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宋允昭点头,“嗯。”
  ——
  钱铜昨夜回到钱家,以为吵架后多少会失眠,谁知道一沾床便睡着了,醒来已是第二日早上。
  钱夫人知道她回来了后,正好有事要找她。
  让人把快要完成的喜服拿过去,先试试尺寸。
  钱铜如今看到这个,有些头疼,他们若是知道昨夜她与宋世子吵了架,她把宋世子气得快冒烟了,不知道还会不会如此积极。
  见她面色恹恹,钱夫人没好气地道:“你啊,一天到晚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还没有世子细心,世子难道就不忙了?人家都过来看了两回喜服,生怕哪里出了纰漏,哪像你...”
  钱铜一愣。
  世子还来看了喜服?他何时来的,她怎么不知道...
  睡了一觉情绪过去后,钱铜便有些心虚,后悔不该那么对世子,可要她如今回去道歉认输,她又办不到。
  她若是认输,段元槿便会被招安。
  要么归入扬州的知府,要么被送去东都,如此以后,她便彻底孤立无援了。
  第92章
  钱铜没回知州府,回去了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宋世子,又不想待在家里,家里到处都在为她办喜事,她慌得很。
  用完早食,便去了茶楼。
  离成亲还有五日,如今人人都知道她要嫁给宋世子了,人一出现便被众人齐声恭喜。
  底下的布商,茶叶商,香料商,早已等着她出现,闻讯蜂拥而至,把茶馆围得水泄不通,曾经四大商之首朴家,死的死,入狱的入狱,几桩大生意没了,茶叶,布匹,盐场都给了朝廷,连红月天赌坊都被朝廷没收,往后八成又要交给钱家人打理,朴家还剩什么?
  剩下一片海。
  这几日朴家被知州府的兵马围得两只蚊子都飞不出来,朴怀朗关在了扬州,照这个形势,那片海也保不了多久。
  大伙儿都知道接下来的扬州乃钱家当道,纷纷过来套近乎,想捡她手指缝里漏出来的油水。
  散商之一拍起了马屁,“老夫说什么来着,钱娘子啊,名字取得好,这辈子就不缺钱花...”
  钱铜昨夜与人吵了一架,心情郁结,很适合听一些好话,便也没把人赶走,由着他们一句接一句地夸。
  散商之二是个妇人,“四大家一堆子的爷们儿,竟不如钱娘子一个小娘子有远见,早早投靠了朝廷乃钱娘子最聪慧之处...”
  散商的嘴一个比一个甜:“最重要的一桩,钱家做的都是良心买卖。”
  这话钱铜喜欢听。
  不知道是谁提了一嘴,“什么钱娘子,是世子妃了。”
  “对,世子妃...”
  唯独这个钱铜此时听不得,纠正道:“还是叫我钱娘子吧,小娘子嫁了人,也不能忘了本啊,我永远乃钱家家主嘛...”
  便是这句话,当日午后便传入了宋允执耳朵。
  沈澈气呼呼地从外回来,“亏宋兄还写了折子,在陛下面前为她钱家请功,可人家想一辈子当商户,不稀罕你的世子妃,你管她作甚?”
  沈澈昨夜回来,便知道了那山寨乃她钱铜所养,亏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耍得团团转。
  沈澈一肚子气,昨夜便想过来找人算账,被王兆拉住,说宋世子正在说服钱娘子招安之事,叫他不要去打扰。
  今早过来从蒙青那得知,两人并没有商议出个结果,还大吵了一架,貌似还是宋世子输了。
  四大商没了三个,唯独钱家一家独大,这个时候她钱家本就扎眼,保不准有眼红之人查她的把柄,宋兄招安,没直接剿灭山寨,已经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手下留情了。
  她倒好,还不愿意把人交出来。
  沈澈一早杀去了钱家,想找钱铜清算旧账,顺便把人擒回来,让她对宋兄认错。
  一吵架便跑回娘家算什么本事?
  最后在茶楼找到了人,那份容光焕发的得意劲儿,宋兄是没看到,与他此时这副自我折磨的凄惨模样,乃两个极端,沈澈就知道有这么一天,那钱娘子心思狡诈,是个千面人,谁能伤得了她?宋兄一根筋,最容易吃亏。
  两人眼见就要成亲了,他再说一些丧气话,确实不应该,可他忍不住,嗟叹道:“宋兄,我早劝过你,别那么认真,如今尝到苦...”
  宋允执今日起来未束发,昨夜一动不动坐在那看了大半夜的折子,清晨起来又接着看。
  “拿着,替我办件事。”宋允执打断他,把手里写好的一本呈文交于他,“六年前,钱家大爷钱闵成去东都时路过的驿站,遇上的人,名单都在这里面,你去把人找出来,逐个录下口供,另...”他顿了顿,“去一趟江宁王府,把平昌王的家眷绑了,问出六年前,平昌王跑路之事。”
  沈澈一怔。
  他这话里的信息太多,沈澈分不出是宋兄让他去绑人的行为更震惊,还是这个消息更惊人,瞠目问道:“平昌王没有守城?”
  宋允执点头。
  那一夜她与他坦白之事,他从未怀疑过,无论是钱家的公道还是功劳,他都会一分不少地还给她。
  他想告诉她,走正道不一定见不到光。
  这件事他谁也不放心,只能交给沈澈,“朝廷的人来之前,我要定平昌王的罪。”
  ——
  朝廷的人没来,沈澈走后不久,定国公府的人来了,来的人是小公爷裴晏琮。
  王兆匆匆进来禀报,“世子,小公爷来了。”
  此时能来扬州的还有哪个小公爷,唯有宋允昭的未婚夫裴晏琮,宋允执有些诧异,又有些厌烦。
  在京都时,裴晏琮便频频出现在永安侯府,昭姐儿走哪儿他跟哪儿,这回还跟到扬州来了,未免盯得太紧。
  王兆看出了他眉目间的不满,笑着解释道:“听闻小郡主一人来了扬州,小公爷不放心,放下手头上的事立马追了过来,人刚到府上,去找小郡主了...”
  都午后了,宋世子还未用食,且今日一早起来后,连发冠都忘记了梳,可见昨夜是与钱家娘子吵狠了,还没缓过来。
  对待感情,最忌讳的便是一头钻进死胡同,容易出不来。
  眼下国公府的小公爷来了也好,先让世子转移一下心思,学学钱娘子去茶楼里转转,听人一通恭维,心花怒放,哪里还记得这些糟心事。
  五日后便是大婚了,有什么事不能解决,又何必怄着了自己,王兆道:“下官去备宴,等世子收拾。”
  ——
  宋允昭也听说了兄长与嫂嫂吵架之事,她想出去找嫂嫂,可刚刚经历了一场劫难,兄长不让她出去,她自己也不敢去,只能待在屋里来回渡步,干着急。
  她大抵猜出了是什么原因。
  兄长想为她报仇,一举剿灭山寨,但段公子是嫂嫂的人,嫂嫂不让。
  她一边希望山匪能得到应有的惩罚,一边又不想段公子出事,正两头为难,听到身边的婢女欢喜的跑进来禀报,“宋娘子,小公爷来了。”
  小公爷?
  宋允昭一愣,问道:“裴小公爷?”
  不待婢女回答她,一道年轻男子的嗓音传了进来,“阿若。”
  能唤她小字的人,没几个。
  宋允昭忙走去门外,只见一名相貌俊朗的锦衣公子,从对面的长廊走来,匆匆下了穿堂,腰间的一杯羊脂玉随步伐轻荡,千里跋涉,他面上染着风霜,一副行色匆匆的模样,眉眼间却又怀着一抹兴奋与期望。
  当见到门槛处立着的小娘子时,面上的那份担忧便陡然散去,展唇一笑,露出欣慰的笑容,“没事就好。”
  还真是他。
  宋允昭没料到他会来扬州,一脸意外,“含章怎么来了?”
  国公爷和国公夫人早就有交代,不许他出京都,尤其是不能来扬州,他怎这般跑了过去,二老若是知道,该如何担心?
  “我...”裴晏琮面颊微红,顿了顿,鼓起勇气说出了真心话:“听说你来了扬州,我不放心,来看看你。”
  宋允昭见他如此,也有些羞涩。
  从她生下来,便知道定国公府家的长子是她将来的夫君,待懂事之后,两人便默许了对方,私下里也会时常往来。
  小公爷是个体贴的人,待她极好,瞧得出来很喜欢她,也很在意她。
  这回来扬州,她一句话都没留,便偷偷跑了,他必然会担心。害他追到了这里来,宋允昭心中有愧,忙把人请进屋,“你先进来。”
  见他额头有汗,宋允执忙吩咐婢女们备了水,亲手为他拧了布巾,“含章,擦擦汗。”
  裴晏琮忧心了一路,终于见到了心中思念的姑娘,看着人安然无恙地立在自己跟前,眼里全是满足与幸福,温和地道:“多谢阿若。”
  宋允昭被他那一眼看得有些不自在,面色微红,退开两步问他道:“可见过兄长了?”
  裴晏琮摇头,他一到知州府,便让人带他去见小郡主,确认她完好了才放心,还未来得及去拜见世子,他拭了拭额头的细汗,那把帕子递回到了她手里,低声道:“尚未,等见完阿若,便去见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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