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他不解，“为什么骂我？”
  她翻了个白眼就走。
  .
  尽管非常努力，艾琳还是过着‘早上吃饱补觉，中午又饿；下午吃海产补觉，晚上又饿；上岸找找夜宵吃，再睡’的生活。
  ‘规律’又‘充实’。
  那年穿越大海，变成人鱼艾琳，也许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不行！必须想办法吃饱饭。
  .
  吃过早餐，按照记忆里荒野求生专家的说法，艾琳找来一堆木材树叶，勉勉强强摆出钻木取火的架势，然后开始搓。
  等到小米霍克完成锻炼、吃早饭，半点火星都没有出现。
  艾琳：兴致勃勃——逐渐怀疑——感觉不对——失去梦想
  她吹吹搓红的小手手，问另一个人，“米霍克，你知道怎么生火吗？”
  “打火机。”
  小人鱼满脸幽怨，“有打火机的话，我就不会钻木取火了……”
  他放下饭团，认真地说，“你是妖精，可以用魔法生火。”
  艾琳：“……咳，咳咳，咳咳咳。”
  她死命咳嗽，拳头压在嘴角，死死挡住笑意。
  ——不能笑，千万不能笑出来。
  小米霍克：“？你怎么了？”
  “没什么！”她正襟危坐，继续钻木取火。
  他继续啃饭团。但隐隐觉得不对劲，像大片迷雾露出了一角。
  ‘她’是妖精，为什么不用魔法呢？……妖精，为什么又是人鱼呢？……上次潜水，上来之后，她那么大声地说自己是人鱼。
  他缓缓问，“你说你是妖精，是骗我的吗？”
  艾琳心理素质相当好。她语气真诚，“当然不是骗你的，我真是妖精啊。我还能骗你吗？”
  他似乎被这信誓旦旦的语气迷惑了。
  大概十几秒之后，又突然问，“那你为什么不用魔法生火呢？”
  她坦坦荡荡，“因为我不会。”
  .
  隔天早上，小米霍克给艾琳送了一块雕琢精美的金子。
  她接过，翻来覆去观赏，“哇，真好看，你送我金子干嘛？”
  “打火机。”
  “什么！”
  ——这家伙也太贴心了吧？！
  她伸出手指戳戳他，“呐，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不是图我什么吧？图什么你直说，能给你我就给你。”
  小米霍克马上认真地问，“妖精迷惑人类是怎么迷惑？你有用魔法迷惑过我吗？”
  艾琳以严格训练的水准，保持坚决不笑的表情管理，“我也不知道妖精是怎么迷惑人类的。但是我从来没有对你用过魔法。”
  他皱着眉，思考起来，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等他下海练习游泳后。
  艾琳：“……噗。”
  她趴在沙滩上笑的乱锤。
  .
  用打火机生火，把海里随手捞出的贝壳小心在放到火堆边，艾琳开始期待起扇贝肉。
  米霍克：“你直接吃？”
  “应该……”她也不确定。毕竟饭店端来的都是能直接吃的，“是可以的吧？啊，是不是要把上面半个壳掀掉？”
  她伸出手指在贝壳上面摸摸，感觉不烫，结果一拿起来，被烤热的下半烫到了,“啊啊啊——好烫！”
  “你这家伙是笨蛋吗！”
  .
  十分钟后，小米霍克蹲在海边，用随身带的小刀把扇贝一个个去掉内脏、洗干净泥沙。
  艾琳把附近最后的几个大扇贝摆在旁边，乖巧地坐在一边，小声地跟他说话，“你好厉害哦米霍克。”
  他从蚌壳里偶然翻出一粒小小的珍珠，随手丢在地上。
  “……”她视线随意地盯住远处的海平线，却想起上辈子的事。
  小米霍克能感觉到，她和平常不太一样，也不同他说话，也不兴致勃勃地玩点什么，眼睛里神采暗淡。
  他有些烦躁，皱眉继续手里的动作。
  艾琳又叹气，抱住弯起的尾巴，把脑袋埋进臂弯里。
  海浪浅浅没过半截尾巴。她视线落在沙滩上，有个白白的小点格外显眼。捡起来一看，“这里有颗珍珠欸！”
  他手上动作没停，“这颗太小了。”
  “可是很漂亮啊，圆圆的白白的呢。平时开几十个贝壳，都不一定能出个形状好看的。”她捏起珍珠，小小一颗，圆润饱满，洁白的珠身在阳光下映射出五彩的光泽。
  她心不在焉地赞叹，“真好看。”
  小米霍克放下手里的扇贝，定定看着她。
  艾琳被他注视了好一会儿，才回神发现，“怎么了？”
  他也不说话，似乎有点不太高兴的样子，还瞪她一眼。
  把扇贝挨个放到火堆边，再加点柴，“等肉变白就能吃了。”这才坐下来开始吃早餐。
  “谢谢你啦。”她放下小珍珠，开始认真地看顾扇贝。
  小米霍克发了一道气音，不知道是‘嗯’还是‘哼’，“别露出那种表情，真让人讨厌。”
  “……哈？”她挠挠脸，整个人不解，“讨厌？什么表情啊。”
  他没不说话，只用眼神表示非常不满。
  艾琳：“……”
  哥你长嘴难道不是为了说话的吗？
  她随口敷衍，拿树枝拨了两下肉。
  过一会，他突然闷闷地说，“你别难过。”
  她真震惊了。甚至不可置信地追着问，“你在安慰我吗，米霍克？”
  倒不是骂他冷血无情。只是这家伙，还挺……直男的。不是那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粗鲁的直，而是因为他相当专注纯粹的性格。
  出于礼节，应该这么做，才做；或者出于意愿，想这么做，就做。别的，他不会做。
  虽然这么形容一个小孩很奇怪，但艾琳能感受到乔拉可尔米霍克身上天生的纯粹。常人所认同的人情世故、来往体面，他并非不能明白，只是觉得索然无趣、不想理会。
  这样一个人居然会安慰别人，真是太意外了。
  他自己似乎有些烦躁，很别扭地避开她的视线。
  ……有点傲娇啊这家伙。
  艾琳心情渐好。
  虽然穿过来这段时间、过的确实挺不尽如人意的。但和人交往，总能带来一点宽慰。
  .
  在打火机的帮助下，小人鱼美美吃了几天海鲜烧烤自助。吃饱喝足，这日子又过得无聊起来，一天天的也没啥事做。
  小米霍克现在已经算是朋友啦。她跟新朋友打了招呼，准备暂时离开这个岛，去附近找海豚们玩几天。
  人鱼天生有跟海洋中的智慧生物沟通的能力。甭管科不科学，实在是好用。
  海豚群是她到这个世界交到的第一群朋友，帮助她避开危险，平安顺利地来到岛屿附近。
  它们的常驻地在一片珊瑚礁，那里生物种类和数量很多，能给提供足够的食物。哪怕全速游泳，她也得花一天多才能到。
  途中，艾琳还碰见两艘船。不是海边渔民捕鱼的小渔船，而是能出海长期远航的那种。
  这不得去看看。没有乐子可以瞅，多看两眼也好啊。
  她远远地把头露出海面，望去。
  海风忠实地将船上热闹的声音送来——嚣张的笑声、示弱的求饶、绝望的哀嚎。
  人间惨剧在此上演。
  海贼们带着血腥味的愉快情绪，穿过远远的空气，传到她耳中，“小的们，把那几个干掉！这票转大发了！”
  隔的远远的，只有声音隐隐传来。
  寒意从尾巴尖如电流般穿过脊柱，艾琳身体在发抖。
  她仓惶地逃入水底。此刻身体周围的海水仿佛施加了格外巨大的压力，让人呼吸不畅，心脏狂跳。
  向下、再向下，深潜，远远绕过这两艘船。
  .
  艾琳和海豚们述说了这件令人不安的事。
  它们没被小人鱼的不安感染，海洋本身就不是绝对安全的环境。它们也曾经历过危险和战斗，但都温柔地安慰‘长手的鱼鱼幼崽’，并告诫她要小心两脚兽里的坏人。
  和海豚们同行一段时间后，她又开始想念熟食的味道，遂动身返程。
  第6章 花，送我
  途中，再次遇到船，也不敢去看热闹。
  但游过那艘船时，艾琳又察觉到不对。船只不像在被人驾驶，而是在乱飘，周围的海水颜色也怪怪的。抬头往上仔细看，围栏上趴着人，背上是深色的巨大刀口。
  她心里猛地一沉。
  不会，刚好遇到那天的被打劫的船吧？
  浮上水面。
  船身有些眼熟，确实是那天看见的两艘船之一。上面一片寂静，没什么声音。侧边垂着供人攀爬上下的绳网。
  她顺着绳网艰难地爬上去。
  甲板上……混乱至极。
  艾琳没看两眼，直接吐了。
  .
  没再仔细探索，她从厨房里找到火柴，点起火把，在风口点染木质船身。确定烧成势，跳下海远远注视。