给他,徐泽穿着身上这件一点儿也不想脱,接过去只比了一下,满意的说:“这件也好,颜色好看,样子也好看,反正尺寸你都是量过的,不必再试了。”
  如此,待徐泽回了房还是沾沾自喜了好一会儿,才脱了衣裳叠好上榻睡觉。
  次日,徐泽还特地穿着新衣去了一趟小东村,把张卫羡慕得眼睛都红了,当夜就找他老爹老娘说他也要娶媳妇儿。
  做完了衣裳,陶枝便忙活着与徐泽进山打猎,连日里都是早出晚归的,七月便在暑气中结束了。
  这日天阴沉沉的,瞧着像是要下雨,两人便没有出门。
  陶枝在菜地里拔草,她种下的菜苗长得也有一筷子长了,是些韭菜和荠菜,绿油油的长在菜垄上,喜人的很。
  墙根底下的吊瓜秧已经开始爬藤了,再过一个多月就能开花结果。她还在灶房边上点了一窝冬瓜,宽大的叶片把之前养兔子的地方都爬满了。
  徐泽在房内修补地笼,这是他向乌仁哥讨来的几个,放了诱饵往沟渠里一放,用来捕鱼正好。就是这些都是些旧的,竹篾都断了好几片,他找了些麻绳剪断了,又补上竹篾扎紧。
  嫂子刘氏见他们两个今日难得没有出门,亲自拿了几个林檎送过来。
  她一进门就见到陶枝在菜地里忙活,便拉了院门上的铁环敲了下,笑着说,“弟妇总是这样忙,嫂子也是难得见一回你呢……”
  第27章
  陶枝闻声望过去,将手中的杂草弃在菜垄外,讶异道:“嫂嫂,你怎么过来了?”
  “今日得了这些林檎,尝着酸甜可口,特地与你送一些来。”刘氏将手中的半筐果子亮给她看,又故作失落的与她讲,“怎么,弟妇的意思是——做嫂嫂的无事便不能来叨扰你了?”
  “怎么会呢?我盼着嫂嫂过来与我说话都来不及呢,嫂嫂你这是多心了。”陶枝有些难堪的搓着指缝间的泥,只觉得她突然的一番指责来得好没道理。
  刘氏见自己三言两语就将她唬住了,眉头一舒,复又是个端庄温柔的模样,娇嗔了一句,“嫂子这是与你开个玩笑呢,弟妇可是当了真?”
  陶枝干巴巴的一笑,应道:“我可真傻,竟没看出来……”
  话说到此处,再接下去也只能令两人心生嫌隙。
  刘氏笑意盈盈的走过来,换了个话头,“咱们两妯娌也别干站在院里了,去堂屋坐会儿吧,我还有正事要与你说呢。”
  陶枝让刘氏先行一步,在堂屋稍坐一会儿,她去舀点水洗了手上的泥就来。
  陶枝收拾完过来时,还给刘氏奉上了一碗茶,见她接了这才落座。
  刘氏端着茶碗摩挲着碗底的粗陶,见她举止不似往日那般与她亲密,甚至更生疏了,一时也拿捏不住用什么语气与她说话。
  她眉目低垂,脸上的愁容又显了出来,分外楚楚可怜,“弟妇别见怪,今日是做嫂嫂的失礼了,该向你赔个不是。实在是这几日他大哥心绪不佳,孩子又有些头疼脑热的,这才有了些自哀自怨的念头。”
  陶枝这会已经心平气和了,想着他大嫂送果子来是一片好心,劝慰道,“嫂嫂不必自责,原也是我蠢笨的缘故,哪里担得起嫂嫂向我赔罪?不知家里出了什么事,明宝的病症可好些了?”
  “明宝已经好多了,今日由夫君带着在西院认字呢。”刘氏深叹了一口气,“只是过两日就是公爹的祭日了,往年也只有我们夫妻二人祭拜,二弟是不曾来的。这几日他们兄弟俩闹得不可开交,他大哥嘴上虽不说,但我这个做妻子的是知道的,他心底还是希望二弟能来,如此也好让公爹在地下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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