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寂静废墟中，只剩男人声嘶力竭的呼喊，“是她放出了魔王！是她毁灭了艾丽吉雅。”
少女瞳孔褪成灰白，一片空洞。
她望着电话虫中的影像，迷茫地后退两步，骤然失去支撑，无力地倒在地上。
“乌塔！”艾琳丢开东西，扑过去扶住她，“……乌塔！”
她将她抱在怀中，“乌塔！乌塔！”
但她瞳孔怎么也没有恢复正常调整焦距，只虚虚望着天空。
艾琳抱起她，让她脑袋枕在自己肩膀，尽力将自己的体温传递过去，“……不，不是这样的！”
不知道过多久，乌塔颤抖着喃喃，“是我……是我……毁灭了……”
温和灿烂阳光在此刻，骤然化身利刃，刺入双眼、刺入心脏。
曾经对香克斯的，深深刻印在心底的不甘和怨恨、像锁链缠绕的恨意……在此刻，变成蛇，反咬自身。
她哽咽着，泪流满面，“……是我毁灭了艾丽吉雅！”
看她能正常说话、能哭出来，艾琳反而松口气，不断轻轻拍她肩膀，安抚她，“不是这样的，不是你毁灭的艾丽吉雅。”
乌塔泣不成声，手指紧紧攥住艾琳衣服，全身发颤，仿佛驱逐到巢外的小鸟，迷茫地面对黑夜。
等到她情绪渐渐稳定下来，艾琳从她口袋里摸出一把匕首——那是她随身携带的武器。
乌塔无助地望着她。
艾琳将匕首刀柄塞进她手中，以不容挣开的力道，塞进她掌心中。
人鱼手掌略大，指节更有力。
她将她紧紧抱在怀中，手掌握着她的手，抓住匕首，牵引着刀尖，直直刺向自己的颈间。
乌塔大喊，“不要！”
她用尽全力，制止住艾琳刺杀自己的行为。
匕首被丢开，掉进草丛，不知去处。
乌塔哭着抓紧她衣领，“你要做什么？艾琳，不要这样！”
“那是你的匕首，它被你握在手中。”
艾琳用手掌擦干净她脸上的泪，柔声问，“但要杀我的并不是你，对不对，乌塔？”
“匕首伤人，并不出自它自身意愿，也不是握它手的意志。就像你的歌声，你，都不是破坏这座岛的罪魁祸首。”
艾琳对她正色说，“控制匕首的那股力量，才是真凶！”
眼泪早已模糊乌塔的视线，她死死咬紧嘴唇，脑袋蜷在她胸口，“……嗯！”
……
.
新世界，雷德佛斯号停靠的海岸。
海面涌起几圈波纹，金发人鱼浮起，跳上岸，想，‘……他应该在这里吧？’
海贼们正坐在海滩上，闲聊放风，看见她，纷纷拦住，“喂喂，站住！”
“海、海妖吗？人鱼……好美……”
“突然闯进来，是要做什么？”
艾琳扫一眼，没有在其中看见任何熟悉的身影，“我是来找红发的。他在这里吗？”
“这个嘛，头儿他就……”
“——谁知道呢？你来找头儿有什么事？”
“……”
她不想搭理这些人，也不打算进去找他，干脆挑艘小木船坐进去，“去通知他吧。他会来见我的。”
当然早有人去通知干部。
海贼喽啰们边盯紧海妖，边凑在一起，小声嘀咕：
“喂喂，你们说，她来找头儿干什么？”
“是找茬吗？那也应该跟鹰眼一起来，人多打起来更占优势吧。”
“咳咳——你们有听说过吧，头儿以前和鹰眼有过决斗的，打过好几次呢~”
“我有听说过唉！不过后来头儿断手就没有决斗了。”
“我猜，就是因为海妖太过美貌~他们为了——啊啊啊——”
艾琳抓着他后颈，把人揪出来，笑吟吟地问，“你猜什么？”
“好痛——好痛——救命啊！”
其他人举起武器，“喂，放开他！”
她只是抓着他后颈，没怎么用力，悠哉悠哉的，像提着玩具一样晃晃。
海滩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就在两方僵持时，通向岛屿小路上，先传来红发的声音：
“艾琳！请放他下来。”
香克斯腰间别着格里芬，从岛屿深处现，“……如果那家伙冒犯到你的话，我替他向你道歉。”
艾琳倒也并不想为难他。
她丢开不知名海贼，双手环胸，“哼。这家伙说，你和鹰眼决斗，是为了追求我呢。”
“？？？”
香克斯迷茫并震惊，“追求？”
不对！这些家伙的嘴里，怎么可能冒出追求这种词，上床还差不多……
小海贼爬起来，满脸后怕，“头儿！”
红发拍拍部下肩膀，先安抚他的情绪，解释道，“当年我和鹰眼决斗，是为了切磋剑术。不是你想的那样。艾琳也只是警告你，不要乱说话。”
他见他放松下来，又严肃地说，“她是我非常尊敬的人，我们之间不会有那种事情。你要向她道歉。”
小海贼：“……斯米马赛！”
艾琳撇撇嘴，“随便，滚吧。”
她已经从‘理解鹰眼’进化到‘成为鹰眼’的阶段了。
香克斯朝部下们挥挥手，“你们走吧，我和她单独待一会。”
他扭头重新望向她，肉眼可见开心起来，“好久不见了，奈酱！”
又关切地问，“你碰到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吗？”
鹰眼偶尔闲来无事，拜访过红发一两次。海妖都没有跟去，也很久没有见到他。
跟记忆里那个带着草帽、爽朗不羁的青年相比，眼前的香克斯，已经彻底成熟，甚至可以说是沉稳而厚重。
艾琳心情复杂。
她一直是个忘性很大的人。曾经的失望，随时间渐渐淡去，只留下不愿回想的记忆。
艾琳只说，“乌塔已经成年。她想要见你。”
香克斯愣了一下。
他下意思抬手，似乎想去碰什么，但又意识到草帽已经不在，只好放下手臂，“原来如此啊。”
海浪哗哗涌向岸边，更显寂静。
香克斯望着大海，眼神柔和，“……其实，我看到了电话虫直播和演唱，也看到政府发布的悬赏令。艾琳，谢谢你。真的非常感谢你，能将乌塔照顾得那样好！”
他手掌按在胸前，正视着她，真诚郑重地道谢，“非常感谢！艾琳！”
“感谢培养的话，你还是去对戈登和革命军说吧。”她跳上小船，“上来吧。去艾丽吉雅。”
“啊，稍等。”
他返回驻地，很快回来，抱个盒子，跟她出发。
……
.
艾琳是清晨出发的，黄昏时顺利返回。
乌塔已经在岸边坐很久，看见小船，立刻站起来，奔向海边。
小木船中央，坐着红色头发、黑色披风的男人。
黑影站起，朝她走来。
“香克斯……”
名字喊出来，她的眼泪止不住先掉下来，咬紧唇瓣，咬到出血，“你这家伙——为什么……”
为什么……要抛下我？
眼泪溢满眼眶，完全模糊视线。
陌生而熟悉的那个人，站在她面前，眼神温柔，无奈地笑着说，“对不起。”
艾琳远远看着，跳入海中，先离开了。
父与子，爱与恨，仇怨和眷恋。
情感永远这样，复杂多变。
艾丽吉雅，被毁灭的音乐之国。在这座岛分别，最后又在这座岛重逢。
……
乌塔躺在靠在香克斯肩膀上，哭得断断续续。
香克斯倒是一直在说，说着直播、歌声、好听的曲子、政府的悬赏令。
等到她停下抽泣，慢慢平静下来，他将带来的盒子小心递过去，“我看你直播时有戴耳机，所以也买了一个，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乌塔吸吸鼻子，擦擦眼泪，摘下自己戴的耳机，打开礼物盒——
是一个红、粉、白三色的甜酷风耳机。
她把它拿在手中，却没有换上，轻声问出深埋心底的问题，“为什么……要把我留在艾丽吉雅？”
她情绪激动起来，离开他的肩膀，愤怒地质问，“为什么不带我一起走！难道我不是红发海贼团的一员吗？”
香克斯脸上笑意止住，“……乌塔。”
他用仅剩的手掌握住她肩膀。
乌塔却挣开他的手，脸色苍白地望着他，执着地寻求答案。
他垂头叹息，“乌塔，我们这样的海贼啊，是一群和死亡作伴的亡命之徒……”
海贼大多如此。他们更甚，哪怕明天就面对死亡，今晚也抱着朗姆酒狂欢。
香克斯注视着她，神色凝重，“但你是不一样的。”
“你是Lady，唱歌有很高的天赋，又超级可爱，应该留在艾丽吉雅那样的地方，像公主一样，住在水晶房子里……”
“——你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